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遇2(1 / 1)
夏言,温柔如昔的大哥。
夏雨静喜欢以前那个眼眸只有春夕阳暖的目光,可是诧异,那双温柔的眸子是怎样变得冷血得让人害怕?伸手触摸有些苍白的俊颜,夏雨静收紧微微颤抖的心,只是棕黑色的瞳孔。
“那双温柔得让人留恋的眼眸被你藏在了何处?”
夏言顿了顿,收敛笑容,看着夏雨静:“因为你一直没出现,他便走了。”
“让他回来可好?我已经忘了,毕竟三年了。”
夏言笑了笑,笑靥如花,凄凉得有些心寒。
“他走了,一去不复返。而且你也不可能忘记,心是不会作假的。雨静,恨我吧。”
夏雨静收回手,抹掉夏言眼角溢出的泪花。这个世道害人,而且害人不浅,然而相视却无能为力。
“不怪你,是这个世道你我都做不了主,区别只不过是站的角度不同罢了。恨你又如何?怪你又如何?。”
夏言是夏成越的儿子,儿子帮爹又有何罪?这是古代,百事孝为先。夏言本事温柔仁慈的,却因为世道而磨掉了所有平缓,剩下的只有峰尖毕露的棱角。
只是,苦了夏年。
“二哥呢?他可好?”
夏言站起身,朝门口挥了挥手,进来两个侍女,每人手中端着衣缎绸绵。
“雨静,易容对你皮肤不好,好好洗漱一下吧。”说完便离去。夏雨静刚追到门口就被两个侍女拦下。知晓夏言在熙狼山也是前几日织锦--玄翊飞鸽传书告诉的,只是不知道他在熙狼山的位置,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低。两个侍女动作麻利丝毫不必宫女差,不到一盏香的功夫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铜镜前。刚要起身,门口就站着一个人影。
铜镜白颜,荆南衣缎,黑发三千至腰际,一双眼眸温柔如斯。
夏雨静笑着轻唤:“李浩。”
“原来我的雨静已经长得如此美丽。”
是啊,美得脱不开眼,美得刹那风华,美如春熙樱花,美得想要把她藏起来只允自己欣赏。
夏雨静淡然一笑:“十七爷和阮诺可好?”
“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
“忧怜不见了。”
夏雨静噌的一声站起来急道:“何时不见的?”
“听阮诺说,今早醒来就不见了。”
“是不是那个军师?”
那个军师,表面清秀面善,可是那双桃花眼却摄人心魂,让人心寒。风吹过,颈项那道伤疤在烛光的照射下狰狞得可怕。
李浩想言却止。夏雨静走出房门直奔西廊。
熙狼山,从山脚下望去,像座塔,琉璃闪烁,葱郁漫天。山顶也是别有洞天,虽比不上宫都,却也是美丽至极。巅峰之上,悬崖翘首上伫立着一座简陋的宫格殿,神秘而迷人的熙狼山寨。
不知不觉就迷路了。夏雨静看着前面的假山不知所选,偌大的地方却不见人影,刚才出来时也匆忙,完全没有方向。
“雨静,别乱跑,这里很大,是个迷宫。”
说话的是夏言。站在走廊边,依附在栏杆旁,似笑非笑。夏雨静不喜欢这种感觉,皱了皱眉道:“忧怜在何处?你们把她怎么了?”
闻声,那双棕黑色眸子透着一丝寒意和嘲讽。“她无碍,只是三当家想念她得紧。”
夏雨静一惊,眼中透过一丝悲凉:“夏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忧怜她是无辜的,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动我身边的人。”
夏言慢慢走近,举起右手中的利剑抵制在夏雨静的咽喉,慢条斯语道:“你现在一无所有,剩下的只不过这条随时都可以取的命。爹不会要没用的人,我亦是。所以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夏雨静哑口无言,夏言说得何尝不是。她现在一无所有,连默城都不见了,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只是,不甘心。
“你若真要杀我?何须等到此刻才动手?”夏言要杀她,轻而易举罢了。
从未见过如此冷淡带有坚信的眼神,夏言诧异,害的握住利剑的手因为颤抖而微微摇晃。
“告诉我,忧怜在哪里?”
顿了顿,收回手中的剑,指了指假山后面的一条路,道:“直走再右拐再右拐再左拐。”
夏雨静淡然一笑。终究是舍不得,夏言喜欢真的夏小姐,从她见到他第一面时就感觉到了,那温柔如水的眼神,那肆无忌惮的宠溺和管护,那暖如春季午后的微笑,若不喜欢,怎能做到如此地步?
夏小姐是幸福的,痛苦都留给了夏雨静。机缘巧合,她们不是一个人罢了。但是夏雨静觉得满足。无论背负多少痛苦,因为这个世道给了她最美好的男子默城,给了她喜怒哀乐,给了她心悸动的旋律,给了她活下去的依赖。如若在那个充满寂静回声的黑屋子里,这些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心不会暖,不会痛,不会期待。
现世没有来得及给与她的,这个世界都换给她了,很多,很多。所以她才会穿越,到这个千年之后的世界,寻找千年爱。
熙狼山寨是七转八折,夏雨静有些气恼这个设计山寨建筑的人,又没有什么地宫宝藏,干嘛如此繁琐。不过,也正是如此,熙狼山的土匪才会如此嚣张,朝廷久攻不破。
夏雨静找到忧怜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面容苍白,瞳孔涣散,泪水无止境的往下流。看到夏雨静,忧怜微微抬头,手扯了扯夏雨静的裙摆,笑道:“欧阳胜德,死了。”
心,仿佛在一瞬间窒息得不能呼吸。
夏雨静蹲下身,抱着忧怜:“不会的,尸体都没有寻到,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梨花带雨,眼睛红肿。忧怜微微扯开袖子,怀里抱着一个雪白的瓷罐。
雪白的瓷罐,一尘不染,只是血红的几个字显得更加夺目,几乎刺瞎了眼睛,生生的疼痛。一眨眼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夏雨静伸出雪白到仓颉的手指,摸着血红的字,道:“这是梦。”
说完,忧怜就笑着哭了,扑倒在夏雨静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日月,吹走了期望,她在怀中绝望地喃语。
“小姐,胜德死了,欧阳胜德死了。”
“他说好的,回来就娶我,嫁衣我都做好了。”
“小姐,怎么办?欧阳胜德死了,我该怎么办?”
“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我都怀了他的骨肉,我们都有了孩子,他为什么还不要我。”
“小姐,我该怎么办啊?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
忧怜爱欧阳胜德,至死不渝。
可是一切都错愕了,都来不及了。夏雨静不知道忧怜从哪里拿到欧阳胜德的骨灰,可是肯定的是,天空一下变成了灰暗,而且越来越黑,直袭黑夜。
夏雨静守在忧怜床边,心痛得看着苍白的容颜,一直未曾离开。虽然知道忧怜性子刚烈不会做傻事,可是还是放不下。忧怜怀了胜德的骨肉,甄叔诊查过,幸好没有大碍。忧怜醒了,时而哭时而笑,看得夏雨静一阵一阵心寒和心碎,她从未看到过忧怜如此,在平时,忧怜总是深沉冷静的,当她抓住她的衣袖问她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只有抹去她的眼泪,心碎遍地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忧怜总是浑浑噩噩,旁人无论怎样劝说都无济于事,她总是靠在床沿,醒来就抱着骨灰坛泪如雨下。夏雨静靠在她旁边,告诉她,她还有孩子,胜德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如此。如此苍白无力的语言,连夏雨静自己觉得说出口时颤抖万分。
十七爷也劝她:“欧阳将军也不希望如此,你要好好活下去,把孩子生下养大。”
阮诺也抱紧忧怜,告诉她:“你还有我们,还有孩子,好好活着。”
一阵劝说,忧怜似乎冷静了很多,泪至了,心也死了。夏雨静知道,忧怜靠着什么在活。
好不容易睡下,夏雨静替她盖好被子,退出房门。正看到李浩站在门口。
“夜深了,赶快去休息。如果有时间,今天阮诺也很累,去陪陪她吧。”夏雨静淡然道。
李浩走进,拉住夏雨静的手,借着月光注视着她,心疼道:“雨静,我们回去吧。”
夏雨静抽出手,道:“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找默城。”
“你还要自欺欺人多久?跟在他身边的欧阳将军都死了,他也死了。你找不到他了。”李浩几乎是害怕得吼出声,他全身颤抖,夏雨静太执迷不悟,固执得让人束手无策。
“不会的,你不要乱说,他怎么会死?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答应过我的,要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不会回去的,我一定会找到他!”
“夏雨静,你醒一醒,看清楚,欧阳胜德已经死了,骨灰都在这里,同样是身受重伤坠入山崖,他的贴身玉佩都在这里,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胡说,那玉佩只不过是胜德随手从他身上拿下来的,再说,土匪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李浩你怎么变得如此糊涂?”
“是欧阳胜德临死前亲自说的遗言,古代的人再怎么残暴也不会把别人的遗言拿来撒谎。夏雨静,你莫忘了你是现世的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与这个世界牵扯太深又有何用?终究还是没人记得你,再说,庸默城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在执着了,跟我回去吧,回到我们原来的轨迹。”
“那个三当家不是说了吗?欧阳胜德临死之前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对不起皇上和忧怜,加上一个没有任何言语的玉佩,这能说明什么?没有尸体,没有痕迹,我不会相信默城已经死了,我不会相信,我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