23 第22章 雨夜对话（1 / 1）
艰难的沟壑依然没有尽头，只是前方的道路看上去更加难走了，山势开始起伏，刚刚爬上的山坡，转而又是急速直下，没有任何的遮挡，充斥在眼中的只有狰狞的黑岩，偶尔会看见鲜红的花草，一片一片的红得像血，可是只要见到这样的情景，蓝妮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亚斯的表情，哀怨的，渴求的，苍白的脸上满面愁容，还有她那最引以为傲的红色指甲清晰得历历在目。
再次翻过了一个山间，天色开始暗了下来，风也渐渐有些大了。
“怎么样，基梵，看起来我们还不错，”指了指身后已经走过的一片山壑，蓝妮有些成就感，“走过这么多路了，前面更精彩的，走吧。”
对忽然兴致勃勃的蓝妮，基梵没兴趣理睬，他整了整头发，站在一块石壁前，就像有面镜子似的。
“好了，快走啦，你头型乱了还是衣服脏了，放心吧，这里除了我没第二个女人了，没人注意你的形象啦。”
下一秒钟，基梵的心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不该和蓝妮一道同行，就算一定要去古埃，大不了孤身奋战也是有可能的，为什么会去找她结伴。
走在山谷里，天暗的很快，只翻过一个山坳的拐弯处，天就彻底黑了下来，蓝妮翻手一起，瞬间一道白色炽光照亮了周围几米的距离，虽然不是很亮，但也足够了，仅有的一些光线照在奇形怪状的乱石之上，倒影着真切的影子，风更紧了，在呼啸着的山谷回声中，所有的一切显得有些诡异，又过了一个幽暗的洞口，修亚停了下来，
“今天晚上就在这呆一晚吧，明天一早再走。”说着，他走了进去，前方像暗夜深渊的魔咒，只在他完全被黑暗包围的刹那，便不见了踪影。
掌着手中的的白光，蓝妮和基梵也紧跟了上去，逐渐适应了眼中的光线，环视整个洞穴，蓝妮发现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休息场所，面积不大，从洞口到底只有大约十步的距离，洞是椭圆形的，石壁表面光滑平整，没有崎岖不平的地方，而身在其中，外面呼呼吹着的劲风也感觉小了些。
支起了一把火焰，三人相对而坐，在暗红鬼魅的鲜艳颜色下，温暖的感受终于缓缓袭来，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沉重的神情。
“这样的野外露宿很有情调嘛，蓝妮，有机会我们还要来一次。”说这话的自然是基梵，
直愣愣地看着明晃晃的火焰，蓝妮的思绪好像飘到了九霄云外，她看到了一些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像有亚斯，一个带着红痣的美少年，一个看上去还没成年的妙龄少女，还有不知是莫迦还是月尘的一个背影，
望了望她奇怪的样子，修亚推了推她，“想什么呢，在这暖和一下，一会我和基梵出去一趟。”
摇着头，蓝妮有些落寞，
“等等，修亚，我没想离开这。”基梵表示了很不爽的抗议，
慢慢站起了身，修亚拉长的影子覆上了坐在下面的基梵，茫然中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修亚真的挺高的，
“到底去哪啊，我很讨厌你这样的态度！”话音刚落，基梵就被动地站了起来，修亚拉着他走到了外面，
“我们去探探路，你自己小心点。”只留下了一句话，两人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出口。
希姆莱嗷嗷叫了两声，又倚在了蓝妮的身边。
没有了基梵喋喋不休的吵闹，蓝妮觉得安静极了，蜷缩在边上的一个角落里，她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了，静静地什么也不想，一切就此戛然而止。
缓缓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她很想梦到些什么，一些事或者一些人，也许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
‘嗷嗷嗷’，希姆莱恼人的叫声又响起，皱着眉头，她睁开了眼睛，
“希姆莱，你又怎么了，不睡吗？”瞪了那只熊一眼，蓝妮招呼它过来，
动了动身子，希姆莱不太同意这样的结果，向着火堆它又上蹿下跳，显然很不舒服，
“你讨厌火，等等，我不记得你有这个毛病。”
抖了抖浑身的金毛，希姆莱很无奈，
“嗯，跟火没关系，你想变回原来的样子，对不对？”
狂喜地大叫一声，希姆莱奔向了蓝妮，可是很快地，它又被抬手的一股大力甩了出去，只剩下嗷嗷倒地的惨叫，
“不可能的，现在变不回去！”蓝妮厉声怒喝，看见痛苦的可爱熊宝宝，她没有一丝的怜悯，
委屈地嚎叫了两声，希姆莱躲在了一边，不再吭声了。
可是看着它娇小的影子，蓝妮再也睡不着了，那只熊，希姆莱，从它刚生下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这是它三岁时候的大小吧，它从小就跟着月尘，对了，是月尘，那是他的至爱，还记得我们三个一起狂奔在三西森林时的情景，就跟昨天一样，现在希姆莱都这么大了，它一点也不可爱了，如果它见到了你会是什么样的呢，我不敢想象，那么我呢，又会怎样呢？
修亚是为了亚斯而来，基梵是为了寻找翊的踪迹，而月尘，我是为了你吧，是这样对吗，我们都是各怀心事的人，虽然从不吐露。
飘忽着的火焰被风吹得闪烁着微光，映射在蓝妮蓝紫色的漂亮眼眸中，定格住了她柔美的容颜，直到很久之后冷冷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想什么呢？”
“哦，你回来了，回来很久了吗？”
“还不算短吧，你一直愣着神。”
“是吗，对了，基梵呢？”
“他说要去静静，我随他去了。”
“静静？他又来了。”
“怎么？”
“也许...他想起翊了，每到那个时候他就很不一样。”
好像是一种默认的赞同，没有说话，修亚坐了下来，红彤彤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温暖，
余光扫了他一眼，蓝妮柔声说道：“怎么，修亚，你这一路话都不多，有点担心是不是？”
“我一直话不多的。”
“那你担心亚斯吗，”顿了顿，蓝妮才继续道：“如果你会震怒地暴跳如雷，我不会吃惊。”
“我已经震怒过了，那不算？”
“也许吧，你还是很冷静。”
“看看你手上的海语石戒指吧，如果那是你的使命呢？”
伸出手来，蓝妮果然看见了那枚让她伤神的戒指，在它的背后，她看到了很沉重的负担，
“算了，换个话题好吗，说说基梵吧。”修亚转移了语气，
“怎么，”吃惊地看着他，蓝妮故作疑惑状，“你还会去讨论和你无关的话题？”
笑了笑，修亚没有说话，只是很意外地，他的笑容维持了很久，
“修亚，相处那么久，你很少笑，起码我几乎没看见多少次，”
“是吗，”看着蓝妮映在脸上的光芒，修亚淡淡说道：“其实亚斯也总是这样说我的，她还抱怨我为什么不笑。”
“修亚，”蓝妮茫然地说：“如果真的见到亚斯，你会怎样表现？”
“那你呢？”
“什么意思？我也许会扑到她身上哭吧，然后狠狠骂她这个丫头说我想死她了。”
“我是说月尘。”
修亚的几个字如一盆冷水，注入了蓝妮的脑中，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话，她双手抱头，夹住了膝盖，
“你别说这些我不想听的话。”
“那你去古埃的目的是什么呢，”缓缓地，修亚像是要无情地揭开蓝妮的面具，“你不是去见那个莫迦吗，你要确定不是吗，找到亚斯只是其中的一件而已吧。”
淅淅沥沥的，顺着洞口的外延，外面传来了哗哗的雨声，暗夜中的黑岩山谷竟然下起了雨来，蔓延着，一条流动的小溪顺势从洞口边上流淌下去。
那是莹润透明的神的眼泪，把对面鲜红的一排野草洗的耀眼夺目，
伸手接过一滴雨水，顺着蓝妮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流到了她的海语石戒指上，至此停住，淡淡的金色光芒闪闪发亮，
“我会努力学会忘记，好吗？”
“我只希望你接受现实，重新开始。”
“修亚，求你别说得这么冷酷。”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提及月尘这个人，我总是对他很冷酷。”
“是的，一直是这样。”
“没错，我承认！多少年来一直如此，他离开之前也是这样！”
异样冷静地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接，不用说话，又好像能够明白其中含义，在蓝妮的眼中，修亚看出了恼怒却纠结着的矛盾，而在修亚眼中，蓝妮看见了某种深藏多年的愁怨，总是在他冷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另一个自己，那像是一种淡淡的情怀，与她心里的某个地方暗自交融。
雨下得有些大了，冲刷着满目的尘埃，唧唧歪歪地哼了哼，希姆莱醒了过来，看看面前对视着的两个人，又看看外面的雨，它义不容辞地选择了后者，它很喜欢下雨，冲进大雨里，欢快地撒了个欢，又抖了抖身上的金毛，一个轱辘跑远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雨声终于小了下来，滴答滴答地释放着最后的能量，洞外鱼肚白连带着金色的光芒把黑暗驱散，只剩下了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一个背身躺着，一个坐着，而中间燃烧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蓝妮靠在石壁上，眼睁睁地看着天空逐渐泛起的白色，耳边却只有一个声音，那是另一边修亚很轻很轻的均匀呼吸声，不知他有没有睡着，只是这样的一个动作他整整保持了一个晚上，蓝妮想驱散正逐渐侵蚀着内心的这个呼吸，可是无能为力地她只能感到那浓重的气息越来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