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嫉妒（1 / 1）
第九十二章
如果我不是赵奎贤呢？如果我不是赵奎贤，只是奎贤.....如果我不是爸爸的儿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晟敏脑中一直回想着这句，连带着奎贤那红着眼眶，满带质问和哭腔的脸，他忘不掉。
明亮漆黑的眼睛中蒙着灰雾，泛着泪光，秀气的鼻尖因为强忍着哭泣，红了，轻轻呼吸着。深深望着自己，盯着自己，已不是满是爱意，却也不是恨意。
有那么一瞬间，晟敏看着这双眼睛，心底有一丝后悔。他很想，再看见从前那明亮。
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呢？我还是我，你还是你，那么这双眼睛还会是那样带着清亮的目光望着我吧？
可是没有那个如果不是吗？
如果你不是赵奎贤，不是赵成模的儿子，我们根本不会有机会相遇。
晟敏知道，自己不会沉浸在过去，也不该，可是心头还是颤了一下，望着黑夜慢慢强迫着自己封闭起来的过去，不小心还是泄露了出来。
还是走神了，晟敏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秘书Chirs微微疑惑地看着自己就略带些歉意地笑了下，把桌上文件原本写着奎贤名字的地方拿笔轻轻画掉了，在下面写下了"韩庚"两个字：“正式发调令吧！通知韩经理明天晚上同我一同过去.....”
“好的！”Chirs出去前又停下来问了句，“对了，董事长，金警官已经过来了，现在在会客室，请问.....”
“好，你去通知下金律师过来....”晟敏才想起下午是约好了金希澈的。几个月前的绑架案拖到现在才找出疑犯，自己也是时候见见警方的人了。
“还要麻烦过来一趟....”晟敏感觉得出，金希澈现在看自己的眼神与以前有些不同了，冷冷的，甚至带着些审视，可是他并不觉得有任何局促，“本该我亲自过去....”
“现在李董事长怕是不妥当，还是我过来方便些....”
现在外面不是没有流言，晟敏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警局让那些小报记者乱写。
希澈抬头看了眼坐在晟敏边上的基范，心里微微叹口气，翻出笔记本和笔。他是有些惊讶的，再次见李晟敏，竟然是这般的不同与意外。李晟敏现在的神情，和赵成模那般的人物真是一模一样。商场磨炼不该是说莫测还是太过可怕。
“希望对案子进展有帮助....”晟敏伸出手拿手掌示意了下，让希澈随意。
“认识金强仁吗？”先是又确认了几个已经问过的问题，然后希澈才切入正题。
“算是认识吧....怎么？”晟敏微微歪头装作有些疑惑的神情，“难道与他有关？”
希澈倒是有些没想到他会那么痛快地承认，还以为他会否认，他冲一脸平常的晟敏挑了下本就有些上挑的眉毛，审视着晟敏。
“他原来是一家俱乐部的老板，我以前去那谈生意的时候见过几面，我们这样的生意人，这样的应酬都是少不了的....”晟敏微微倾过身子正对着希澈，轻轻笑了笑，“不过我们没有什么生意上的来往....”
“听说在案发前你们单独见过面？不知道方不方便.....”
“其实现在想起来，那时确实有些奇怪！”晟敏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那时的见面，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警方查不到，“他来找我，说是生意失败了，急需一笔钱回转，但那时我做不了主，所以就拒绝了.....”
“只是如此？”
“多一个朋友总是没有坏处.....”晟敏面对希澈有些凌厉的眼神没有一丝躲闪的神色，只是微微抿嘴笑了下，然后似乎有些烦恼地皱了皱眉头，收回目光像是自言自语了句，但是声音不轻不重，又足够让金希澈听见，“不过听说背景很复杂...真没想到会是他....”
“虽然证据显示他有重大嫌疑，不过没抓到他之前一切还是未知数！”希澈当着晟敏的面不会多做透露，不过自己心里有数。
送走金希澈，基范把门关上，微微歪头望着晟敏。
“金强仁被抓的话，似乎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处！是否按照警方的意思，加强保护？”
“不用特别费心！”晟敏手指轻轻点在架起的膝盖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他就会有动作！不过明后天我不在首尔.....”
基范应了一声，表示知道怎么做了。
“对了，韩庚哥的调令今天会发出来，这两天有时间的话，准备送一下！”
“是，我知道了！”基范早就料到了，没怎么意外，但是听晟敏的意思，时间不会短。站在那过了好一会微微皱着眉没说话。
“顺利的话，可能不会再调回来了！”晟敏从桌子上抬头看了基范一眼，看出他想问什么，“我先前询问过他的意见，他遵从公司的安排！”
“是吗？我知道了....”基范有些不动声色地沉了沉眼睛，墨色的眸子里突然就有什么意味流动了起来，然后脸上才恢复了平常无情绪的表情，口气也是一贯冷冷的。
正说着，晟敏秘书进来送东西，一开门就隐约听见不知谁在走廊里大声训斥什么人，像是发了很大的火。
“怎么回事？”晟敏接过秘书递过来的东西只是微微皱眉。在这种地方喧哗，实在有失体统。
“好像是个新来的孩子，这份报告叫他校好早些送过来，拖到现在.....”Chirs从晟敏进公司开始就在他身边做秘书了，对他不像其他人那般畏惧，“大概在教训了....”
“注意些场合，让人听见不是看我们公司的笑话”晟敏略微低眉，朝他们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吧！处理一下！”
“是！”Chirs和基范微微点头退了出去，果然在走廊靠近电梯口的地方看到他们公司一个科室组长在指着一个低着头不吭声的人鼻子教训。
“金丽旭！都告诉你多少遍了，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猪啊....”那组长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教训那正微微抽动着肩膀忍着哭声的人了，脸都说得有些涨红了，看到基范和Chirs才一下住了口，有些卑躬屈膝地直朝他们点头。
“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基范眉头有些难得地皱了起来，微微仰视的目光让眼前刚刚还有些趾高气昂的人一下整个缩了下去，露出一种有些难看的脸色，基范扫了那人一眼后就移开目光，在还低着头抽泣的人身上划过一眼，冷冷扔下一句就进了电梯，“做不好的人也没必要留在公司....”
“请等一下....”丽旭听基范那么说一下惊愕地把头抬了起来，反应过来连求情的一句话都没说就眼睁睁看着电梯已经缓缓关上了，在原地呆了好一会都不知道怎么办。
要炒了自己吗？
这份工作自己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平时在公司里，什么脏活累活让自己做都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即使被组长经常骂，心里难过也忍着不哭鼻子，可是一想到要失去这份工作，他一下就忍不住想哭了。
“组长，求求你，让我做下去吧，我以后会好好干的....”他反应过来马上就弯着腰给自己组长鞠好大一个躬，恳求着。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下次再让我丢脸，我饶不了你！”那人被基范那么轻视还有些愤愤然地望着电梯口，没怎么在意丽旭的话，也扔给他句话，然后压低声音冷哼了句，明显是对着电梯基范下去的方向，“什么东西？”
丽旭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组长也进了电梯才有些回过神来，舒出口气，才放心下来，不会炒了他了.....
晟敏虽然没有料到东海会来找自己，但多少心底有个底，看到他的时候也没过多意外。看样子已经在公司大楼大门外等了很久，没有上来，东海硬生生是把晟敏等出来了。
在公司毕竟不太好看，加上与自己同行去中国的还有崔始源，更是有些顾忌，晟敏微微舒出口气，伸手揽过用一种有些逼视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的东海，微微将他推到一边去。
“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还叫你哥！”东海起初没吭声，微微用力把晟敏的手挣脱了，带着些不知什么情绪的目光往后看了眼晟敏身后的阵势，然后微微压低眼角看着晟敏这般的腔调，并不喜欢，然后只是声音突然就暗淡了一下，才说出这句。
大厅左侧的落地玻璃让下午还带着温煦的阳光散满了一地，晟敏侧着身子面对着东海，其实知道他来的目的。东海他，怎能见得奎贤受半点的委屈？
这个世界上，除了赵成模，恐怕就是李东海对奎贤是真的死心塌地的，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晟敏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哥，你变了！”东海看着晟敏竟然才没过几天就能够如此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有些不可置信，微微瞪着眼睛看着晟敏那双水面一样的眼睛，觉得有些难过，头低了下去，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到现在我都不相信，那些事....那些事是你做的....”
“所以今天来亲自问我？”晟敏却只是突然轻轻笑了笑，“东海，我没变....或许这就是原来的我，只是你....”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了下去，好似叹气的口气，“你们从来都不是了解我的......”
“....”
“东海，我一直....一直都很羡慕你！你或是奎贤，可以生长在那么简单的世界里.....” 晟敏微微转头过去看着还有些不明所以呆滞着的东海的眼睛，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眼睛里落不进一丝灰尘，总是这么明亮，漂亮，美好....”
“别那么无辜地瞪大眼睛看着我！”晟敏转回头去，看着窗外微微灿烂的天，只是一种轻又淡淡的口气。“不是吗？我真正想要什么，你们也从来都不了解，或许都太天真，美好的世界里，认为只存在美好一样，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残忍又无情，偏偏都是来自你很在乎的人.....”
“真是...真是你做的？”东海这才一下明白晟敏的意思，打断了他，嘴唇有些抖，眼角皮肤被晟敏指尖触碰的地方突然就感觉像是烧了一般地疼了起来，眼泪就那么一瞬间就疼出来了，他瞪着晟敏丝毫没有一丝悲伤的脸，几乎要瞪出洞来，“你...不喜欢奎贤？”
“呵！”晟敏望着东海眼睛里比奎贤还要深的疼痛，突然有些觉得好笑地笑了出来。李东海，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点都没变呢？
“你在乎的，只是我不喜欢他，而不是....”他嘴角有了些意味十足地笑意，看着东海眼底的愤怒已经烧了起来还是想笑，“而不是我把他的东西都夺走了？”
“你...真的骗他？”东海一下就被晟敏那种有些局外人的无动于衷的样子激怒了，不仅是激怒了，觉得一记重重的拳头砸在自己心口上，又闷又疼。
“你...怎么能那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做？”东海不可思议地重复着，只是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比奎贤都难以接受。望着晟敏那张美丽温柔此刻却真正无情的脸，他第一次觉得他就连这略微冷漠的漂亮都变得很残忍，反应过来，才真正承认了这个事实，一直都不想去承认的事实。
“就因为你想要这个？公司？钱？为了这些，你...害他？”东海捏着拳头低头忍了好一会沉默着，突然抬起手指着那个明亮宽敞的大厅声音都因为觉得可笑而变得有些尖锐起来，眼睛里几乎喷发出怒火来，“就因为他喜欢你，就..就该被你害吗？你是他最喜欢的人，你知道吗？”
如果是我，如果是我，如果能得到奎贤这般的喜欢，就是全世界放在我手心里，我都不屑于看一眼，可是这么珍贵的一颗心，竟然那么轻易，随意地被你丢弃了，毫不在乎地丢弃了，为什么？
东海现在只是觉得可笑，真的，很可笑。
如果不喜欢奎贤，为什么要骗他说喜欢？不喜欢，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不喜欢他为什么....为什么把奎贤整个人，整颗心都毫无罪恶感地全部拿走？
当初自己的放弃算什么？没日没夜都从来不敢忘记折磨着自己的内疚算什么？自己这颗心又算什么？
都变得毫无意义，什么都不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