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有夫如此(1 / 1)
王昭言接过红彦端过来的药碗,仰头饮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随意将碗一抛,就焦急地张望着屋内的情况。
杨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摸自己的胡子,闭着眼睛,皱一下眉头,一会儿又舒展开来,王昭言看着他的表情,心情起起伏伏,摸不准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可是又不敢出言打扰,只能这样忐忑地等待着,真是熬人啊。
王昭言觉得杨大夫都快把那几根胡子全给捋下来了,心里盘算着他再看不出来,他就要去找玄医谷主过来了。
杨大夫收回了手,四平八稳地走了出来,脚步很轻,似乎是怕惊醒了屋内床上安睡的人。
“恭喜姑爷,恭喜姑奶奶。”杨大夫向王昭言作揖,又朝内间的珠帘出行了一礼,面带笑道,“是喜脉。”
王昭言看看一旁同样一脸诧异的红彦,再问杨大夫:“你说什么?”
杨大夫笑得更开了:“姑爷,是喜脉,脉象强健有力,是个健康的胎儿。”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道王昭言现在算不算是这种状况?
平时最难喝的药,这两天喝起来跟喝水似地,咕咚咕咚连口气都不带缓的。
精神头也奇迹般地好了很多,来给他把脉的玄医谷主疑惑地问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灵丹妙药?
早上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吃点早饭就来尚锦这边守着,他也不敢近前去,担心尚锦的怒火还没消,自己过去再气着她。有时候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就在外间干坐着,只等尚锦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到里面远远地看一眼。
其实,那种感觉很幸福,尤其是在看到她睡得安稳的模样的时候,眼睛瞥到她的肚子的时候,自己更是能不自觉地笑出来,恨不得上前去摸一把,但是怕这动作能把尚锦惊醒了,于是生生忍住了。
近前伺候素琴看着他总是傻笑,时常莫名其妙。有一次对杨大夫说,再来的时候顺便给她家姑爷也把把脉。
王昭言时常在外面一坐就是一整天,差不多就是朝五晚九的那种。他也坐得住,不带无聊的。素琴从尚锦的吃食里挑出几样点心给他们送过来,问,要不要点别的,看着他这么干坐怪不落忍的,要不先回去歇着,等夫人睡着了她去通报一声啥的?
红彦说,你若是真心善,就在夫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别让他家公子这样熬着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素琴说,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课不敢多话,花椒姐这样的心腹都被贬下去了,她这样的岂不是要变卖了才行?
里面尚锦又喊着要吃的,素琴结束了与红彦的的对话,去里面了。
第二天去的时候,王昭言就看到外间的桌子上瓜子儿花生啥的堆了一个小山。
红彦问拦住打热水回来的素琴,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素琴笑笑说,看着他们一整天也挺无聊的,磕个瓜子儿啥的是为了耗时间,不用感谢她,她本身就是一个周到的人,习惯了,嘿嘿。
王昭言:……
红彦看了看王昭言的脸色,随即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这……你这一弄,显得我家公子多没诚意啊。”最重要的事,他家公子像是会嗑瓜子儿的人吗?
素琴闻言,立即就对红彦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不识好人心 ,哼!”
说完冲着红彦一甩袖子就近内屋去了。
一会儿,有偷偷跑出来,见桌上的小山半点没见少,就对对王昭言小声道:“姑爷不用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她拿夫人的私房钱置办的……权当是夫人的心意吧,虽然夫人可能不知道这事儿”
王昭言:……
红彦又想聒噪,却被素琴早一步瞪了回去:“你想说什么?我告诉你,这东西老贵了,你想吃,还没有呢。哼!”
哼完就又进去了。
尚逸靠在床前,操着手,看着躺在床上嚼着石榴子儿的尚锦,他觉得自己的牙也要酸倒了。
他说:“姐,大夫说让你多下床走走,对胎儿有好处。”
尚锦吐了几个核,又放了几粒在嘴里:“懒得动。”
尚逸哼哼道:“没见你这么懒的,这都多少天没出门了?你下床了没有?”
尚锦说:“当然。”
尚逸深深叹气:“姐,你不能这样,你得听大夫的,哦,当初怀柔儿的时候你也这么懒?”
尚锦说:“我当年可勤快了,天天在院子里溜达。”
尚逸拍手道:“这就对了嘛……”
尚逸还没有说完,尚锦就幽幽道:“所以当年我难产了啊。”
尚逸:……
尚逸没说完的话被哽在喉咙里,他决定不再和尚锦讨论这个话题,和尚锦说话,大多时候让你有一种无力感。
“姐,你就打算这么耗着?”尚逸问。他指的是尚锦和王昭言的这别扭的关系。
尚锦不说话,自顾自地嚼石榴子儿。
尚逸拖了一个凳子坐在床边,道:“姐姐,你说句话,是怎么一个打算?如果是真的不想过了,我出面,让他王家把休书写了。”尚逸本来是想激一激尚锦,谁料尚锦极其轻松地说了一句:“好啊,你去吧,我等着。”
尚逸张了张嘴,没能再发出声音。
尚锦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尚逸的回应,挑了挑眼皮,问:“怎么?你办不到?”自己叹息道:“我本以为,这种事情家族之间出面是最好的了,肯定能解决得干净,省去好多麻烦。到时候直接把他送回王家,省得在咱家白吃白喝的……”
“其实,咱家也不缺姐夫一个人的口粮。”尚逸干咳两声道。
尚锦不再说话,像是铁了心似地,铁了心要和王昭言一刀两断,铁了心让家族之间出面解决。
尚逸道:“姐,我是替你委屈啊。你看啊,你怀着他王家的孩子,却要在外面生孩子,凄凉不凄凉啊?还有呢,你想想柔儿,明明是你生的,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啊,你就这么撇清关系了?不要了?”
尚逸又说:“姐,你看,这年关将近了,姐夫是长房,你总得跟他会王家应付应付不是?”
尚锦道:“这些年过年的时候没有我也没见得耽误了什么,不去。王家过年,我去做什么?”
尚逸:……
尚逸走后,屋子里只有尚锦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屋子里了。
素琴去取安胎药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尚锦想起花椒在身边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花椒不管遇到什么状况,都会先回来给她一个信儿的,尽量呆在她身边等候吩咐。
唉~回忆了一会儿花椒,尚锦又没得想了,看着床顶发呆。
她的一只手在肚子上来回轻轻抚摸着。这个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其实,尚逸说得有道理,怀着他王家的孩子,自己却要在外面生产,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者说了,生在外面的孩子王家会不会承认还是另一说呢。王家可有的是人不希望长房里人丁兴旺。她尚锦把孩子养大不成问题,教养好也做得到,只是……这个名份这个东西,她却给不了,将来这个孩子就算再有出息,那也是个没有家族,没有根基的人。作为母亲,她也得为孩子考虑,不能只是顾着自己的心情。她当年选择把柔儿生在王家,就是有这方面考虑的,以王昭言当年的态度,她就是怀着孩子跑了,或者“意外”小产了,想必那时候的他也不会追究。可是,那是一条性命啊……如今,她肚子里,也是一条性命啊……
尚锦想,这个孩子一定要生在王家,一定要让王家给这个孩子一个名分,这是这个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出身世家的人,更明白家族对个体的重要性。
可是,这样,她就要去王家,跟着王昭言回王家。这个……是尚锦不情愿的。
王昭言骗了她,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及他过往种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她该如何信任他?那么……这样一个父亲,是不是能照顾好他的第二个孩子?尚锦又纠结了,把孩子交给王家,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啊……
尚锦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素琴终于端着药回来了,还带着一盘干酸梅,却发现她家夫人正侧身睡着,看样子睡得很熟,她该不该叫醒呢?叫醒了……怕尚锦不高兴;不叫醒,药凉了就不好了。唉~花椒姐姐在的话就好了,她最了解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