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尸体(1 / 1)
徐文的尸体失踪了。这是毕倩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
直到早上医院太平间管理员才发现,本来放在8号床上的尸体不见了,于是立刻汇报了院方负责人,该负责人又报给了公安局,公安局则第一时间通知了毕倩。之所以第一个通知毕倩,因为是这个女孩以死者女朋友的身份接收了遗物。
毕倩拨了吉文株电话,两人一前一后赶到医院。
颇有些阴森的太平间里,毕倩和吉文株对着空荡荡的8号床,一头雾水,谁会把尸体弄走呢?两人走出太平间的当儿,吉文株嘀咕了一句:“为什么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丢尸体的事。。。”毕倩盯着吉文株,“以前也发生过吗?”
吉文株面有难色的看着她:“唔,小川的尸体也失踪过。”
“找回来了?”
“没有。”吉文株皱着眉头,这件事只有张小川的父母和他知道,其他人甚至连张小川的女朋友何颖都不知道。
“那骨灰盒里的骨灰是谁的?”
“那里面只是一堆石灰。”
“石灰?”
“我曾经试着找了好久,但都没有找到尸体,后来小川的爸妈说不用找了,我才停止的。这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那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嗯,如果徐文还活着而且知道这件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是我,直到现在也还不死心,你说尸体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呢?”
“你有时间吗?”毕倩忽然换了话题。
“今天是周末,我没事,你想干什么?”
“我想你带我去见见张小川的父母。”
吉文株不吭声了,疑惑的看着毕倩。
“别看我,其实你老早就想找他们了吧。不管哪一对父母,出现儿子尸体失踪这种事情,居然可以那么轻易就放弃。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咚咚咚,咚咚咚”吉文株叩响了小川的家门,上次来的时候门铃已经坏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修好。
门很快开了,门缝里露出张小川母亲显得憔悴的脸庞,她的眼神里带着某种渴望,这种渴望在看到吉文株和毕倩之后转为了失望:“是你们,进来吧。”
两人进了屋,在沙发上坐好,张母端过两杯茶,在对面的沙发坐了,客套过后,张母看着毕倩问:“这位姑娘是。。。”
“哦,她叫毕倩,也是小川的好友,最近些天才从外地回来,听说了小川的事情,所以想来拜祭一下他。”吉文株微微撅了撅屁股,就编出了半个谎言。
“是啊,何阿姨,小川是个好人,我是特意来看看他的。”毕倩附和道。
“好孩子,你们有心了,小川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张母微弱的笑着,抬头看了一眼大厅的挂钟,“快2点了,我给你们煮点吃的吧,你们爱吃什么?炒米粉怎么样?”
“不用了阿姨,我们才刚吃了午饭,肚子不饿。”毕倩赶紧摆手,她最不喜欢炒米粉了。
“文株你呢?”张母看着吉文株。
“谢谢阿姨,我也不饿。”
“哦,那就算了。“张母略有些失望的坐回沙发,眼神有点茫然,“其实小川最爱吃炒米粉了,每次在家里都让我给他炒。他最爱睡懒觉了,一到周末就睡到一两点起床,常常把米粉当饭吃,早饭午饭一起吃,呵呵,真是个傻孩子。。。。。。”
张母叨叨絮絮的讲着,毕倩看了吉文株一眼,悄悄伸了伸舌头。
隔了一会儿,吉文株吸了口气,硬了硬心肠打断了张母的叙述:“阿姨,其实今天我们来是有件事情想问您的。”
张母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吉文株:“什么事,你们说吧。”
“这件事是关于徐文的。”
“小文也是个好孩子,小川去世后他来过几次,不过最近都没见到他了。”张母缓缓的说。
“何阿姨,徐文昨天下午死了。”毕倩插了一句
张母抬起头看着毕倩,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什么,毕倩注意到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那不是哀伤,总之很奇怪。张母发觉毕倩在注意她,赶紧掩饰的低下头,注视着桌上的茶具:“你们说的是真的?”
“是的阿姨,而且今天早上,他的尸体也在市第七医院里失踪了。”吉文株接过话来,刻意加重了“也”字。
“徐文也死了。。。”张母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念叨着,毕倩看的出她有点紧张,而且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我记得小川的尸体也是在第七医院失踪了,当时阿姨和伯父却说不用找了,我就很奇怪,连我这个当朋友的外人都不甘心放弃,为什么作为父母的你们却要放弃?我今天来只想问阿姨一个问题:小川是不是还没死?”
吉文株这句话出口,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张母和毕倩不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张母和毕倩都吃惊的看着他,张母的脸色有点发白,嘴唇微微抖索着,毕倩则有点夸张的张着嘴,从尸体失踪得出这样的结论她不是没想过,但却的的确确没想过就这样问出来。
张母突然哭了起来:“都死了……小川死了,徐文也死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是我,我害了他们!”
“阿姨,他们的死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太伤心了。”
“不,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太自私,他们都不会死了。”。
毕倩看了吉文株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自己和张母坐一起安慰着她。
吉文株本来想继续追问下去,看到张母这种情形,又见毕倩也不同意,只好暂时做罢。
张母抽泣了半晌,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小川确实死了,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找第七医院的崔明崔医生,他是小川的主治医师。”
两个小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清楚再也问不出结果了。于是又坐了片刻,等张母情绪稳定下来,便告辞了出来。
第七医院,又是第七医院,为什么都是这个地方?
小川的母亲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不然她不会把小川和徐文的死都揽在自己身上,但她显然不会再说些什么了,谜底只能靠自己去找。而这一次,徐文的尸体会不会像小川那样,失踪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呢?他们的尸体被谁拿去了?为什么要拿走?难道真的像吉文株猜测的那样,他们其实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不可能的,吉文株亲眼看见了自己两个好朋友的尸体,亲眼看见他们被送进了同一间医院的停尸房。。。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离开张家,又来到了第七医院,这一次来的目标是:崔明崔医生,张小川患病期间的主治医师。
打听了几个医院的工作人员,两人在门诊三楼找到了崔医生的办公室。
“你们两位找我什么事?”
“我们来是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的。”
“不麻烦,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病人。”
“呵呵,谢谢医生。您还记得一个叫张小川的病人吧?您曾经是他的主治医师,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想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张小川。。。哦,我记起来了,是那个感染肝病的患者。”
“对对对,您能说说他当时的情况吗?”
“张小川是两个月前第一次来找我的,我一见到他,就知道他问题不小,因为他脸色灰黄,四肢无力,这是肝病的症状之一。后来经过细致检查,我发现他的肝其实只是小毛病,更大的问题在于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疾病,这一病症跟20年前浙江一场瘟疫的病证极为相似,后来他母亲也证实他们曾经牵扯到那场瘟疫里,所以我们判断是那场瘟疫病菌的再发作,就算是这样,也非常奇怪了,这种病菌居然可以潜伏20年之久。。。真有点不可思议。知道病因之后,一切便好办了,因为20年前的瘟疫按照我们现在的医学水平并不是问题,所以实际上你的朋友原本应该没事才对。”
“可是,他还是病死了。”毕倩疑惑的插嘴。
“是的,他的确不应该死。”崔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了毕倩一眼,“但是后来他的病情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恶化了,说精确点,是在一夜之间,病情变的无法收拾,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有什么因素可能造成这种结果?”
“从医学上说,很多事情都有可能,譬如一些病毒变异了,变成更具侵略性的病菌,或者随着病患免疫力的下降,出现并发症,也可能导致病情恶化。还有刚刚说的,病人自我的心理暗示,也有可能造成类似情况。。。总之,许多情况是医生无法控制的。”
“不过一个晚上可能发生这么多事情吗?”吉文株提出质疑。
“时间是短了点,”崔医师犹豫了一下,“不过仍然是有可能的。”
“我想问一下,”毕倩插嘴道,“有没有药物可以加速这种进程?”
“你是说?”崔医师疑惑的看着毕倩。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毕倩直视着他的目光,静静的等待着。
崔医师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有些困难的点了点头:“理论上说,的确有这种可能。”
“谢谢崔医生,”毕倩站了起来,顺带拉起吉文株,“那我们先走了,有需要我们还会找您帮忙的。”崔医师没有吭声,他依然呆呆的坐着,陷入了沉思。
如果张小川的病情真的是被人为恶化,那么他就是被人蓄意谋杀的,那么凶手又会是谁呢?张小川的尸体也是他偷的吗?徐文的尸体呢?他偷他们的尸体又有什么用?
吉文株和毕倩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鉴于毕倩肚子饿的发慌,两人拐进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看着白花花的菜单,毕倩忽然想起了什么,从牛仔裤的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数字,一共有11位,是个手机号码。
“这张纸条是徐文留下来的,放在他的钱包里,他好像很在乎它。”
毕倩递给吉文株,后者接过纸条:“是个手机号,拨了没有?”
“拨过一次,关机。”
“我再试试。”
电话里嘟了几秒后,终于通了。
“通了!”吉文株叫道,毕倩眼睛亮了起来。
“你好,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吉文株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让我来。”毕倩抢过电话,“喂,你是谁?”
“我是杨克。”对方犹豫了一下说,“你是哪位?”
“我是徐文的朋友,是他叫我打这个号码的。”
“徐文?他在哪里?”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叫杨克,是徐文的。。。。。。哥哥。他人在哪里?”
毕倩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他死了。”
对方沉默了半天:“你在哪里?我立刻坐车过去。”
“我们在尚城市。”
“福建尚城?”
“嗯。”
“好,我明天早上就到你那里,请劳烦接我一下。”
“可以。我叫毕倩,这是我的电话。”
“谢谢你,毕倩。”
毕倩挂断电话,看着吉文株:“他说是徐文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