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祝我们永无眷属(二)(1 / 1)
祝我们永无眷属(二)
1、
新的一个月,安玫当然是得接着去相亲的。今天相的这个比较省事儿,因为对方也是被家里逼来的,所以两个人只是简单的喝了杯咖啡就各自离开了。安玫接着去石森浩那里接安心,每次安玫相亲安心都是到石森浩那里吃晚饭。
安玫来到火锅店,此时正是晚饭时间,人多的不得了,她直接走进了石森浩的休息室。一进房间安玫就马上退了出来,里面正上演着少儿不宜的一幕:石森浩与一个妖艳女人在激吻。安玫十分尴尬,在门外面干转了两圈才想起要接安心的事情,于是去前台问收银员,得知安心已经先回去了,刚走不久。安玫想着自己赶紧离开或许还能追得上,可是她的腿还没迈开就被一股蛮力拖走了。不用想安玫也知道这股蛮力的主人是谁,被石森浩拖进了刚才的休息室,安玫闭上了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石森浩放开她,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砸向安玫。被砸中的安玫慢慢地睁开眼睛,休息室里只有她和石森浩两个人,刚才的妖艳女人不见了,这下安玫的心才放下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捡起地上的抱枕扔了回去,边扔边说:“石森浩,我不就是一不小心破坏了你的好事吗?你至于那么生气吗?”安玫这话本来是跟石森浩开玩笑的,没想到那人却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也不接安玫的话。他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你吃醋吗?”安玫有点蒙,脱口而出:“啊?吃什么醋?我为什么要吃醋?”“因为我是安心的爸爸!”石森浩语气比之前的强硬。“石森浩你喝多了吧。你只是安心的干爸爸,我们已经离婚了。”“离了可以再结!”石森浩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把安玫吓了一跳,而安玫并不是被语气给吓到,而是被内容。石森浩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激动,于是决定好好平静一下,好开始接下去的陈述。他知道刚才已经打开了那个开口,自己必须借着那个开口把自己的感觉清清楚楚地讲给安玫听,刺激安玫。在石森浩眼中,安玫是一个需要外界去刺激的人,否则她会自动躲避掉她不愿意面对或者是让她混乱的事情。而石森浩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她眼中是后者,是会令她混乱的人。他看着安玫的手,像是要去拿包,想离开了,石森浩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她的手刚碰到包的时候他开口了:“安玫,你觉得我对你好吗?”“好。”“那对安心呢?”“很好。”“那你觉得一个男人会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对这个女人的孩子好?”石森浩一步一步的诱导着安玫。可安玫毕竟是安玫,她怎么会让别人来主导自己,于是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被动反为主动:“石森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的感受。你对我很好,一直都是,我很感动也很珍惜。我知道自己肆无忌惮的沉浸着、享受着你对我的种种好。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很过分,不是因为我的这种肆无忌惮,而是因为我竟侥幸地认为你对这种肆无忌惮毫无察觉,或者察觉了也毫不在意,对不起。”石森浩看着安玫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是心疼,责怪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将她逼紧了,他多么害怕她的“对不起”之后会是“再见”,还好不是,这就是值得他欣慰的。石森浩笑笑:“我其实是享受的,享受你沉浸于我对你的好。”他何止是享受啊,简直是上瘾,简直是无药可救无可自拔。石森浩又接着说:“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不过,你难道就不觉得刚才的那个女人眼熟吗?”石森浩成功的转移了话题,安玫在脑子里回想着那个女人的脸,一脸疑惑。石森浩接着说:“她是方艳艳,以前在店里面收银,半年前辞职了。”安玫不敢相信,方艳艳?那个淳朴的乡下女孩?这反差也太太了吧。石森浩知道安玫的疑惑,慢慢向她道来。
这个方艳艳的老家在北方,父母都是农民,家里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因为弟弟妹妹要上学,家里承担不起三个孩子的学费,于是方艳艳高中只读了一年就辍学了,南下打工补贴家用。在来到石森浩的火锅店之前她在一家洗车店当洗车工,后来在洗车时被一个挺有钱的小混混看上了,小混混说要包养她作二奶,这可把心思单纯的方艳艳给吓坏了,第二天就辞职走人。接着就到了石森浩的火锅店。干了两年,半年前辞职。石森浩其实是不愿意让她走的,因为方艳艳勤快老实,而且形象很不错,放在前台收银是再好不过,可她还是坚持要走。今天突然又回到了火锅店,而且让人完全认不出来:烫了头发,化了淡妆,穿着贴身的性感裙子,带着一副大墨镜。石森浩以为是客人,可是这位“客人”对店里的情况熟悉无比,看到石森浩就拉着他直直走进休息室。方艳艳摘下墨镜,石森浩认出这就是方艳艳的时候他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虽然以前他就觉得方艳艳形象不错,个子挺高,有着北方姑娘的明丽活泼。可是半年不见,这“明丽”就变成“明艳”啦?这发生在一个单纯到别人对她说几句调戏的话就受不了的小姑娘身上,石森浩怎么可能相信。不过当方艳艳告诉他原因的时候他就信了。因为原因大半都在他石森浩身上。方艳艳在火锅店工作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石森浩,可是她越是喜欢就越是自卑,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石森浩。后来有一次,火锅店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收钱的时候这位客人递给她一张名片,告诉她如果想要变得漂亮同时赚更多钱的话就打名片上的电话。方艳艳小心的收起那张名片,每天睡觉前都拿出来看看,反复犹豫着要不要打这个电话,始终决定不下。后来注意到石森浩的身边那个叫安玫的女人,那个漂亮又有一份好工作的女人,她想,或许成为这样的女人就可以呆在石森浩身边了,于是她决定勇敢一次。后来,方艳艳就离开了火锅店,去到了一家模特公司,从一个小小收银员变成了现在这个明艳妖娆的模特。
石森浩一边跟安玫说,一边感叹自己的魅力和魔力。他拉着安玫的手,认真地说:“方艳艳说她半年没见我特别想我,所以今天就来了。刚才你在休息室看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方艳艳突然亲了上来,我自己都吓坏,还没来得及反应你就进来了。就算当时你没进来,我也是会马上将她推开的。你要相信我。”安玫点点头,极为赞同:“要是当时我没进去,你也会马上将她推开的,然后···再把她扑倒!”安玫说完坏笑,快速抓走自己的包跑出休息室,这一次她没有失手。石森浩反应过来,又抓起抱枕朝安玫扔去,并叫道:“臭丫头,信不信我将你扑到!”抱枕砸到了门边上,人早就跑没影了,石森浩一人坐在沙发上傻笑:“臭丫头!”
晚上,安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神经衰弱,本来就容易失眠,加上今天石森浩跟她说的话,只要一闭上眼睛总能想起来,就更睡不着了。石森浩说得没错,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可是他爱自己吗?她不知道。爱的话为什么自己不断相亲他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儿反对的态度;可是不爱的话,这么多年,他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与安心,一直都没交正式的女朋友又是为什么。安玫越想越混乱。她问自己,爱情,自己还期待吗?期待的,自己从来都是期待的。期待着自己那颗越来越老的心可以因为爱情而回到十六七岁的模样,或者是再拿出十六七岁时的勇气去爱。勇气,就像方艳艳的一样,想亲就亲,大声表白。想到这里安玫不愿再往下想了,现在自己连一个可以表白的人都没有。于是她起床吃了半颗安眠药,终于可以入睡。
第二天,安玫上班,方艳艳来杂志社找她。方艳艳说要在他们的杂志上投放大篇幅的广告,而且是主编的旧识,点名要见主编。安玫不用问也知道方艳艳找她肯定和投放广告没有半毛钱的有关,这样“以公济私”的事情让她略有反感。两人坐在安玫的办公室里。“安姐”,方艳艳亲切的叫安玫。安玫这次才重新仔仔细细重头到脚的打量了方艳艳一番,果然是变化太大,要不是自己事先知道,绝对认不出这就是方艳艳,就连以前那口带有浓重的北方口音的方言普通话都消失了。安玫对她也是亲切一笑:“艳艳你不用客气,找我什么事?”“安姐,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听说你跟浩哥(石森浩火锅店的员工都这么叫他)认识很久了,大学就是一个学校的,我想听你说说他以前的事。”石森浩以前的事?安玫本就觉得工作时候聊私事不应该,现在聊的还是石森浩的私事、石森浩的八卦,安玫就更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不过她倒是没将这种不舒服表现出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艳艳,你不是说有广告投放的事情吗吗?我现在是上班时间,不适合谈私事。”“安姐,我知道我今天过来找你确实唐突了,还希望安姐别介意。”“艳艳你才是不要介意,不过这是我的工作原则,真是不好意思了。”方艳艳起身离开:“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安姐有空我们再聊。”安玫觉得这个方艳艳倒是个知进退的人。
2.
距离上次听说韩佑立要来找安玫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安玫也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当韩佑立出现在安玫面前时,她显然没有做好准备,表现为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停顿一秒钟。她很诧异为什么自己可以那么快就认出了这张脸,在长达十年的分离之后。
见面是在安玫下午下班的时候,她听说有人在等她,以为是方艳艳,没想到一出办公室看到的不是方艳艳而是韩佑立。安玫在认出韩佑立的那一秒钟马上转身又走回办公室。她没有确定韩佑立是否看见了她,可是在办公室里躲着又算什么,自己为什么要躲着他呢。安玫鄙视自己的这种条件反射,于是又走了出去。安玫看着一身西装,挺直地站着的佑立,觉得他变得硬朗了些,轮廓也分明了些。韩佑立笑着喊:安。安玫心想,是了,这是韩佑立没错了,自己认识的人中只有韩佑立是这样叫自己的,这倒也不是什么爱称昵称,而是韩佑立叫人的习惯,跟他熟的人一般都只叫名字中的姓,姓宋的叫宋,姓张的叫张。安玫客气的回以一笑:“听同事说有人在等我,我还在想是谁,可是没想到是你。好久不见了。”安玫语气平和,真的是以遇见关系一般的旧识所用的语气,没有刻意,自然流露。两人一同走出去,一边走韩佑立一边说:“真的很久了,你过得好吗?”果然是旧识重逢百分之百会用开场白。“不好不坏”,安玫回答。“安,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那么久不见,我们聊一聊。”安玫知道这顿饭自己是躲不过的,早晚都得吃,所以她也不推脱。可是一顿饭下来,韩佑立对孩子的事情始终不提,只是聊聊双方这些年的状况。韩佑立在纽约,是家具设计师,自己也成立了一个家具品牌,总的来说混得还不错。还没结婚,不过有一个华侨未婚妻。接着他问安玫有没有结婚,安玫说结了又离了。他倒是表现得极为惊讶,对安玫的这段婚姻也颇为好奇,一直在问,安玫不愿多谈,也不想跟他耗时间,直接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还是直说了吧。”韩佑立答道:“没什么事啊,就是很久没见,我刚好回国办点事情,听说你也在这个城市,就找你吃吃饭,叙叙旧。”“那饭也吃了,旧也叙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安玫拿包就走,把韩佑立那句“我送你”抛在脑后。韩佑立结完帐匆匆跑出去,安玫已经上了出租车。送我?安玫想,傻子才让你知道我住在哪。
安玫回到家,和往常一样放下包先去安心的房间看看宝贝女儿。安玫一进房间就看到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女儿。安心有气无力地喊妈妈,安玫赶紧过去,一碰到安心的手就觉得不对劲,再摸摸她的额头,发烧了。安心双颊微红,软软的躺在却不舒服,身体时不时地扭动,手到处抓。安玫找来体温计量体温,只是低烧,给安心吃了退烧药就哄她睡觉了。第二天起床,安玫去看女儿退烧了没有,谁知道不仅烧没退,左脸和脖子上还起了许多疹子,脸上还好,尤其是脖子上,密密麻麻,看的安玫头皮发麻。安玫一把掀开被子,看到安心的身上、手臂上、腿上全都长满了疹子,浑身都是。安心被掀开了被子,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开始到处乱抓,一些被抓破了的疹子化脓出水。安玫马上让安心起床,随便整理了一下就带着安心去医院。路上她给石森浩电话,电话那头的石森浩声音沙哑吐字不清,肯定是没起床,安玫急得很,吼道:“安心恐怕是长水痘了,长了好多,还发烧。我们现在去医院,你快来。”石森浩只听清了医院两个字,清醒了一些,刚想问清楚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安玫,他就完全醒了。安玫去了医院?她马上跳了起来,匆匆赶去医院。
石森浩赶到的时候安心已经住进了一件病房。她烧得更严重了,两个脸颊红通通,上面还有不少痘。因为是初期,所以痒得很,安心模模糊糊的睡着,一直想抓,但是两只手都被安玫按住,安玫温柔的哄着女儿:“宝贝乖,不能抓,留下印子以后就不美了。”石森浩走过去拍拍安玫的肩以示安慰,然后从安玫手中抓过安心的一只手,也是极为温柔地说:“安安宝贝不怕,爸爸来了。”石森浩的声音像是有魔力,安心一听到就安分了,手不再乱抓,老实地睡过去。安玫看着女儿的睡脸呼出一口气,放开女儿的手,竟忘了纠正石森浩的称呼。
“别担心,小孩子都会长。”石森浩安慰道。
“可是安心的也太严重了吧,长得多不说,还一直高烧不退。看她浑身不舒服的样子,真是心疼死了。”安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你小时候长过没有,没长过就赶紧走,这可是会传染的。”
石森浩嘲讽:“我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可能没长过水痘!”
3、
三天了,安心的烧反反复复,安玫担心,一直让她住在医院。水痘倒是好了许多,痘都长定了,化成脓包,等到脓包消退、结痂就好了。水痘不担心,安玫担心的是安心的烧,若是按常理,发水痘是会伴随着发热的,可是安心却严重到高烧不退。安心体质不是很好,一点点温度变化就会发烧感冒,而且很难好。于是安玫只好将杂志社的工作交给别人,硬生生的休了一个星期的假,一个星期都陪在安心身边。
起初的前三天,石森浩倒是天天来医院看她们母女俩,又是送饭,又是讲笑话,勤快得很。后来就不见他的影子了。安玫以为他有其他事情,加上一心照顾安心,就把石森浩忘了。
第五天,安心的烧已经完全退了,水痘也开始结痂,于是出院回家。安玫这才想起石森浩来。安玫给他打电话:“石森浩,今天安心出院你也不来接,亏你还天天说自己的安心的爸爸。”石森浩不好意思的说:“啊,安安出院了?是我的罪过,改天我再向安安请罪,请你们吃好吃的。不过我这几天不方便,你好好照顾她吧。”
“你不方便?你有什么不方便的?方艳艳又来强吻你啦?”安玫一脸戏谑。
“关方艳艳什么事啊,我在家里,不方便出门。”
安玫的兴趣更浓了,打破砂锅:“不方便出门?是金屋藏娇啊还是患上疑难杂症?”
石森浩支支吾吾半天都不好意思说,最后还是抵不住安玫的追问,极其尴尬地吐出一句“我也发水痘了”,安玫拿着手机,停顿了一秒,接着开始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石森浩没好气的说:“就知道你这个臭丫头会是这种反应。”安玫终于顺过气来,但还是笑:“哈哈石森浩,是谁说的快三十了怎么可能还没发过水痘,我还提醒你来着!”被安玫这么一笑,石森浩反而不觉得尴尬了,无奈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记得我妈说我小时候发过了的。”
当天晚上,安玫就带着安心一起去石森浩家看他。本来安玫已经觉得没什么了,可是当她看到石森浩的脸的时候又忍不住笑起来。石森浩拿起一个抱枕扔过去:“有那么好笑吗?虽然现在脸上暂时多了些痘子,但是丝毫不影响本少爷的帅气好吗!”安玫斜了他一眼,说“那你还说什么不方便出门,有本事现在出去晃一圈啊。”石森浩说不过安玫,拉着安心的手开始装可怜:“安安你就好啦,发水痘有人天天陪着。爸爸我多可怜,一个人简直太难受了。”安心掉进了陷阱里,扑闪着大眼睛说:“爸爸你真可怜!”安玫白了安心一眼,安心不情不愿地改口:“干爸爸···”安玫不忍心看安心可怜兮兮的样子,安慰道:“宝贝你别被他骗了,他是装的,他有漂亮阿姨照顾。”石森浩抢着说:“安安爸爸不骗你,爸爸每天都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真的很可怜。”说着还不忘记眨巴眨巴眼睛。安玫讥讽道:“石森浩你演得不错啊,都可以拿奥斯卡了。”石森浩不理安玫,接着说:“安安,你留下陪爸爸照顾爸爸吧。”安心马上点头:“好呀好呀。”安玫急了:“好什么好,宝贝,你自己都还没好呢。”安心突然眼睛一亮,放开石森浩的手握起安玫的手,对安玫撒娇:“妈妈,不然我们把爸爸···干爸爸接去我们家吧,这样你就可以照顾我们两个了。”石森浩连忙接嘴:“这倒是个好办法!”他心想,安安果然是自己的好女儿,没有辜负自己刚才的好演技啊!见安玫不说话,安心接着撒娇:“妈妈,现在我满脸都是痘印子,都不敢照镜子了。要是爸爸···干爸爸住过来,就和我一样满脸痘印子,这样我就不那么伤心了。”安玫看着安心扑闪的大眼睛,终于妥协:“好吧,”又看向石森浩,说:“但是一好你就得回自己家。”石森浩哪里还管安玫说什么,一见安玫点头就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去了。安玫看着他,再看看安心,满脸无奈,就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
石森浩当天晚上就跟着安玫回了家。哄了安心睡着,他十分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对安玫说:“想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一直想住过来你都没让,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还是托了水痘的福。”安玫看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你诡计多端!接着一把抢走他的咖啡走向厨房,边走边说:“发水痘不能喝!”不一会儿又从厨房出来,拿着一杯温水让他吃药。石森浩乖乖吃药,觉得满心甜蜜。
半夜,安玫口渴起床喝水,顺便去看看安心。路过书房,看见里面还有光亮。她悄悄走近门口,并没有进去。
书房里,大灯已经关了,桌子上只开了一盏台灯。桌子前坐的人是石森浩。他伏在桌上正在画着什么,好像怎么样都不满意,眉头紧皱,眉心变成一个“川”字。他再画了一边,拿起纸张竖起来伸直手臂去看,还是不满意,又低下头涂涂改改,认真的侧脸很迷人。细碎的头发在灯光下根根分明,影子印在墙上,被微黄的灯光一照,好像变成了金色。
安玫悄悄回了房间。刚才石森浩将画纸举起来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看到上面画的是一幢房子的样子。安玫微笑,看来他还是那么热爱建筑啊。也是,怎么可能不爱,大学的时候他曾经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过,将来一定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建筑设计师,设计出一幢自己最满意的房子。离开了这个行业这么久,他始终没忘记自己的初衷、梦想。这是安玫最佩服石森浩的一点。
石森浩的专业成绩十分优秀,也获得过一些大学生的建筑设计大奖,一毕业就被一个不错的建筑公司签了去。可是由于是新人,处处被打压,在公司里一直做一些琐碎的事情,自己的设计根本没机会在外面露面。后来干了大概一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让老板看到了他的一张图,很是欣赏,开始慢慢重用他,这更让公司的一些资深建筑师眼红。一次,公司要去参加一个比稿会,为本市一个著名的度假庄园设计一个喷水池雕像。石森浩忙了整整一个月,终于设计出了一件独具匠心的作品代表公司去比稿。可是比稿会上,他的这件作品被对手公司的设计师指责抄袭。那位设计师是石森浩同校同专业的师兄,在他们专业里也是非常有名气。那位师兄拿出一张自己在校期间的设计图指责石森浩抄袭。快要泛黄的设计图背面有老师的评语和日期,都显示了那个师兄的作品先过石森浩。石森浩根本都不认识那个所谓的师兄,更没看过他的图,况且评语和时间都可以作假。可是那时在比稿会上,除了石森浩自己,没有人在乎这个所谓抄袭的真实性。那个度假庄园本来还对石森浩的这个作品十分感兴趣,可是抄袭事件一出,就没再看过那张图纸一眼。最后比稿会结束,石森浩与那个师兄都没有被选上,庄园选了其他的设计。失去了那么大的案子,又顶着抄袭的头衔,石森浩当然是被开除了,他甚至都没有机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过清者自清,一年后,那家公司的老板亲自找上了石森浩,说那时候的抄袭事件他是被诬陷的,是自己公司的一个设计师因为嫉妒,想跳槽到对手公司,便联合了对手公司的设计师闹出了这么一件事情。现在终于水落石出,那个老板还是很欣赏石森浩的才华,想要重新聘请他。石森浩拒绝了,之后就开了现在的这家火锅店。
在被辞退的那一年中,石森浩一度很落寞、颓然,可是旧老板为他沉冤得雪后再抛橄榄枝为什么不接?安玫对此十分不解。石森浩轻松的开玩笑,可能是自己嫌老板伸冤伸得太晚了吧。随后他又极为认真的说,或许这一年他才真正懂得了建筑的意义。在建筑行业里工作,想要靠建筑养活自己,想要靠建筑功成名就,于是不停地在为别人设计,令别人满意。在学校时说要成为出色的建筑设计师,要设计出令自己满意的房子,可是到头来自己从来没有满意过,还呆在这个行业里做什么呢。
于是他不顾家人朋友的反对,开了火锅店。从建筑行业跳进了饮食行业。
安玫躺在床上,想到石森浩的这些事情忍不住哼笑。她一直都觉得石森浩是她一段青春的见证,而她没想过,她自己何尝不是石森浩的青春见证呢?
安玫闭上眼睛,心中有一个笃定的声音:石森浩,设计出一幢令自己满意的房子,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4、
休了一个星期的假,终于要去上班了。安玫一进办公室同事就拿给她一个礼物盒,说是几天前一个男人送给她的,那时候她休假了,那个男人就将礼物留了下来。
安玫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段儿状的干树枝。安玫一看就明白了,这当然不是普通的干树枝,而是紫荆树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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