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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11酒楼与风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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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酒楼与风寒

说来也邪门。

昨儿个分明是小黑淋了一夜的雨,可第二日醒来,我却意外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抽抽鼻子,已经完全呼吸不到新鲜空气。我心想反正小黑已经回来,酒楼也不会太忙,索性闭眼重新赖在被窝里,希冀再醒来时,这场突如其来的风寒会不药而愈。

很可惜,太阳刚上窗台,我已经被小白从被子里重新挖了出来。

先不计较他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出入清白大闺女的闺房,小白看着我病恹恹的状态,破天荒的把脸扭成了一个苦瓜状。

“你病了?”

“恩。”

我重新缩回被子里。

冷。

他大大咧咧的在我床头坐了,似乎丝毫不忌讳我在床上掩藏的那些机关暗器。

我察觉他抬起了手,小心翼翼的扶开了我凌乱的刘海,用手掌测了测我的体温。

手指很凉,手心倒是温暖。

我抿了抿嘴,没有拒绝。

迷糊之中,听见小白一声低语。

“烧得这么厉害……”

紧接着是一阵兵荒马乱。

房间里骤然间多了好几个身影。

小黑,小白。小夏,小小白。

有什么东西轻巧的跃上了我的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鼻子。

很好,连小小黑这只小花狸都没落下。

真当我生病了就来集体阅兵了,我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他们此举大有炫耀自己工作不饱和,生活很空虚的意思。

可惜眼皮子沉得厉害,也没办法颐指气使的将他们都赶出去。

挪了挪身子,又一双手重新覆上了我的额头。

这一次不止指尖,甚至连手心都是凉的,皮肤细腻,盖在额头上,就好像是贴着皮肤的上等冷玉。

是小夏。

我感觉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一道黑影凑了过来,久违而熟悉的声音,向来波澜不惊的语气里我意外听出了几分关切的意思。

“她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别急。”

这次是小白开口,紧接着,我的一只胳膊被人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方才凉凉的手指顺势搭在了我的手腕。

诊脉?

小夏会诊脉?

我的脑海中似乎猛然间闪过万千的思绪,可是混沌的意识却让我无法快速的将他们理清。

我有些头疼的皱起眉毛,坐在床沿的人已经放开了我的手,将我身上的被子重新盖好。

“我们出去聊。”

房间里的人又陆续的退了出去,原本就不宽敞的房间总算重归清净。

我心满意足的感受他们出门时轻声的将房门关好,蹭蹭枕头,又重新归于梦乡。

病不是大病,但,却着着实实把酒楼里的人闹得不清。

我是舒舒服服的重新梦会周公,哪里知道,外头的人已经因为我的这场风寒而闹个不停。

昨夜的大雨已经停歇。

今儿个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

被洗涤过的庭院干净的好似不染一尘,小黑连带着一连串小字辈的伙计自作主张将有间酒楼关门歇业,一溜烟坐在庭院里面面相觑。

哦,说面面相觑也并不对,气场看起来更像是面面相瞪。

被瞪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昨儿半夜才归队的小黑。

最先打破这沉默的是小夏。

他收起往日娇弱的姿态,客客气气的冲小黑行了个江湖抱拳礼。

“在下夏兮夜,关少侠久仰。”

小黑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夏这个姓氏,兮字辈在江湖上代表着的是什么。

小白在旁边不爽的剔牙。

“有什么久仰不久仰的,你倒跟我说说,老板娘这风寒,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儿个除了那场大雨,唯一的变数便只剩下半夜才归来的小黑。

小白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也没觉得眼前这人有多优秀的让人流连忘返。

论姿色,他比不过他与夏兮夜,论名气,或许连镇上那个贼眉鼠眼的元捕快都不如。

该不会是他昨夜晚归,对尚在算账的老板娘做了些丧心病狂的事情,这才把寒气渡给了老板娘,导致她今日风寒吧?

这念头在小白脑海中流转,越想越觉得靠谱。

老板娘虽然姿色平平,但是相处之下,也并非那么难以下咽。

虽然初遇时他在她手下栽了个大跟头,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会容忍小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人。

白公子,呃,向来是人中龙凤,潇隐镇外的女人,虽说不至于第一眼便一见倾心,但是像是春社时那样掷果盈车,也是屡见不鲜的。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在有间酒楼的这一干伙计当中,老板娘若真有什么心思,也应当优先考虑他,再考虑小夏。

至于关刀刀,不过是武林之中一个丢失了秘籍的平凡少年,或许使得一手不错的刀法,再深究,便也没什么特别值得人在意的筹码了。

小黑被小白问的低头不言。

他的确是不知道,昨儿个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今天说病就病成了这样。

他分明记得头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力大如牛的甚至将冻僵的他都抗进了酒楼,原来这样的人,病起来,脆弱的都好像他动动手指就能轻松碾死。

他看一眼夏兮夜,又看一眼一头雾水的小小白,忽然觉得有些话题还是不要摊开来说为好。

此次出行,他已经寻到了当年事故的蛛丝马迹。

甚至,通过这些线索,意外寻得了宝刀屠靡。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件酒楼里安逸多久,更不知道未来的路要将胡依依置于何地。

家仇未报,他根本没有资格妄论些什么。

此刻,见小白笑得不怀好意,小黑索性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转身淡淡开口。

“不知道。我去熬药。”

在小黑这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小白倒是依旧情绪不错。

小夏已经研磨写好了方子,只不过,在落笔的时候却略微犹豫,划掉了几味药,又添上了几味。

这个动作虽小,却丝毫不差的落到了小白眼中。

他有些讶异的睁大了眼,语气里是惯常的揶揄。

“怎么,小小一个风寒的药方,夏少主竟然都已经不敢落笔了?”

对于他的挑衅,夏兮夜并未反驳。

他将毛笔搁下,将尚且未干的药方揭起来,吹了吹。

“她的身体有几味药受不得。”

小白的眉毛微微挑高,眼里是不可置信。

“可你加的那几味药,药性似乎也过猛了些。”

“无碍。”

夏兮夜将药方收好了,又去柜台里熟门熟路的翻出几枚铜板来。

“我诊过她的脉……”

语气顿了顿。

“她的脉象有些奇怪。”

未说完的话,他也没把握继续说下去。

胡依依的脉象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令他不安的东西隐隐蛰伏在其中。

他知晓胡依依年幼时似乎是常服中药的,不然她也不会看到药汁就自动泛酸皱眉撇嘴。

但他方才诊脉的时候却发觉她并未天生羸弱的体质,那那些年她服下的那些药,究竟又是为了压制些什么?

这潇隐镇,看起来大隐于朝,但,打更的更夫,衙役的捕快,街头的屠夫,每一个都高深的让他不得不在意。

这镇子里到底掩藏着什么秘密,镇上的这些人又为什么忽然之间陆续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他将铜钱和药方都交到小黑手中,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少年,忽然觉得衙门里的那位大人的担忧也并非空穴来风。

潇隐镇已经太平了太久。

随着湿润的春风,他似乎已经隐隐闻到了不太平的气息。

拿着药方去药房里抓了些药材。

又亲自下厨熬好了一锅棕色的药汤。

小黑拎着方才在市集里买的蜜饯端着放温的药汁上楼,胡依依依旧还在睡梦之中。

她的头发零散的铺在镇上,丝毫看不出平日色厉内荏的模样。

鬼使神差的,关刀刀将药汤跟蜜饯都搁在一旁的梳妆台上,伸手轻轻扶开了她侧脸的长发。

指腹碰到的是她微微发烫的皮肤,吹弹可破,软绵入骨,意外的让人流连忘返,想要一亲芳泽。

胡依依。

他定定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离别当日她在屋顶上的那些举动,对他而言并非是漫不经心的一次调戏。

哪怕出行在外,偶尔也会想起夜空之下她肆无忌惮的那一双眼睛。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抑或是想从他这里获取些什么。

他被留下并非本意,相处下来也不过觉得这里是一个不错的暂居所。

所谓家庭,他并没有太多的考虑,他漫长的人生当中,自懂事起,唯一的信念便只有报仇。

不断寻找线索,不断拨开包裹在当年惨案之中的那些迷雾。

他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

梳妆台的汤药依旧还有丝丝热气。

他将自己逾越的手收了回来,轻轻将睡梦之中的人拍醒,半哄半劝的将药给她灌了下去,又喂她吃了好几口蜜饯。

怀里的人依旧意识还未清醒。

喝到往日最害怕的汤药也不过别扭的在他怀里缩了几下。

关刀刀忽然希望她的风寒能快些好。

不然这般弱不经风的模样再持续几日,他真害怕自己会忘掉那些曾经沦肌浃髓的切肤之痛,而只想好好照顾此刻静静躺在怀里的这个人。

将蜜饯重新包好,又将被角轻轻替她掖好。

关刀刀毫无声响的出了胡依依的房间,床上的人呼吸轻轻,依旧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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