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心声 烟笙篇(1 / 1)
角色:断烟笙
我叫断烟笙,禹都人,生于都年125年三月中旬十佳(3月15)。我爹是上尉将军,我娘是赤瑶夫人。我很少见到娘亲,父亲大人也是偶尔才能见一次。从小我就被送进宫,陪伴相国左右。相国的年龄和我相仿,是个温和平静的孩子。我喜欢跟着他,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让人迫切的想接近想保护。他聪颖异于常人,自他出生便被封为相国,如同天朝的皇傅。与此不同的是,相国入学开始上朝入政,参与政事,即便朝廷臣子议论不妥,最后都被陛下一一说服。
国相住在皇宫宅院,远离后宫,临近朝堂和陛下的寝宫。自然,我也住哪里。国相待人温和,安静,喜医,时常坐在院子的梅花树下,手里捧着书,无人打扰,一坐便是一天。我喜欢坐在他旁边,静言地瞧他看书,看得聚精会神。陛下待他如亲子,总是抽空过来小坐一会,不言不语,偶尔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便离去。
都年135年,这一年冬天,宅院里的梅花开得盛然,如天空的彩霞,耀眼而夺目。国相已经长成小少年,俊美的容貌,卓越的风姿,高雅得如圣人,无人知晓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他依旧喜欢坐在梅花树下看书,即便大雪覆盖花蕊,只留有樱红般的星星点点。祥和得像一幅画,美得让人挪不开眼。我悄然声息地走到他身后,伸手还未蒙住他的眼,他便转头轻笑,温声道:“从小玩到大,没有一次你赢过。”
我尴尬一笑,落坐在他身边扯过他手中的书,不满道:“知晓陛下唤我去是为何吗?”
“允你回家?”温和如阳光的声音掠过耳边,他的笑容总是很干净,如漫山遍野覆盖着大地的雪,一尘不染。
我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书折:“尘凡,陛下派我去天朝。”
他听完此话便翻身冲了出去,落在雪地上的脚印有些凌乱。看着他忽然离去的背影我突然很想哭。
这便是要离开了,皇命不可违,何况娘还在天朝。
国相喜医,我喜武。待夜色幕临,翻身过窗,悄然无息。夜色中,闪耀的烛光格外亮眼,我起身越过阁檐,直至那微弱的星光越来越远才转染离开,仿佛生离死别的决然。
出了禹都城,身边两个侍卫死在客栈,剩下孤零零的我只身去往天朝。我就像个迷途的羔羊,看不清方向,每当饥饿难忍去乞讨时我回想起相国,想起陛下,想起爹,想起娘亲。
天朝的冬天很干燥,还没有下雪。我知道陛下派的暗卫隐藏在暗处,可是我不明白,即便是饿死或者冻死他们也不会上前救济,仿佛我就是个玩偶,任由自生自灭,我不知晓是谁的命令,不过在心里否定,一定不是皇命,因为陛下对待相国总是慈颜温和,待我也是善和,断不会下达如此不堪入目的命令,毕竟我也只不过十岁,是个孩子。
恍恍惚惚,我也不知晓只身在何处,闭着眼躺在枯草中,望着满山黄叶,仿佛整个世界凄凉萧条得都快要消失。
一睡一沉。醒来时我几乎有着从未有过的错愕。身上的衣衫褴褛早已换成干净的上好紫色丝绸缎袍,周围的环境虽然狭小可是富丽堂皇到奢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我坐起身,榻边坐着一个少年,一头白发如流泉,身着青衣罗衫。
我愣在原地,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仿佛仙人一般。那眼角上的梅花印记绽放得妖娆,衬得脸庞美丽至极。
那人看到我面无表情地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即伸手用手被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才起身离开。温暖的温度和相国有些像,让人怀念痴迷。
过了半刻,又一个身影进来,身影高挑,一袭紫衣蓝衫,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只是全身散发出煞人的戾气让人寒颤。
“你是本皇子捡回来的,以后就跟着本皇子。”
我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为何,看着他自己从心底产生害怕和怯意。过了半响也不见我回话,他似乎不耐烦了,冷哼了一声便出了门。
那时,我全然不知,一个时辰内我见到了皇朝两个大人物,一个是人人惧怕的四皇子庸默城,一个是隐藏在山林连皇朝皇上都要忌惮几分的皇傅。不过,这也正是陛下给他下达的命令。
再见他们亦是几日后,修养的这几天会有侍卫进来送吃的,不过都是口风系紧,问不出半点消息,连身在何处都不知晓。休息了几日,身体也恢复了差不多,只是门口有人执着利器守着,出去也不方便,只能带着狭小而漆黑的屋子里,暗无天日的度日子。
我断然不知,会在半夜遇到刺客,腰间被利刃刺穿,虽然不是太深,可还是血流不止,疼痛难忍。我皱着眉头,看着刺客,赤手握住利刃,任由鲜血留下,苦笑几声:“既然要杀我为何又要将我捡回来?岂不多此一举。”
面具少年半响才悠然道:“原来你不会武功。”说完将利刃抽出,随手一抛,转眼间占满血迹的剑落在我手里。“明日起就跟着本皇子,这把剑送给你。”
待他离开后,我捂着伤口躺在床上,莫名其妙。过了半响,房门再次被推开,是一头白发的绝美少年,手里提着药箱,依旧表情淡然。
果然,天刚刚泛起白光便听到房门再次被打开。这天早上是我第一次打量宫都这个绝美似仙境的地方。
少年般的四皇子,肆意傲慢,桀骜不驯,煞气凌人,像山林中称霸的野兽,无血无情。少年般的宫织锦,幽然绝美,淡漠冷语,不染尘埃,犹如仙人。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地中之龙,天中之神。
我的适应也许异于常人,每日努力的找寻话语,虽然大多都是自说自话,不过有幸的是他们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日子也就这样过着。只是我似乎习惯了跟在四皇子身边,并且擅自改了称呼“四哥”。
宫都很漂亮,无论春夏秋冬皆是满山景色宜人,如同四季处在同一时节。顶峰伫立一座阁楼,也正是我们居住的地方,不大但也不小,站在栏杆边仿佛可以俯瞰整个世界。四哥最喜欢站在栏杆边遥望着一个方向,蓝色的瞳孔充斥着寒骨的杀意。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躲在远处不敢临近。
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到此人,四哥和宫织锦都很恭敬的跪着行礼唤“师父”。老者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他看到我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笑着回应他的徒儿。老者唤名“黎翁”,喜欢游离四方,所以居无定所。
我很喜欢黎翁,他有着相国一样的亲近感,似爷爷。他说,让我以后忠于四哥随时护他周全,绝对不可背叛。
我笑着发誓,最后换来黎翁的武功指导。
来年反春,天朝新皇登基,天朝五代,改国号为锦,号称天锦帝。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这一天,四哥将自己关在后山,不吃不喝,毁了半座山林,只留下几株盛开如彩霞的樱花树。
白马过驹,时过境迁。恍恍惚惚,在宫都已经度过了五个年头,直到圣旨下达,四哥一掌击毙了一直跟随在我们身前的一名侍卫。我们整顿行礼下山,留下宫织锦回到皇朝。
五年的时间,我渐渐习惯了护在四哥身边,小心翼翼地挡在他身后护他周全,如同小时候护着相国一样。只是随着时间的前移,我渐渐忘记了禹都的样貌,相国的样貌,还有陛下、父亲的样貌。
到了皇城,四哥接到圣旨,按居住在新建的四皇子府中,府邸名副其实,表面奢华似皇亲贵胄其实里面简陋不堪,像个囚笼。四哥一直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是从回到皇城开始他身上带有的阴沉杀气减少,反而随意得如同哪家的游手好闲的官宦子弟。四哥的心思我一直都猜不透,眼下也是,所以只好一语不甚的跟在他身后。
住进府邸没几天,宫里又传来旨意,说边疆受侵,拜封四皇子为元帅立即赶往边疆征战。也是那一天我收到了五年来从禹都传来的第一封信函。
四哥对于突然出战没有半点意外,反而面具下的蓝色瞳孔意外的炯炯有神,皇傅宫织锦和黎翁也相继来过信函,嘱咐我们一切小心。朝廷似乎带着忌讳,对于四哥,虽然四哥是大将军,可有个监军,是个文官,并且只给了两日时间整顿大军。
出发前,我们见到了皇帝,面目清秀温和,有着皇者之气,一身龙袍,头戴龙冠,倒也是君临天下。只是他看着四哥的眼神有些愧疚,不过毕竟是天子和兄弟,君臣附和的嘱咐了几句。四哥也礼仪俱全的行礼,只是唯独没有下跪谢恩。
大军出发,四哥回头望着城楼上的身影,阴寒地笑出了声。
半路,监军文官只身中毒而死。
也许是天时地利人和,也许是四哥聪翊善于用兵,也许是上苍眷顾皇朝,不到半个月边疆便平稳下来,敌军几次不战而败缴械投降,割地赔款,年年进贡。皇帝大悦,降旨班师回朝。接到圣旨,四哥慵懒地斜靠在座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圣旨丢进火堆,命令大军原地休养生息三月。四哥的心思无人猜的透,可手下将领不敢不从,加之又是生死患难,山高皇帝远,在这里,四哥的话就是圣旨。
四哥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宫织锦和黎翁。所以即便我收到了禹都信函,即便是我记起了我是禹都人,即便是我知晓自己来此的任务,可我依旧断不开手,寻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四哥本身就是一个密封的茧,找不到任何一丝缝隙,风都吹不进。
一场“沙溢之战”打响了四哥的名声,也在皇朝落下了地位。四哥说,他要的不是皇恩浩荡封侯拜相,而是要让某些人的血涂满他自己的江山。
三个月后,班师回朝。皇帝刚收回兵权,其他边境相继来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便是四哥早就计划好了。
连年战争,四哥从无败过,战争或真或假,死人或多或少,不过中间成就计划的步骤,直到禹都之战遇到了夏雨静。
禹都战败,四哥和禹都国相暗自商议,十年进贡三个辖区换取皇朝三万兵马和护一人周全的协议。五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毕竟我们都从孩童时期长成了少年。望着对面坐落的陌生面孔,我想拉起他的衣襟质问他,陛下待你如亲子为何你要背负万恶罪名实行弑君杀父进行宫变?
可终究我什么都没有问,如同我那晚离开一样,一句话也没有说。第二天四哥便命我先回皇朝打理事物,顺便给府中正在受宠的婼依娘娘带个口信。那时,我还未曾知晓,四哥不是不信任,而是一开始便在怀疑我。
回到四皇子府,见了婼依娘娘,婼依是夏成越的眼线,四哥早就知晓,可是我却不知晓四哥明明知道为何还如此宠她,还让四皇子府中为她添了无数具冤魂。婼依也是侍宠得娇,冠着恩宠便放肆,随意斩杀生命无数,我倒也是对她厌恶得很。
夏雨静是个奇怪的女人,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却走进了四哥的心,牵动了四哥的情,后来她却作为四哥的棋子死了。
四哥似乎有些后悔了,每日站在阁楼边看着出生的晨光倚望,似在那遥远的天边可以看到归宿。对付夏成越,夏雨静是最好的棋子,对付当今皇帝,夏雨静也是最好的筹码,所以,夏雨静注定了是棋盘上的子。只是苦了四哥。
可天不从人愿,我以为四哥会借着夏雨静的死会一举攻进皇宫,可是却不想天下也有奇迹般发生如同神话。兵马准备齐全,蓄意待发。可暗卫来报说夏雨静诈尸还魂,现如今已经回了丞相府正欢聚一堂。看着四哥飞驰离去的背影,我有些哭笑,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夏雨静终究是在四哥心中占了位置,或许比江山比复仇更重要。
飞鸽传书到禹都,汇报了一些琐事和皇朝兵马整顿,在四哥身上我迟疑了,终究没有写。我有事偶尔想,或许陛下派我来皇朝就一直错得根本。日子久了,加之我又是四哥身边的近人,朝廷也给了封赐。也正是这封封赐官衔让我第一次见到我母亲。
身穿朝服,头戴官帽,举步踏进“宁安宫”。太后喜静,信佛,一屋子的檀味,时而飘过一阵兰香,倒也显得世外雅致。雅乐坐在太后旁边,娇小羞容,美目精致,时而朝我眨了眨眼,霎时灵动可爱。太后温和笑道,问了我一些关于四哥的日常碎事,并嘱咐我好生照顾着便无他话。太后随老,可毕竟是有过叱咤风云,我心底暗自好笑,明着是关照问候照顾,暗自则是让我监视,四哥是何等人物,如我有心却也无力,刚想回绝,却看到屋内突然出现的身影顿时傻了眼,听到雅乐的呼唤更是麻木了心。
父亲以前给我看过娘亲的画像。所以我记得,即便她不认识我。
雅乐扑到在她怀里,唤着母妃,我如晴天霹雳。
我喜欢雅乐,如同雅乐喜欢四哥一样。
回到府中,执笔写信想问问父亲,为何娘亲是天朝先皇的妃子?可终究是泪侵湿了纸鉴也落不下半滴笔墨。
没过几日,夏雨静以四皇子妃的身份嫁入府中,即便是八台大轿迎接也没有拜堂过礼,这场婚礼如同虚设。我以为夏雨静会大哭大闹,可我终究是低估了她奇怪之处的能力。
自那日以后,我也会瞒着四哥偷偷入宫见太后,禀报一些琐事,如同我禀报给禹都陛下一样。太后也没有为难,只是示意我继续,我终究没有见雅乐,太后也终究没有再提赤瑶太妃的事。
日子又恢复到过往的平静,直到夏雨静遇险神志不清,禹都陛下驾崩。
借着外出的理由,我回到了禹都。见到久违的相国,参加了陛下的入殓封棺葬礼。望着沉睡在棺材里的人,突然意识到一切都不重要,生平再如何,死后归尘土,带不走一丝一毫,即便生前是皇帝,死后也只是一缕鬼魂。
我没有问相国陛下为何突然驾崩,我也没有问父亲,娘亲为何身居天朝为他人妻母。只是,我很想回家,安安静静的住在家里,守着父亲,守着小时候的院子,坐在以前的梅花树下,望着专心看书的温和少年。
即便一切都回不去了,我还是想回去。所以当相国牵着我一同坐在久违的梅花树下对我说,只要杀了庸默城,你便可以回来时,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回到皇朝正好赶上四哥寿辰,也正是天朝改朝换代之时。一/夜之间,鲜血染红了整座城池。
新皇登基,天朝六代,改国号为轩,号称天轩帝。
先帝天锦帝和太后皇后分别囚禁于地宫,对外宣称宫门自缢。而我的娘亲,赤瑶妃子囚禁在我的府邸。
禹都144年,上尉将军,卒。天朝六代二年,赤瑶太妃自缢于烟笙大人府邸前。
我坐在龙椅上,拿着烫手的玉玺,笑出了声。现在,我终究变成了孤身一人。
代理朝政三年,也是我最痛苦的三年。三年后,四哥*****禹都却连连举兵来犯。不过也多亏了我,禹都才有如此战胜的机会,我完全没发现背叛的滋味,因为在心低,我不知何时灌输自己本是禹都人,死做禹都鬼。
四哥待我不差,皇朝的人也待我不差。可终究是错在一个情字。
收到消息,说四哥御驾亲征战死河谷。我伸手握住利剑狠狠刺进胸膛,血流如注。黎翁让我好好护着四哥周全,可他却死了。爹娘也死了,陛下也死了,除了远在天边的相国和哭哭啼啼的雅乐,我变成了一个人,甚至想守护的人都没有。
模糊中看到雅乐,像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笑意洋溢在嘴边,伸出血手触摸她满是泪水的脸颊,嘶哑的问她:“你,怎么会是赤瑶的女儿?”这么多年,即便我知道真想,我也没有说,依旧跟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她望着四哥的身影。
这份爱,注定无果。
装死是我从禹都皇朝抹掉烟笙大人的计划。我抱着昏睡的雅乐站在皇朝最高处遥望。四哥终日面具不离身,我何况不是?不知何时开始我一直带着人皮面具展现人前。握紧一张皮苦笑,相国的易容术不知道有没有长进。
原本我以为会义无反顾的回去,回禹都。可是终究在熙狼山停下了脚步,只是因为它位于河谷。就像夏雨静和雅乐一样,我也呆呆痴望着,猛一睁眼,那个俊逸非凡的身影依旧在前面威武君临天下的走着步伐。
熙狼山是夏成越和禹都盟约的聚集点。夏言也在上面。还有一个腹黑的军师。
夏雨静到熙狼山不过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四哥也来了。既喜既忧,喜是他还活着,忧是我们回不去了。
我永远不及四哥,我负伤回到山寨,怒气冲天毁了整座后院。雅乐听说四哥还活着,哭得死去活来的说要去见他一面,我阴笑出声,森森地捏着她的下颚惩罚的吻了下去,直到一股血腥味润进喉咙才放开她。惧怕,颤抖,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我,陌生的眼神眼神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样。心里痛得像是要窒息,我忍住颤抖将屋子里的烛光点亮,如同漫天星光带着一轮明月。
当着雅乐的面,我一点点恶作剧似的撕下面上的人皮,玩弄的眼神打量着睁大到极限的瞳孔,我知晓她在害怕,看着眼泪猝然流出眼眶我几乎笑出了声,笑了泪。我撕碎她的衣襟,将她扔在床上一遍一遍的侵透,贯穿。嘶哑的哭声和求饶让我血液四起,我双眼赤红的看着身下满身伤痕被蹂躏的残破不堪的身子,心里不是愧疚而是满足。
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瞳孔,红色的衣锦,如同灌注在雅乐眼眶里面的血,我低头一点一点舔掉她脸颊的血,一点一点吞下她抽搐的汗水。我伸出沾满血液的手轻轻触摸她的发,温柔的吻着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回过神,她如同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我抱着她坐了一/夜,第二天便带着她回了皇朝,回到她的寝宫。
宫织锦来看过她,宫里人看到她更是大惊失色,不敢靠近。宫织锦墨色眸子微微轻敛,眼角上的梅花印越似绽放,灼伤了眼。这么多年,宫织锦一直是一抹尘埃看透,不喜不怒。
捂住左胸,鲜血喷出口。我摇头心里暗想,四哥和宫织锦,他们两不知谁的功夫比较厉害。
雅乐像是一具活死尸,不动不响,不思不想,不言不语。借着月光,我伸手触摸她的脸颊,笑了笑道:“乐儿,等着我。”现在我放心了,不在理会伦理之德,不再害怕她眼中落下他人身影,不再看到那种沁人心骨的陌生眼神,只因为她的瞳孔在我身上。所以将她留在宫中,安心得等我回来,就像一个每日满心期待相公回来的妻子。
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翻身除了屋子。
夏雨静生的美丽,倾城倾国之娇容,一笑众生都成灰,即便是男装也衬托俊逸。只是她终究不改存在,相国要留她,为她相思成疾:四哥要她,几乎成命:夏年爱她,背叛伦理常德:其他国家也相继留意,一睹芳颜。她牵动了很多,牵动了政治权证,牵动武林锋针。大多说红颜祸水,想必也是如此吧。
只要杀了她,只要她消失,这个线都要打断,无论是对四哥,还是对相国,无论是对皇朝禹都,还是对天下政局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就像刚入世的孩子。四哥恢复了记忆,毁了我一只手臂。
这一辈子我都不及四哥。
四哥如何会放过?宫都吗?我低头谢恩。
我想,他只是不想在夏雨静面前杀人罢了。
只是,我想,在死之前,再回到禹都,看一眼家,和那个平静温和的少年坐在梅花树下看书,再不知不觉中伸手蒙着他的眼:再去看一眼陛下,告诉他当初派我来皇朝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再看一眼雅乐,然后搂着她,花前月下说着情话:然后再去宫都看一眼黎翁,告诉他当初给他的约定不能遵守了,让他另寻其人吧。
我想回家,守在父亲身后,蹲在娘亲身边,坐在雅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