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要挟(1 / 1)
虽是小胜,但还是鼓舞人心的,程皎烟所率领的队伍估计还在整顿,有一些新兵力加入,进攻不易,旺童一行人也就在军营里稍作整顿,以从鹿茫山那边传来的战况作为基本消息。
夏宝丁在这段日子里,与没出息的感情可谓与日俱增,时常牵着到小树林里走走,或者是骑着到空地上练习马术虽偶有提及赵辛,但见消息传来,都无大问题,也就放宽了心,在鹿茫镇军营里也过上了一段安生日子。
这几日,鹿茫山李慕率领的兵将,在战场上可谓顺风顺水骁勇无敌,一连又夺下了几连胜。军心大振,李慕也从鹿茫山特意来了一趟,细细询问情况,两头进展都颇为顺利,李慕也就放宽了心。
晚间用过晚膳,旺童与李慕悠闲在军营里闲逛着,东扯西扯,拉着李慕去见了见王竹林花,又带着他去见了见夏宝丁那匹名唤没出息的马,枯燥的军营生活在旺童手舞足蹈的解释演绎下,变得妙趣横生。
李慕忍不住感慨,“变化真是大,才没几个月,好像又不一样了。”
“是吧,”旺童赞同地点头,“这军营,确实有些变化了。”
“我是说你呢,”李慕失笑,“从京城到军营,你变化了不少,又长大了。”
“我?”旺童不好意思地笑笑,“变得脏臭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变化。”
李慕摇摇头,手比了比自己的膝头位置,“我看着你长大,你有这么高的时候,第一次叫我李叔,我还记得呢,抱着我的腿,擦了一裤腿的鼻涕。”
旺童羞赧,李慕又比了比自己腰间,“到这么大的时候,最喜欢吃糖了,每天到府上要糖吃,牙齿没换多久,你娘怎么劝都不听,硬是把自己吃成了小胖子,好在长大瘦下来不少了。”
说起吃糖的事,旺童有些不服气,“李叔,这也不能全赖我,你别理会我不就得了,我要糖你就给,我要糖你就给,小孩子你还不知道么,哪能控制得住啊,当然就吃成小胖子了。”
“我不给糖,你便哭着喊着要,撒娇耍赖,拓儿比你大些,却不见得有你这么鬼灵精的。”
旺童不觉得鬼灵精是贬义,反倒觉得得意,“要不是鬼灵精,怎么能从你手上骗来这么多年的糖?李拓小时候实在是老实,那时候多好啊。”
“你也就欺负欺负他,进了府上,还不是被高出你一截的师兄们骗得团团转?”对于李慕这番言论,旺童无言以对,想了想,突然道,“师兄们还在京城吗?你不在,何人教他们剑术?”
“一些主动要来的,跟着你师伯到鹿茫山去了。还有一些留在将军府里。”李慕看向天边,“花繁这几年身体不好,还需他们多照顾照顾。家中无男子,只能托付于这些徒儿了。”
旺童听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刚想开口安慰几句,思及自己全家都在前线出生入死,悲惨程度远超于李慕,就乖乖地闭了嘴,为自家人悲哀起来。
“旺童,我从前总希望你能做我李慕的儿媳妇儿,只是现在我倒不这么想了,”李慕神色中有苦笑无奈,“只愿你,莫嫁征夫。”
旺童没接话,也看着远处,“李叔,你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就有这么感慨了?”
“年富力强只是一句空话,于此,生死抉择也只是一瞬间。”李慕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走吧,再看看,明日我就走了。”
第二日大早,李慕就离开了,旺童醒来时,恰巧只能瞧见他端坐马上,缓缓离去的背影。脑海里闪过李慕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其实应该正是这段时间里李慕心中最大的感受吧。
李慕到达鹿茫山阵营时,赵辛远远便在外迎接,李慕跨下马,见赵辛面色不佳,低声问道,“出事了?”
“到营内说。”赵辛伸手示意李慕到军帐内,李慕皱起眉头,没说什么,走了进去,赵辛跟在他身后,直到放下帘帐才叹了口气,“将军,大事不好了。”
“为何如此婆婆妈妈,究竟发生何事了?”
“陆清越不知何时挟持了您夫人……”
李慕大惊失色,想了想又摇头,“不可能,她此时应正在京城才对,是何人传来的消息?”
赵辛抿唇,“虽不知是何人将她带至此处,但实乃我亲眼所见,假不了。”
李慕面色霎时变得难看,嗡动着嘴唇没能说出话来,良久才道,“她面色可好些了?”
赵辛未语,只是抿唇,李慕目光深深,“照理陆清越还要叫她一声姑姑,应该不会对她不利。”
赵辛默默摇头,“看样子,陆清越对她并不好。”
李慕拳头渐渐攥紧,手背青筋暴出,指节泛白,“可有信件送到鹿茫镇军营?”
“未曾,”赵辛压低声音,“此事定有蹊跷,您未回来,赵辛不敢擅自决断。”
“好,你立刻备马,明日一早就与我去会会这个陆清越。”
“是。”
旺童这两天一直惴惴不安,却总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有相同不适的还有夏宝丁。每每旺童蹙眉沉思,夏宝丁问上一会儿却问不出个结果时,夏宝丁也会跟着皱起眉头来,“王旺童,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吧?”
旺童叫苦不迭,“我哪儿敢呐,上回瞒着你,差点儿被你揍半死,我自己还想知道我在烦什么呢。”
夏宝丁还是皱着眉,一副审视的模样,“该不会赵辛出什么事儿了吧?”
“我哪儿知道啊,这都多少天没从鹿茫山来了,我就是有点儿不安,和你家那位没什么关系。”旺童托着腮,夏宝丁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凑在旺童身边,神秘兮兮的,“是不是葵水来了?”
回应夏宝丁的只是一个无声的白眼。
“李将军好久不见了。”
陆清越端坐于马上,抬起下巴傲视李慕,身旁是在风中飞舞着的苍国大旗,身后士兵严阵以待,只要一声令下,就提枪冲锋。
这些都入不了李慕的眼,望着站在陆清越马前,胳膊被士兵架着的穆花繁,他如鲠在喉,一时说不出话来。
“将军才这几日就认不出自己夫人了?何不彼此打声招呼。”
赵辛咬牙,“陆清越,你竟卑鄙至此,绑人妻子,她可是你姑姑,难道你连血缘都不顾了吗?”
陆清越没回话,低头不知与穆花繁说了什么,穆花繁面若冰霜,摇首不语,陆清越笑了,看着不远处的李慕,“她并无话要与你说,想来你们之间多年夫妻情分也不过如此。”
“我只是不曾想,皇兄竟有你这般毒辣的儿子,真乃我大苍之耻。”穆花繁冷笑,声音不高不低,李慕与赵辛虽在另一侧,也听得一清二楚,李慕向前走了一步,“花繁。”
穆花繁抬首看了李慕一眼,就别过脸去,陆清越对穆花繁的讽刺不以为意,接着道,“将军夫人舟车劳顿,不想与将军攀谈倒也正常,只是将军为何一点儿都不担心夫人,莫非两人关系就这般疏离?”
“你爹若得知你做出此事,他定会为你自豪,”穆花繁冷冰冰地,“一代不如一代,你今后做了皇帝,以公主要挟地方之事,也会名垂千古。”
“花繁,是谁将你带到这儿来的?”李慕终于开口,穆花繁看着李慕,“府上有人被收买,你出征没几日,我便被挟持出府,你回去要多加小心了。”
“有人被收买?”李慕皱眉,“为何常有从家中寄来的书信,莫非也是别人伪造的?”
穆花繁点头,余光触及陆清越带着笑意的神色,旋即板下脸来,嗤笑一声,“小辈做出这档子事来,我都替你不齿。”
“有劳您操心,”陆清越颔首,“既然叙够了旧,我们就说些实际的吧。李将军,你说如何?”
“你要说什么?”
赵辛心下大感不妙,隐约猜到陆清越想说什么,只是见李慕眼下这般愤怒惶急,还是忍下了,等陆清越自己开口。
“你我于此也交战多日,本太子要什么。将军岂会不知?素闻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以一命换一场胜仗,想必也不为过,是吧?”
赵辛急急向前,“陆清越,你卑鄙!”
陆清越瞥了赵辛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里带着深意,“听闻小侯爷与夏宝丁成婚了,不知是真是假?”
赵辛未答,只是向前一步,“你若是个有骨气之人,便下来大方与我一战,莫要以女子相挟!”
“夏宝丁竟然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陆清越摇头,“你我不是早决出过胜负了?那日若非他人相救,你现在恐怕只是黄土下的一堆腐肉罢了。”
赵辛大怒,俊俏面容因愤怒而变红,紧紧握住大刀,两腿一夹,就要往前冲,被李慕大声叫住,“赵辛,不得冲动!他不过就欺你气盛冲动,莫要理这种只会逞口舌之快的阴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