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秘密（1 / 1）
第二十五章
片子是东海选的，他们坐下没多久就开演了。好像也只有东海看的入迷，晟敏完全就是标准看电影的表情，眼睛只是盯在屏幕上，也看不出有没有看进去。奎贤本来就不太喜欢这类的片子，注意力时不时地就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比如前排根本没在看电影纠缠在一起的情侣，或是手里的可乐，或是…晟敏脸上…
虽然电影院里没有光线，可是时不时闪现的激烈枪战场面，电石光雷，晟敏精致，平静的侧脸隐在间隙晃动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不知道在哪看过，有人很喜欢看恋人在电影院里隐在黑暗中的脸，那个时候很美，也会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淡淡幸福感。奎贤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只是望着晟敏心里那股安心而留恋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幸福感，那心头涌起的温暖感觉让自己不想移开视线，只想这样，一直静静注视着晟敏。
晟敏在黑暗中看不清任何情绪的眸子没有一丝闪动地只是望着前面屏幕，电影里那些流光倒映在他眼中好像留不下任何痕迹，也好像映不到他心里。那眼里，好像涌现上来的，是许多另外的事，不是电影的情节，也不是自己所了解的事。
奎贤忽然有些明白那个人说的，在这样的黑暗中，一个人很容易迷失，而这种迷失却愈加让人迷恋…自己会为晟敏迷失了视线，而晟敏又为什么迷失了呢？他的眼睛里，不再是温和的微笑和坦然，不再是平静如水，而是一片融进黑暗中般的幽深，如迷雾般，让人看不透。
突然想，自己从晟敏关于自己成长的零星过去中好像还是无法知道，这样平静的一颗心，是如何成长的？
一定吃了很多苦…
奎贤能猜到，可是那么简单清白的一个“苦”字之中，到底包含了什么，包含了多少，在奎贤的认知里永远无法猜测，更无法了解。
这样温暖，美好的晟敏哥，这样坚强的晟敏哥…
“那个…”东海吸完大杯的可乐，想想买的东西差不多吃完了，就想问下旁边的奎贤想吃什么，转头过去却看到奎贤根本没在看电影，只是把脑袋微微转到另一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东海好奇地往前探身，顺着奎贤的视线目光却只落在晟敏的侧脸上。
奎贤的神情很专注，像是视线只定定地留在晟敏脸上，眼睛里也只有晟敏似的。
神情那样认真，认真地让东海心里莫名地一阵慌张，呆呆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轻颤的长睫毛，一动不动的鸽子灰眼珠，投下阴影的鼻梁，轻呼吸的嘴唇，仿佛都要把晟敏深深望进心里。
那种神情，如果不是东海的错觉，如果不是东海的误会，如果不是东海慌张下的心绪不宁，如果不是东海的不可置信，如果不是东海的自欺欺人，如果不是东海的极力否认，如果不是东海呆滞的神经无法判断，是否…
是否可以称它为，迷恋，怜惜，小心翼翼想要珍惜…不是对一朵花，一场花雪那样美丽事物的痴迷，赞赏和心生怜爱，而是对一个人，不是自己父亲母亲，不是自己兄弟姐妹，而是，可以称之为，无关的人，流露出的无法掩饰的情感…
这样的情感是否也可以称它为，爱情…
东海从来不是一个心思慎密的人，能够那么轻易地就看出别人的心思情绪，可是这种心情自己再清楚不过，在一团心慌意乱中，他无法分清这仅仅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真实…
“嗯？什么？”晟敏本来也看得没那么认真，听到东海喊，反应过来就转头看着东海轻声问了一句。
“那个，我…我是想问你们还要不要喝可乐，吃什么？”东海在一片迷雾中回过神来，看着奎贤和晟敏都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表情看着自己，就扯着嘴角觉得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要大杯可乐！”奎贤马上接话，“不要吃的…”
“我去买吧，东海你要什么？”晟敏看东海坐在里面不方便出来，就起身要出去却被奎贤伸手拦下来了。
“说了是东海哥请客的啊，要是不让他买，他会觉得我们看不起他的…”
“还是我去吧！”东海已经起来了，听着奎贤那么说眉头一竖，真想狠狠捶他一拳，看着根本就没什么两样的奎贤和晟敏，心里暗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喜欢胡思乱想了，然后哼了一声，经过奎贤边上的时候白一眼，“你这家伙那么有钱还小气巴拉的，真是个守财奴！”
“嘿嘿…快点回来哦，商店好像蛮远的…”
“守财奴啊！”晟敏看东海气的要翻白眼，愤愤然地出去了就转过头来伸手轻轻掐了奎贤胳膊一把。
“疼啊…”奎贤抿嘴笑了下，趁势把晟敏手抓在手里，把脑袋凑过去，“哥，要不我们趁东海哥不在试试像他们一样吧？”
“恩？”
“咯…”奎贤朝前面那一对对吻得不可开交的人努努嘴，贼贼地笑了一下。
“不要…”
“哥我也想试试…在电影院里…”奎贤不肯死心，看晟敏吓了一跳就凑上去先是突袭地亲了下晟敏的嘴唇，然后拉着晟敏的胳膊晃，“就一会，东海哥没那么快回来…”
“好…就一下…”晟敏看奎贤声音都大了起来，怕他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被他磨着没办法，只好赶快答应，不过在电影院里，真的很有气氛，他也有些动摇了。
奎贤撑着身子先是轻轻啄了几下，然后就伸手抱着晟敏的身子有些用力地吸吮起来。
晟敏起先只是双手撑在奎贤胸前，不紧不松地抓着奎贤的大衣衣服领子轻轻回应。但是可能是气氛太好，晟敏感觉好像过了好一会奎贤都还没有松开的意思，还是有些担忧，就轻轻推开他，把嘴唇收回来，却没想到奎贤闭着眼睛像是嗅着香气一路寻来似的，晟敏还没分开一毫米就又被奎贤扣住了脖子，拉回去继续了下去，晟敏最后的意志力就在奎贤的厮磨纠缠中消失殆尽了…
“啪”
东海手中的大杯可乐应声落地，在地毯上发出在自己胸腔中引起回声的一声响。
即使相隔那么远的距离，即使在昏暗不明的黑暗中，他还是一下就捕捉到了奎贤他们的位置，还是一下就定格了目光。
以相互拥抱着的美好姿势，眉梢，嘴角，都带着满足的笑意，两个人仿佛只处在彼此的世界一般，完全没有注意到世界以外的东西。
东海耳边充斥着战争的炮火声，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大脑空白了般，没有了任何能力。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更不想去相信，如果可以，他会情愿自己看错，或完全是误会，可是不是啊…
那么清楚地看到无法找到任何借口来解释和摆脱的吻…是吻，不是玩笑的时候可能也会有的BOBO，不是不小心也有可能的嘴唇相碰，而是…恋人间，相互不能放开的唇与唇，舌与舌的纠缠，东海不会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可是却只是知道而已，那又怎么样呢？那又会怎么样呢？他什么都不知道，思考不了…
无法挪步地站在远远的地方，望着，望着，直到手中的东西在失神的时候掉落，直到那声响震回了意识。
东海吓了一吓，好像是在做坏事害怕被人发现一般地脸色一阵发白，电影的声音一直嘈杂不停，没有人注意到进口处，有一个人，在失魂落魄…
东海双腿发麻，好像稍微动一动就会带着一阵刀削一样的寒风直疼到骨髓里，可是即使要生生痛死了都还是要转身落荒而逃，眼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酸痛了起来，有热热的东西滚动着，却使劲含着，不肯有一丝屈服。
矮窄的通道里只有东海一个人在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不是真的要逃，而是想要暂时离开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只是心忍不住在对自己说，李东海，傻透了…
李东海，你傻透了…
东海感觉再也不能迈出一步，呆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盲目的，不知所措的，慌乱的，问心，该做什么，心却没有回答…
因为它在难过，在觉得疼，它在骂，骂自己是个傻瓜…
后背结实地贴靠在墙壁上，只是不想让自己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只是不想让自己有一丝脆弱，慢慢滑下，只是觉得蹲着，微微缩着身子，能感受到一阵平静…
“哥…呜呜呜…”
远远记忆中那个小孩，为什么总是受人欺负？那张脸上，为什么总是挂着眼珠，可怜兮兮地跑到自己身边，拉着自己的衣角只是朝天张着大大的嘴巴哭？
小的时候才会这样吧，觉得真是自己弟弟受了欺负，那么气愤地要帮他欺负回来，好像一点都不怕疼的，即使被人打了，下次也要变得更厉害，去打回来，决不让自己和奎贤吃亏，也决不让别人再欺负奎贤。可是自己在为他打架的时候，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哭得更厉害？在被爸爸教训的时候哭，扑上来哭得气都断了，每每这样，爸爸怎么也忍不下心，再也下不了竹鞭。可是躲过了之后就能马上笑出来，拉起自己就跑。可能这样的小孩真的太引人嫉妒，直到小学的时候，都还受人欺负…
“笨蛋，谁干的？”
漂亮的白净脸上被人化了浓妆，被眼泪冲花了，像只花猫一样，一个人躲到小花坛下哭。
“说啊，是你们班上哪个？我给你狠揍！看谁以后还敢欺负你！”还以为没人敢再欺负他，没想到是他都没对自己说而已。
“哥，算了…”摇摇头，小猫却什么都不肯说。
“什么算了？你哥我现在是最厉害的，没有谁打的过，谁要是想死就再欺负你试试？是不是他们以前也欺负你了？你是不是觉得哥教训不了那些人？”
“不是，我不想哥打架…我不想要哥总是打架，让别人以为哥是坏学生，让别人觉得哥不好…”
“嗯？”
“哥是好人，是最好最好的哥…”
东海紧紧咬着嘴唇，不知不觉早已泪眼婆娑，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那么爱哭的人
爱哭鬼明明是你…
以为会这样，一直，一直地，看着他，陪着他慢慢长大，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望着他的背影，那种偶尔会期许，会感到安心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第一次被他拉着，见到了晟敏哥，一个只比自己大一点却出奇稳重温柔的人，好像是真正的哥哥该有的模样，性格温和，笑容亲切，，伸过来的掌心有属于兄长的温暖。不是自己这样，只会打架解决问题的莽撞性子。
烦恼，或是根本不算什么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之类，关于以后未来的愿望之类，都有了落脚点，三个人，更热闹，也更自在了。因为不知道一直以来望着那个人的懵懂眼神代表什么，只是忍不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欺负他的人，看着他恼火不满的样子，抱着晟敏哥哈哈大笑着嘲笑，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以为不会变的，即使这样，也感到幸福吧…
可是总归都是要长大的…那个家伙也一样，一样会被人喜欢，一样也会喜欢人…
好像第一次有了慌乱的感觉，还有生气…看到他喜欢别人的样子就生气了…
并不是因为想独霸着他的而生气，只是因为他喜欢了别人…
只是能怎么办呢？
自己竟然会有想要夺过来的荒诞想法。只是因为朋友间也会有的嫉妒吗？他为自己的那个想法感到慌张、害怕。
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要急于去证明，我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知道他恋爱没有成功的时候，心里隐隐高兴的，也不想再恋爱下去…
虽然是感到歉意地，内疚的，甚至也骂自己就这样做坏人做的这么彻底，可是还是想要重新回到以前三人同行的日子，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也够了，即使隐隐失落着是不能有别的想法的，却也不想去破坏这种还能感觉到幸福的平衡。
终有一天，奎贤是要结婚生子，很清楚的明白，可是不想这么快，是在很久以后，那个很久中，自己可以一直能平静的，慢慢淡忘这种不寻常的感情，不会再这样幼稚地感觉难过…
可是…
你喜欢别人了…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没有一丝预兆的，喜欢了别人，而那个人…也不是女人…
只有我一个人是傻瓜吗？是彻头彻底的笨蛋，胆小鬼…
好像比知道你喜欢别人还要难过一百倍…
怎么办…
黑暗中，谁能看清谁的脸？
无心中，谁能听得出谁的情绪？
谁又能看得清，听得出，有没有在假装若无其事，有没有一个人红过了眼睛，也碎过了一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