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围攻（1 / 1）
第三十四章
东方不败脑中咯噔一声，整个人已经凌空而起。
在空中一扭身，反手射出钢针。
转瞬间，他已在方桌另一侧落脚。
两人隔桌相望，客房内灯烛摇弋着，虽然只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却仿佛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东方不败一手抓着“丹书”，另一手拉着丝线。
顺势望过去，只见令狐冲手里拿着枕头，钢针没入枕头中，已不见终影。
良久谁也没有开口，仿佛在平复这突出其如的变故。
东方不败道：“方才你若是从背后偷袭，我未必挡得住。”
说罢，手一动，丝线卷着钢针已经收回，轻轻捏在指尖。
灯光下，针尖似乎散发着寒芒。
令狐冲将枕头提在手上，神色冷肃道：“我只想问你，黑木崖上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令狐冲，你说人活在世上究竟是为什么？”
东方不败并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令狐冲愣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其他人还好说，偏偏问的是这个人，问题就大了。
东方不败已经自宫，那人生目标会是什么呢？
真心不知道。
其实这个问题对于他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困惑。
在这个世上，孤独痛苦的人生，活着反倒是一种折磨。
那为什么要活着？
可惜方证、方生大师不在这里，或许真的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象最初撰写葵花宝典的那位太监，最后也不是被佛理所感化，四海云游去了么？!
令狐冲只恨自己没本事，说出一番大道理。
令狐冲表情深沉，目光坚定道：“人活在这世上，尤其是我们这种江湖人，自然是为了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
令狐冲目光有些迷离，喃喃道：“一壶酒，一把剑，一匹马，一把琴，身旁有一个相知相爱相与唱和且能长相厮守之人，笑傲于江湖，纵然身处天涯海角，却不会感到孤单寂寞。”
东方不败叹惜道：“你所说，人在世上唯求一知心人啊。”
岂不知，这世上，无价宝易得，知心人难求！
更何况是他东方不败，普天之下，又能与谁笑傲江湖呢？！
没有！不可能有！
“大概便是如此……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盈盈是不是你杀的？”
东方不败仰头“呵呵”笑了几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令狐冲咬牙道：“若真的是你，你我便是不共待天的敌人，若不是你，一切事情都好说。”
东方怔了一下，讥笑道：“若是我没杀盈盈，却上华山灭了华山气宗满门呢？”
“……”令狐冲道，“这不可能，华山气宗和盈盈只能是同一人所杀。”
东方不败疯狂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说道：“为什么不可能，那我告诉你，盈盈就是我杀的，当日在黑木崖上，我就自报了名号！而华山气宗却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王八蛋杀的，啊哈哈哈~”
令狐冲趁其狂笑之际，用吸星大法将扔于地上的长剑卷至手中，“铛”一声，长剑已经出鞘。
“东方不败！你为什么要杀盈盈？”
东方不败止住了笑，道：“为什么杀她？你们联手杀了莲弟，还要问我为什么杀她？！”
莲弟？杨莲亭？！
令狐冲想到那个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的汉子，就不禁头大。
想不到清傲至极的东方不败竟喜欢那样看起来俗不可耐的人？
思绪转瞬即过，令狐冲提剑便朝东方不败刺来。
东方不败叫道：“来的好！令狐冲今日便让你下地府陪盈盈！”
他身如轻烟，扑向令狐冲。
只交手了二三招，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为什么要承认？！
他心里有一份直觉，不可能是东方不败！
当日那神秘人所展现的武功明显比东方不败更加厉害，能让他一招都接不住，想想真是可怕到极点。
“其实根本不是你对不对！”令狐冲寻隙叫道。
东方不败手里的针上下翻飞，或攻或守，皆在一瞬之间。
“何必说废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就算他不承认，又有什么用。
天下人已经皆认为他便是凶手了！
那神秘高手为什么要救他，答案很简单了。
不过是想弄个替死鬼，承着世人的恨，集全江湖的仇，而那人便可以躲在黑暗里为所欲为。
令狐冲手上被扎了一下，剑险些都捏不住了，便跳窗而出。
东方不败不假思索紧追而出。
令狐冲几个起落，在街市心的一片空地上停住了。
东方不败一愣，随即感觉到四下黑暗里有无数绵长的呼吸声。
他迟疑了一下，便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
他伫立在原地，冷笑不语。
只见几个人举着火把从人后往前，火光下，分明是几张熟悉的面孔。
竟是上官云、秦伟邦、葛风等十位日月神教的长老亲临。
东方不败冷笑道：“上官云，秦伟邦，你们既见了本教主为何不跪！”
上官云恼怒道：“东方不败，你早就不是日月神教教主。你在江湖上犯下累累罪行，杀害圣教主和向左使，如今还敢自称教主，简直岂有此理！”
东方不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冷笑道：“本教主是日月神教教主天下皆知，任盈盈和向问天竟然以下犯上，设计带着外人来本教暗杀于我，等同叛教，她有什么资格做教主。向问天更是乱臣贼子，死有余辜。如今他们死于我手，尔等应该弹冠相庆，怎么竟神智不清，反倒是向本教主兴师问罪！上官云，你该当何罪！”
“何必跟他多说废话，今日英雄无数，还拿不下这个妖怪么？！”外面分堂的一位堂主，见这么多人，还怕个鸟啊！
他们江湖人最怕罗嗦了。
神教中，其实有许多人都未曾见识过东方不败的武功，才敢如此放话。
东方不败一听到“妖怪”两个字，脑中的神经一下子嘣断了。
他化做一道轻烟，扑向黑压压人群中的方才发声处。
令狐冲想要去挡，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一声惨叫响起，声未止，而转瞬之间，东方不败已回至原地，轻轻抚了一下头发。
“李堂主的一只眼睛被刺瞎了！”当下有人尖叫。
一时间，四下数百之人人声嗡嗡，可见人心动荡，恐惧四弥。
上官云等十位神教长老，无不相顾骇然。
上官云是见识过东方不败的武功的，想起来便心有余悸。
可是有消息称，东方不败被武当七老用北斗七星阵重伤了，再加上此次神教出动十大长老，外加附近香主堂主枝主，不下数百人，如此声势，哪怕是少林武当，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东方不败清冷的声音响起，深深的留在每个教众的心里，“他犯了不敬之罪，念在是神教弟子，只废他一只眼睛，若有再犯，休怪本教主心狠手辣！”
四下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令狐冲上前一步，长剑一横，“东方不败内伤未愈，功力未复，此时不除，更待何时，想想圣教主对大家的恩德，江湖人何曾畏死，男儿大丈夫岂能退缩！”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
今日东方不败若死在谁手上，只怕一夜之闻，便可扬名立万了！
东方不败盯着令狐冲，这天下皆是负心之人！
全部是！
只听令狐冲狂吼一声，仗剑而上，独孤九剑剑剑不断，如狂风暴雨倾泄而出。
同时，上官云和其他三大长老攻上，五人同时围攻。
这才刚上，只听两声惨叫，其中二位长老已经中招，一个被刺中人中，一个被刺中膻中穴，痛的退下来，其余长老立刻补上。
数百人压阵，做车轮之战。
东方不败伤了几个，最难缠还是令狐冲。
不多时，他身上也已经添了伤口。
只听见有人用狂喜的声音叫道：“东方不败受伤了！东方不败受伤了！”
几乎与他对战的几人都精神一振，攻击更加凌利严密了。
东方不败心想，这样下去，今晚说不定真要葬身在这个……菜市场？
好歹他也算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纵然不能死在情人的怀里，怎么也要死在一个风景秀丽、景色怡人之处！
再不济死在黑木崖都比死这里强啊！
日后，江湖上若谈论起东方不败，自然要问一句，在哪里谁杀的东方？
旁人回答说，某某菜市场，日月神教中一个小罗喽杀的。
一想到这样恐惧的下场，东方不败心中怒气勃发，看来一定要离开这里！
可是这围得跟铁桶似的，简直插翅难飞啊。
插翅？
他目光一转，便见不远处菜市中心一块大石墩处插了一面旗子，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因为天黑显得并不起眼。
当令狐冲一剑刺来，东方不败不假思索抽身一跃，脚尖竟点在剑尖之上，他全身几处要害皆无防备，几位长老长剑同时攻到。
东方侧身一避，肩胛骨已然被刺到，他一提息，竟似仙人一般跃至棋杆顶端。
四人众人皆是一愣。
令狐冲心道不好，东方不败要逃。
他运起轻功往棋杆上跳，东方已经一跃而下，竟跳出了包围圈，又是纵身一跳，跃上附近民居的屋顶。
日月神教几位长老立时在街道之上狂追而去，其他堂主纷纷随后。
因为众人皆知，今日若不能一举将东方不败击杀，便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何止是后患，以后简直是坐在针毡上过日子了。
一时间，整个县城喊声、闹声、打斗声、兵器相撞声，如山洪暴发，振耳欲聋。
只听沿街的屋顶上全是‘噼哩啪啦’的脚步声。
屋内的老百姓缩在床里，裹着被子，个个心里默念“观世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