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算什么家人（1 / 1）
美和子与千鹤如约来到狱门庭家。
裕太想要借口工作躲开这些人，正好给了小夜子可趁之机。
松田管家偷偷告诉启太，裕太虽然嘴上说着很讨厌小夜子去打扰他，但是并没有真得拒绝小夜子的进攻性亲近。
“到现在都觉得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啊。”
启太和优坐在花园中间的凉亭下，一面吃椰蓉巧克力，一面说。
优点头。
启太问优：“你和阿姨一起来的，铃和凛呢？”
“昨天被爸爸带去妈妈老家了。外公外婆很喜欢他们，每年都要送过去住一段时间。”
“青山叔叔送过去的啊。”启太很高兴，“他们的关系比以前好多了吧？我是说，最开始的时候，你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不是很能接受青山叔叔的样子。”
优皱眉，无可奈何：“现在也还是有点。。。”
“啊，真是艰苦。”启太啧啧嘴，“只要你们一家过得开心快乐不就圆满了吗？为什么他们要反对？更何况，青山叔叔那么优秀，对你们也超级好。为什么还要这样为难他呢？”
优垂下头。
“这也是。。。难免的吧。毕竟妈妈，比爸爸大了三岁，而且我的亲生父亲和爸爸，是好朋友。”
“就算这样又如何呢？人家的生活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得通的。”
优觉得有点哀伤。
仅仅是自己父母这样的情况，都会被人说三道四，如果自己喜欢男生这件事被人知道，那么。。。
优垂头丧气。
注意到优情绪低落，启太转移了话题。
“至少优的妈妈很好啊。不像我的妈妈。”
优抬起头：“说起来，之前狱门庭阿姨回家的时候，你都很兴奋。怎么这次好像不怎么高兴。”
“啊！那是因为！之前都对我不管不顾的！现在突然开始以母亲的身份自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搞什么啊！最需要她的时候根本就不理会我，现在突然跳出来，指手画脚的。不爽！”
也就只有对着优，启太才会说出这种话。
优微微皱眉：“再怎么说，毕竟是你的母亲。”
“就算是我的母亲，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吧！总是，就是看不惯。”
“不要闹别扭了。”
“不是在闹别扭！优想一下，如果是美和子阿姨，从小将优一个人丢在家里，不闻不问十几年。现在突然回家，一回家就说什么听说别的女人很照顾你，我身为母亲，得向她表示一下谢意，就请她来家里开茶会吧——优会作何感想啊！”
优想了一下，摇头：“我家没有足够的地方开茶会。”
“这个不是重点啦！”
启太还想继续解释，三位妈妈走了过来。
优立刻起身：“狱门庭阿姨好，能年阿姨好。”
千鹤对他柔柔得笑了，又回过身对美和子和狱门庭夫人说：“之前就觉得，这两个小家伙像兄弟一样。”
美和子也笑：“多亏了启太，优也跟着受到不少照顾。”
“美和子阿姨不要夸我啦，我很开心做这些的。”
启太也站起来，让三位妈妈坐下来。
千鹤又说：“如果小夜子能像你们这样，有个同龄的朋友就好了。她的性格太阴郁。当然，也和我有关系。”
“千鹤，你不用自责。”
狱门庭夫人拍了拍千鹤的后背：“小孩子是会自己成长起来的。我对启太也没有过多管束，他现在就挺好。”
启太微微皱眉。
美和子捂嘴轻笑：“是啊是啊，能年夫人完全不需要担心。我可是相当羡慕你呢，小夜子长得漂亮不说，画画也相当棒。”
听到自己的孩子受到夸奖，千鹤露出自豪的笑容，开始说小时候教小夜子画画的事。
启太和优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觉得十分无聊。但是没有妈妈们的命令，两人都不敢走开。
过了几分钟，千鹤轻声咳嗽了一下，启太立刻抓住机会：“能年阿姨要不要喝点茶？我去叫管家送来！”
说完，拽着优跑出亭子。
千鹤忍不住笑道：“启太当真是，相当机灵又可爱——沙世子，他与当初的你真是一模一样。”
狱门庭夫人抿抿嘴：“你小时候倒是更像男孩子些。谁知道，结婚之后变化这么大。”
千鹤的脸一下子白了。
美和子立刻说：“都说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父母的性格会影响孩子。我倒觉得，孩子的成长也会影响父母。”
狱门庭夫人轻轻摇头。
片刻后，她似乎在叹息。
“我这个母亲。。。唉。。。”
松田管家送来了红茶，三位母亲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
---
当晚，美和子与千鹤离开，狱门庭一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启太坐在正中间，手里攥着遥控器，不停换台。
哥哥裕太坐在右边，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聚精会神看着，偶尔翻页的时候在心里想：小夜子就是小女孩。这种不现实的言情漫画谁会信！
妈妈沙世子坐在左边，脸上敷着面膜，双手捧着手机，不停收发邮件或者打电话。
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
终于，启太忍不住了，悄悄给优发邮件求救。
“家里的气氛很奇怪啊。简直呆不下去。”
过了一会儿，优发来一封邮件。
里面是一张照片。
宽阔而清澈的河流，两岸是点点萤火，芦苇一簇又一簇，天上繁星闪烁。
“来这里。”
启太看了一眼哥哥，又看一眼妈妈，最后放下遥控器：“我出去一趟。”
没有人理会他。
妈妈还在打电话。哥哥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睛。
启太将手机放进口袋，换了身衣服，跑出家门。
离开院门的一瞬间，启太觉得，舒心极了。
沿着河岸一直往前走，转过一片河滩，启太看到了萤火虫。
“优！”
这样喊着跑过去，像是一条终于溯源而上回到出生之处的鲑鱼，启太觉得身子轻快极了。
优扬起一根手臂，示意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问：“难得妈妈回来，不开心吗？”
启太只是摇头，问：“篮球联赛，快开始了吧？”
“三天之后。爸爸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要去几天呢？”
“三天。”
“这么久？”
“因为，有一些爸爸的朋友要拜会。”
“这样啊。。。”启太叹口气，“三天。我要一个人在这里呆三天。”
优转过头，看着启太。
启太还在埋怨：“如果家里只有哥哥也没什么，可以叫小夜子过来。可是妈妈也在。总觉得，不太想和她在一起。”
“篮球联赛的入场券，现在订的话，应该来得及。”
“是在邀请我一起去？”启太先是高兴，然后摇头，“如果这样的话，妈妈大概觉得我是在躲着她吧。”
优点头。
启太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优的肩膀：“所以你要早点回来。这样我就有借口出来！”
“想要找借口的话，还是有很多的吧。不一定是我。。。”
“但是和优在一起最舒服啊。”启太笑了，直接把头靠在优肩膀上，“连能年阿姨都说我们两个像兄弟。”
优的肩膀一阵僵硬：“才不是兄弟。”
“又来了。”启太坐正身子，随手拔了一根草玩，“我可是被凛认准的大哥——说起来，我可以去照看铃和凛！你和青山叔叔都离开的话，铃和凛就需要人照顾吧！”
“已经送去外公家里了。”优看了启太一眼，“上午和你说过的。”
“啊，失算。。。真是让人郁闷的暑假。”
启太咬着草，躺在草地上，望着墨黑的天，然后闭上眼睛。
“快一点独立就好了。快一点，有自己的家就好了。”
优没有说话。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也没有和优说什么特别的，竟然坐到了十二点才反应过来，启太赶紧往家跑。
就像小时候在轻田泽的经历。
人生地不熟，因为无知与莽撞，在山林里迷路，给别人造成了很大困扰。
然后，终于盼来寻找自己的人，以及惊慌失措到动手打了自己的美和子阿姨。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她生那么大气。
现在回想起来，启太仍然觉得颤栗。
绝对！不能再惹阿姨生气。
当时这样对优保证了。
不仅是阿姨，还有优，还有青山叔叔。
这样的关系，这样的情感，才是家人吧。
因为担心而生气，因为生气而动手打人，其结果是，反而使感情更加紧密。
但是，狱门庭家的人呢？
启太一直到躺在床上，合上双眼，才最终确定。
黑洞洞的房子，安静的让人窒息。
没有人等自己。
没有人寻找自己。
没有人在乎自己。
没有人。
这个家里的两个人，根本不在意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也根本不会为晚归的自己担心。
算什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