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梦(1 / 1)
“忘川,今年的樱花正好,你来陪我看一下吧。”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眉眼温柔,英挺的鼻梁如希腊人一般高高耸起,俊秀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修长的手指中捏着一壶酒,闲散而慵懒。
“啊,好的,大人。”朽木忘川收回远望的目光,恭敬地躬了躬身。
“呵呵。”男子轻笑一声,提着酒壶踢踢踏踏的踩着木屐沿着长廊往前走去,瘦削的背影却叫人异常安心。
朽木忘川收起身前的薄几和几张文案,起身跟在了男子身后。
时值初春,万物复苏,樱花如簇,粉粉嫩的令人欣喜,两人漫步在花丛间,繁花似锦,美人如画,同样引人入胜。
“忘川,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么?”男子抬手抚过一朵樱花,淡淡的问。
“记得。”朽木忘川点点头,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那时正值严冬,我偷溜出府,在街上看见您走在雪地里,笑容温暖,恍若谪仙。”
“哈哈,忘川,你也学会恭维人了。”男子大笑,笑过之后眼眸低垂,低喃道,“当年一时负气出走,来到现世却遇到了你,是缘,还是孽,只是现在,还未可知。”
“大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朽木忘川脸色绯红,急切的反驳。
“好好好,我知道了。”男子嘴角噙着笑,衣袖拂过满树繁花,洒下点点落英,“忘川,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是。”朽木忘川躬身垂腰,双手上拱,做了一个揖。
“忘川,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男子微微侧身,温和地望着朽木忘川。
“尊卑有序,方是正途。”朽木忘川坚持道。
“唉……”男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向前行去,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朔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朽木忘川一时无言,只得紧跟上去。
男子走在前面,步态轻盈,朽木忘川跟在后面,步履沉稳,但无论是谁,均是一步数百米,不过几步间,人已离开此处花园,出现在一处高崖之上。
高崖名双殛之丘,上树双殛,乃是处刑之地,其上光秃,满是砂石,平坦无虞。
此地本是禁地,两人却越过了守卫,悄然来到此处。
“呼,好久没来了,这里还是如此空旷。”男子深吐一口气,双臂张开,拥抱住呼啸的风,“这么久了,也就这里一直是这个摸样。”
“大人,这样进来,真的好么?”朽木忘川看看四周,有些为难,“这样偷偷进来,恐怕……”
“那又如何,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男子难得地有些不悦,语气间有些不忿。
“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朽木忘川有些惶恐的开口。
“我知道。抱歉,我失态了。”男子柔和了目光,轻声道歉。
“属下不敢。”朽木忘川低下头,毕恭毕敬。
“长恭,你真要与我如此生分?”男子叹了一口气,有些萧索的道。
“……”朽木忘川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你还在怪我收你为家臣?”男子苦笑着摇头,“也难怪,你本是一国名将,做我的家臣,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大人,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属下……”朽木忘川闻言抬起头,神色急切,入目的却是一脸狡诘笑意的男子,不由一阵无语,“大人,您……”
“好了,长恭,我不想听你那一套。你是我的家臣,要守的只有我定的规矩,其他的,都扔了吧。”男子敛了笑容,态度认真,“我不想失去你这一个知己好友。”
“……是。”朽木忘川沉默了一下,恭敬地应了一声,接着抬起头,一脸无奈的道,“大人,您非要叫我‘长恭’么?”
“怎么,长恭不喜我这么叫么?”男子戏谑的问。
“大人,请不要再玩我了,您知道的,那个名字代表的已经是过去了。”朽木忘川无奈的摇头。
“呵呵,好吧,不逗你了。”男子笑了笑,掂了掂手中的酒,“来吧,我们赏花。”
“好。”朽木忘川点头,走了过去。
两人在崖边坐下,取酒对酌,赏脚下繁华。
“忘川,我这一生,碌碌无为,唯独收了你这么一个家臣,值了。”男子微醺,痴笑道。
“大人,若您是碌碌无为,那属下又是什么?”朽木忘川一脸无奈,他是真的拿自家大人没办法。这人太喜欢逗他了,偏偏自己又每每不争气的上当,以致这人变本加厉,时常耍弄自己。
“我是说下属。”男子轻点朽木忘川的额,笑容温暖。
“大人,您喝醉了。”朽木忘川额上垂下一滴大汗,十分之无奈。
“呵呵,这一点酒,还喝不醉我。”男子抬手抚额,衣袖拂过脸颊,划过朽木忘川的眼角,带起一抹亮丽的笑容,“我啊,酒量大得很呢。放心,我只是跟你抱怨一下,没有跟别人谈论的意思。”
“……”朽木忘川举杯抿酒,衣袖掩去了唇角化开的一抹笑意,“大人高兴就好。”
“呵呵,来,喝酒!”男子笑了笑,举杯道。
“属下奉陪到底!”朽木忘川抬手举杯,笑意盈盈。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没再说什么,朽木忘川却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大人心情不佳。
“大人,怎么了?”朽木忘川放下酒杯,关切的问。
“没什么。”男子笑了一下,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柔。
“大人可是不把属下当朋友?”朽木忘川眼眸一暗。
“你都自称属下了,我怎么可能跟你做朋友呢?”男子好笑的道。
“这……”朽木忘川张口结舌。
“算了,不逗你了,我今天确实心情不佳,但无大碍,不必挂心,现在,还是专心赏花吧。”男子笑了一回,收敛了笑容,淡淡的道。
“……是。”朽木忘川沉默了一下,低低的应道。
…………
……
“大人……”房间中回荡着低低的吟哦。
“忘川?”叶天扔下手中的毛巾,快步奔到床前,却看见上面的人仍是昏迷不醒,不由失落的低下头去,“忘川,你究竟要睡多久啊,已经两个月了啊!我都快放弃了……”
“放弃什么?”低沉的声音问道。
“哎?!”叶天猛然抬头,正看见已然睁开双眼的朽木忘川,不由泪落,“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