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困兽(1 / 1)
杨嬷嬷听唐雨蔷这么说,一拍手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还是小蔷聪慧,你去吧,吃了晚饭嬷嬷给你帮忙。”
唐雨蔷点着头,起身往外面走。杨家的园子在屋子的左侧,连着背后的大山,不远还有一条小溪流过,应该是从前杨家为了引水浇园子挖的,水不多,但清理一番应该还可以用。整个园子如今都长满了荒草,但也把土地养得肥沃了许多,除草就要麻烦一些,离屋子太近,不能用火烧,只能先挖了,在收集到一起烧了肥田。
唐雨蔷计算着,每天要往山上跑一趟,应该只有下午些才能用在这上面,恐怕得费上三五天的功夫才能弄好。
“小蔷,你要做什么?”唐明允见唐雨蔷在园子里转了这许久,忍不住问道,他实在看不出这荒园子有什么可看的。
唐雨蔷闻言笑笑道:“今天买了些种子,这几天正好不园子整理一下种上,也免得冬天没有东西吃。”
唐明允也见过村中其他人家的园子,但看自家满园子的荒草,不由得皱眉道:“这么多草,可以种东西吗?”
唐雨蔷不想浪费时间,当下便伸手开始清理地上的杂草,随口答道:“自然可以,把这些草拔了,一把火烧了,自然就干净了。”
唐明允点点头,也挽起袖子帮唐雨蔷干活,到杨嬷嬷叫两人回去吃饭,两人已经清理出一小片空地。
杨嬷嬷伺候了长公主半辈子,主仆之分在她心里根深蒂固,见唐明允下地干活,想开口制止,却想起长公主的话,又压了下去,道:“少爷、小蔷,回来吃饭了!”
唐雨蔷和唐明允丢下手里的杂草,同杨嬷嬷一起回去,长公主已经坐在那里。唐国公出身贫寒,家中规矩一向不多,如今落魄了,长公主更不在意那些规矩,杨嬷嬷虽然坚持,却也拗不过长公主,四人一向都是同桌吃饭的。
长公主是个温柔和善的人,简单问了些两人上街的事,便没有多说,却听唐明允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说道:“娘,我想认小蔷做妹妹。”
长公主看看唐明允,又看看小蔷,道:“小蔷和杨嬷嬷的卖身契,我已经烧掉了,如今她们就是我们的家人,为什么还要认作妹妹?”
唐明允微蹙眉,道:“虽然如此,但旁人看来,小蔷依然是我们家的下人,小蔷聪慧漂亮,我不希望因为这个让她受委屈。何况于叔和莲姑姑都是因为我们家才没的,我们于情于理都应当照顾小蔷。”
唐雨蔷这才知道,她已经不是卖身的奴婢,心头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还在想怎么拿回卖身契,免得一辈子受人欺压,这下倒是放心了,至于妹妹,唐雨蔷倒不觉得长公主会答应。长公主出身皇家,有这样尊贵的身份,她可以待贴身的丫鬟如姐妹,却不会同她们姐妹相称,自然也不会叫她的儿子称她一个丫鬟妹妹。
长公主听儿子这样说,点点头道:“允儿说得不错,如此,我认小蔷做义女,往后就做我们家女儿吧。”
唐雨蔷没想到长公主会答应,眼里露出一些惊讶,却听长公主温和道:“我不同你娘争,你就叫一声母亲吧。我同莲儿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亲如姐妹也不为过,你娘没了时,我就想认你这个女儿,只怕允儿不高兴,如今你可愿意叫我一声母亲?”
唐雨蔷看看唐明允,又看看杨嬷嬷,一向最重规矩的杨嬷嬷这会儿却没有反对,道:“这个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快叫母亲啊!”
看着长公主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唐雨蔷终是开口道:“母亲!”
“哎!真乖!”长公主说着,揉揉唐雨蔷的头发,道:“好了,快吃饭吧!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一些。”说着,给唐雨蔷和唐明允夹菜。
次日吃过早饭,唐雨蔷和唐明允便出了门。这些日子已经基本形成了惯例,长公主在家做绣活,杨嬷嬷忙家里的家事,唐明允和唐雨蔷上山,唐明允砍柴,唐雨蔷挖草药、野菜。
唐明允提了柴刀往林子里砍柴,因为林子附近的地方都挖得差不多了,唐雨蔷就提了篮子走远了一些。远一些的地方有野兽出没,来的人也少一些,想来收获也会丰富一些,至于野兽,唐雨蔷深山老林里跑得多了,自然不怕。
走了快一个时辰,唐雨蔷看着快满的篮子满意的点点头,坐在树下歇口气,拿了水袋子喝水,正准备往回走,却听见几声野兽的嘶吼从后面传来。最近的日子虽然忙碌,但对于唐雨蔷来说,未免太没刺激了些,当下也没有犹豫,将篮子挂到一个树枝上,拎了铲子做武器,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跟过去。
不多时,唐雨蔷便追到了声音的来处。
唐雨蔷坐在树梢上,目光落在不远处被一群豺围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微曲着身子戒备的喘着气,显然力气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而围着他的豺有六只,身上还有大小不一的伤痕,显然是拜这少年所赐。
豺这种生物,唐雨蔷也见过,一般都是群居,遇上猎物凶狠残暴且配合默契,鲜少有逃得过它们毒手的。唐雨蔷顺着视线往少年身后看去,一路的狼藉,还有两具豺的尸体。能在这么一群凶狠的家伙爪子底下活下来,甚至杀了其中两只,此人武功不俗,只可惜此时看上去已经力竭了,也不知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唐雨蔷坐在树梢,并没有下去解救对方的意思,手托着下巴,目光落在不远的豺尸上,脑中在思考,要不要捡回去当肉吃,只是吃肉的凶兽味道可不怎么样,想想还是算了吧。
唐雨蔷摇了摇头,正对上被围在中间少年的目光。
唐雨蔷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沉稳、坚毅、不服输,虽然他如今的处境坏得不能再坏,脸上却依然平静,似乎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