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柔情似水（1 / 1）
乔希晨的父母都是文字工作者，父亲乔陌琛十八岁离开黎源去B市闯荡，随后遇见乔母艾佳，两人因着共同的喜好，情投意合，共结连理，成为当时小有名气的夫妻档作家。乔母怀孕后两人便回到黎源隐居。十年前，乔父因胃癌去世，乔希晨又时常不在家，乔母便跟婆婆，也就是乔希晨的奶奶生活至今。
乔希晨给夏紫伊讲述自己的家事时，语气很平淡，更像是讲别人的事。夏紫伊曾小心翼翼的问他为什么难道没有丝毫忧伤吗，他当时淡淡的笑了笑，脸上不但没有悲伤，反而透露着些许幸福，说道：“为什么忧伤，我的父母有用过他们同龄人体会不到的相濡以沫，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却比大多数人要美好的多。我妈妈在爸爸临终时也说过，得此良辰，此生无悔。我庆幸还来不及，何来忧伤。”
这番话对夏紫伊影响颇深，自己对乔希晨的了解又深了一步，原来他的内心竟然是这么的开朗，他对生活多的是感恩，这样的乔希晨，活的该是多么纯粹惬意，想着想着不禁有些羡慕起他来。另一方面，她对这个乔母更加好奇起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宽阔的胸襟。
没多久，两人便到了目的地。乔家祖屋座落在小河的分叉口，门前就是一座连接三岸的石桥。三层高的台阶上，两扇黑色的大铁门紧闭着，院内几颗枇杷树高过白墙弹出来枝头。乔希晨上前轻叩了几下门环，不一会儿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来了来了，是希晨回来了吗？”
说着，铁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穿湖蓝色上衣，黑色百褶绒裙的中年妇人出现在眼前。乔母虽已人过中年，但面容仍可称得上秀丽，若不是乔迦言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夏紫伊真的会认为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姐姐。扶在铁门上的双手白皙，中指侧有个小小深深的茧，应该是终日握笔所致。总之从声音到穿着举止，所有的都透露出两个字——典雅。
“妈，我回来了。”乔希晨一看见她便打起了招呼，语气充满了那种儿子对母亲的依赖与亲昵。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乔母身后传来，“啊佳，谁啊，是晨晨回来了吗？”一个小小的身影走来，瘦弱，步伐却刚劲有力。满头的发丝已半白，齐齐向后梳成一个发髻，眉目间透着些许英气，额头眼角已爬上皱纹，但仍可以看出皮肤白皙，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来痕迹却抹不掉其本身的美。
随后伸手牵着身后的夏紫伊，把她带到身边，“奶奶，妈，这是我跟你们说过的，伊伊。”
夏紫伊立刻露出了乖宝宝式的微笑，“奶奶，阿姨，你们好。”
夏紫伊本就长的清秀，是讨人喜的样儿，再加上是乔希晨喜欢的，两位乔夫人自然是非常满意，“好，好，来快进屋坐。”
屋子里面的装饰与外部风格如出一辙，木质的桌椅，黑白的色调，整体散发着一种安静的气息。四人相对坐在前厅，夏紫伊对这种风格的房子极为好奇，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古装剧里最多的一个情景便是极为长老相对而坐，商量着武林大事。还有就是民国初期那些深闺大院里的夫人小姐，就在这样的房子里上演的一幕幕家族战争。但是现在，没有江湖恩怨，也无所谓勾心斗角，沉淀下来的是厚厚的旧时光的韵味。
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探寻着每一个角落，联想着每一个情景，一时忘记了这样的“心不在焉”着实有些失礼。
乔奶奶见这姑娘左顾右盼地像个游客般参观，对她的行为倒没有什么不满，反而觉得这个姑娘挺实在的，索性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吧。“伊伊，这老房子跟你们那的不一样吧？”
听到奶奶的话，夏紫伊眼神才移回，方觉失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只在电视里见过。这里的小桥流水人家，很适合生活。”
“老房子，难得你们年轻人喜欢。我一出生便在这黎源里了……”乔奶奶饱经风霜的语气，细数起黎源的回忆。她在这里出生，成长，老去。这座老宅见证了她咿呀学语的迷茫，情窦初开的灿烂，初为人母的喜悦，失去亲友的彷徨……
夏紫伊的爷爷奶奶在她还没出生时就去世了，所以她从没有听过属于老一辈的故事，乔奶奶轻细而又沧桑的声音讲述着那个年代的一切，着实吸引她。
良久，乔奶奶的嗓音明显有些沙哑，夏紫伊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奶奶，喝口水润润。”
乔母温润的嗓音也随之响起，“妈，留着下次再讲吧，伊伊会在这住几天有的是时间呢。”又看了看夏紫伊，目光温柔似水，“希晨小时候啊也喜欢听奶奶讲过去的事。每次他爸爸要他练字，他总偷偷跑去奶奶那听故事。结果被爸爸罚着不写完不许吃晚饭呢。”
听到乔母提起乔希晨小时候的事，夏紫伊又来了兴趣。“希晨小时候很调皮吗？”
“哪里啊，他跟他爸一样，都是个闷葫芦，在家里也总是安安静静地没一句话。”
见乔母那么自然的提到逝去的丈夫，夏紫伊本能的想多了解一下那个来不及见面的乔父。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叔叔，是个很严肃的人吗？”
乔母温柔的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想起丈夫，脸上柔情似水。如果说说女人是水做的，那么乔母便是二十五摄氏度室温的纯水，最让人舒适的温度。
“其实他啊，只是看上去严肃罢了，心底比我还软呢。每次装作要罚希晨，转身却又让我去看看他给他送吃的呢。他本来想要希晨学文，但当时希晨考上大学选了管理。原本我以为他要生气，结果晚上开心的让我多加几个菜庆祝他高中呢。只可惜，他没等到希晨刚上大学他便先走了一步，不过他说他已经没有遗憾了，托他的福，我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直到最后乔母也都是一样幸福的语气，夏紫伊才明白，原来乔希晨的豁达传自父母。能够轻松面对最悲伤的事，这是有些人修行一生也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