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歌不尽(1 / 1)
“皇后娘娘倒是个识大体之人,肯允了将芸昭仪接了回来。”映雪听闻莲微的话,微微牵动嘴角道
“这件事是皇后反对便能阻止的吗?况且芸娘回来对她也是有益无害的。”
“莫非是萧妃娘娘?”莲微恍然大悟。
“聪明的丫头。”映雪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定定地坐在这里一下午了,也该起身活动活动了。”
“后院的荷花开得极好。”
“那便去瞧瞧吧。”皇后因并无所出而处于下风,萧妃自是母凭子贵,这足以威胁到后位,芸娘的回归似乎能带来新的转机,然而皇后却低估了芸娘的智慧与野心。
芸娘自是懂得如何讨得皇上的欢心,且她注意到了立足于后宫之中的一个被很对人忽视的人群,那便是身边的仆人,自古以来凡是阴谋便必有那下人们参与,否则是万万达不成的。
芸娘将平日里陛下赏赐的金银珠宝皆恩赐于身边得力的丫头太监,同样的手法自是少不了用在皇后宫中的宫人身上,如此一来,皇后那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便尽在其掌握之中了,如此高明的手法,收买了人心也得到了情报,可谓一箭双雕。
芸娘的野心若想得以实现,便必须扫除一切障碍,虽已身居三品,却也远远满足不了。
萧妃相对于皇后似乎更加容易对付,拥有了此般荣宠,一般人如何可能不飘忽起来,如此一来,便也容易抓住想要抓住的把柄。
芸娘的第一个孩子让皇后嗅到了危险,然而她却万万没有料想到这个女人的心竟能狠到如此地步。
这一日,皇后独自来到芸娘的宫寝,竟瞧不见一个宫人出来迎驾,自然心里生出了怒意,欲要好好教训一下这里的主子和奴婢,便快步走进大殿。
平日里那般热闹的宫殿竟没有一个人影,皇后不禁觉得奇怪,继续向内,却远远地瞧见一个摇床,里面躺着一个婴儿,毋庸置疑,是那刚刚三个月的锦绣公主。
皇后一直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便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欲要伸手摸向那襁褓之中的孩子,却猛地发现孩子的小脸已然发紫,早已没了鼻息,天哪,皇后由于惊吓向后退了几步,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
“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芸娘指着皇后大声地呵斥道,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不...我不知道!”此时的皇后早已花容失色,拼命地摇头,似乎想要向闻声赶来的宫女太监们证明自己的清白,在场的所有人皆面露惊恐之色,唯一能听见的便是芸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陛下下朝自会来看望小公主,见此情景自然悲痛万分,但却不相信此事是皇后所为,命人暗中调查,芸娘自然也不好再过多言语,却成日郁郁寡欢。
这一日有宫人向皇上密奏皇后宫中大行巫蛊之术,这在历代后宫是绝对的禁忌,皇上为了公平起见亲自前往,岂料在皇后的床铺之下搜出了一个浑身扎满银针的小人。
“不,陛下,这...绝非臣妾所为。”皇后的声音几近颤抖。
“那这上面的生辰八字又作何解释?”皇帝冰冷的声音,似乎将往日的情分全部抹去。
“臣妾冤枉啊...”皇后明白自己引进宫来得是比那蝎子还要恶毒的毒蛇。
如此一来,皇帝自是不可能再让其在后位继续待下去了,皇后之位自然不可长期空缺,安承晔自是希望钟爱的芸娘坐上那宝座,但是其出身着实特殊。
安承晔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是万万不可能将其推上后位的,芸娘自是聪明之人,没有抱怨之言,可即使分其为妃也是不易之事,全朝的后妃制度十分之严格,对于妃嫔的人数要求比较苛刻,如此一来便只能等几位贵妃之中有人因意外身亡或者犯了大错被废黜的。
这一日,芸娘劝陛下去尹府探望,自己随驾而行。皇上亲临是无上的荣耀,尹玉然一开始并不明白安承晔的来意,却在看见芸娘的一瞬间全部明白了。
芸娘亲切地询问道
“舅娘在何处?”映雪出来迎驾的一瞬,眸中似是微变了色彩,在芸娘冲自己微笑之时,身子不由微微一颤,
“原来,她竟会读心...”映雪似乎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子身上所拥有的特殊能力究竟是何物。
映雪猛然想起那日大儿子告诉自己他看不清安承晔和芸娘灵魂之色之事,原来,竟是这样...正如当年映雪看不清安佑宁灵魂之色一般,这些人是注定要成为当朝天子的,如此说来...芸娘,竟要成为第一位女皇吗?
映雪佯作什么都不知地回以礼貌的微笑。芸娘欢喜之色更甚,她自是知道映雪看出了她的特殊能力,不过,这正是她希望的,她知道这位尹夫人是永安乃至整个大全出了名的聪明过人,如此智慧的女子万不会拿自己丈夫的姓名开玩笑,如此一来自己所向往的位置便距离自己更近了一步。
芸娘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劲敌,三师、三公、中书令似乎团结一致,一致反对。
朝廷的上层分为三部分:门下省,与皇帝最为接近,处理臣下的奏折、皇帝的批示与诏令;中书省,以中书令为首,另有中书侍郎二人,辅佐皇帝,进忠言,决国策;尚书省,综管诸臣。
众大臣在朝廷的偏殿聚集,尹玉然将陛下幸临其府邸之事告知了右侍郎朱随亮,朱氏忠心耿耿,他向玉然道
“你不要,让我吧,若皇上为难舅父,情形未免过于尴尬了。据我看来反对之事是难逃灾祸的”
“那么你自己呢?”尹玉然道。
“朱某不在乎,下官本就出身微贱,这本就是自身职责,先皇曾将皇后托付与我,我若有愧于先帝的信任,有何颜面在九泉之下面见先皇?”在场之人听闻此言无不饱含热泪,安承晔拥有这样一班忠臣,是他的幸运,亦是这个时代的幸运。
“陛下,微臣有职责向陛下谏言,皇后为先皇选与皇上,托卿辅佐,陛下曾亲耳所闻,不应当废却。”朱随亮俯首道。
安承晔从容不迫,将小人拿出来道,”众位爱卿看一看罢。”忠臣皆瞧见一个心口处扎着银针的小人,身上有皇上的生辰八字。
“为何不细细调查之后再做定夺呢?陛下如何知道便不是有人故意栽赃给皇后的呢?”安承晔默然。
尹玉然刚要开口,安承晔便大声喝道
“那他们轰出去!”今日的朝堂便如此散了。当日晚上,几个大臣在尹玉然府中商议废立之事,尹玉然的几个好友亦在场。
那日下午,众人便听闻刘必被免了职,刘氏是皇后的舅父,此举看来,皇帝是下了决心了的。
尹玉然问道:“咱们明日如何应对?”永安令裴行之怒道:“此等事若任由其发生便是毁灭之始!”裴氏是精通阴阳之理和福祸之道之人,此言一出自是效力增倍。
映雪在门外安静地听着里面发生地一切,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一阵失落,
“佑宁啊,看来你是托付错了人...那孩子...”第二日早朝,情势不同往昔,众人进入大殿之前听闻裴行之被免职的消息。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后与朕多年夫妻,却未能替朕诞下一儿半女,芸娘却替朕生下了儿子,朕意已决!”尹玉然闻之,抬眸望去,高堂之上坐着的那个孩子是那样陌生,不由心下一痛,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闻朱随亮道
“圣上若心意已决,那微臣只求陛下赦臣之罪!”
“朱随亮,你以为朕当真不敢吗?”安承晔大怒。
“陛下...三思呐!”尹玉然忙出来阻拦。
“拉出去!”此时的安承晔哪里听得进去。于是,又如昨日一般散了朝。
朱随亮被贬至最南端的一个州郡,至于来日如何,又有谁能够知晓呢?
竟连尹玉然号称天下第一卦的玉魂也失去了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