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莲池和项链空间是我最长驻足的地方,有时候半夜惊醒,会神经兮兮地跑到窗户旁看,兰苑的庭院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后来,我就不愿意再去那些地方了,只是有时候会无意识的发呆,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梦里经常出现一个熟悉却看不清楚脸的男子,他给我的感觉是那么安宁,可结局却是他离开我。
经过岁月的摧残,我还是我,不过是身体长高了。然而半夏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还是那么轻声细语,由当年毫无感情的冰冷便的柔和了很多,人也温柔了很多。
白瓷般的皮肤比女孩子还细嫩,尖瘦的下巴像是用刀削过,五官是独属于男子的深刻,一双仿佛敛满水波的桃花眼迷倒了月城大部分大姑娘小媳妇,剩下的那一小半,是被他眼尾那颗妩媚的痣迷倒了。
然而我还能和他日日相处而坐怀不乱,除了因为我的毅力非常人所能撼动意外,怕是只有我才熟知他肚子里的坏水整条雾海里的水都比不上。
像骗我吃黄连,在我吃糖蛀牙后故意用很大的力气把牙齿拽下来还带下来一大块血肉的事情简直多到令人发指,不过可怜他除了我再没有其他朋友的份上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理理他。
新晒的干枣黏黏的,很和我的胃口,一个没忍住,我又从柜子里拿了几颗。
“你确定你还要吃?你笑的时候还能看见东西吗?”他没有停下手中整理着的药材,嘴里也停下挖苦我。
我把吃剩的枣壳扔他身上。
“我说你一女孩子贪吃就算了,还死胖死胖的,胖就算了,脾气还不好,脾气不好就算了,还这么野蛮,野蛮就算了,还不讲卫生......”
“啊啊啊!!!你够了半夏,死娘炮就算嫁不出去也用不着你操心!”
“嗯?你刚才说什么?”
发现自己被轮罩在一片阴影里,我就知道我快完了,只好讪笑道:“半夏半夏,我错了,是我瞎,你浑身上下连睫毛都透露着爷们的气质。”
他不买账,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然后呢?”
“什么然后?”
“没有了?”他疑惑的打量我。
我被他看的毛毛的,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以后我管不管得你?”
“管得管得。”听见指令,我狗腿的点着头。
唉,世道炎凉啊,儿大不由娘啊。
“小胖子不许在心里说我坏话。”走了两步的半夏突然回头,唉,知我者,半夏也。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乖乖地举手投降。
每次去半夏的药店都是一种自虐行为,然而我偏偏就喜欢去,唉,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时候有欠虐行为。
父母亲又去了议会厅。最近的事情总是很多,他们已经连着几个晚上没能在我睡觉之前回来了,有时候却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听见母亲在我的窗前叹息,我不懂是为什么,总之,如今的议会我已经成了被排除在外的成员了。
我刚准备进住宅楼的楼门,就瞥到旁边办公楼下涌/出的一群人,除了父母亲已经月城的长老们,还有......白祉。
我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吧,从以前的甚是怀念,到如今的逃避,我变了,他也变了好多。
他个子高了些,肩膀也宽了,容貌变得既熟悉又陌生,他的笑容还是像以前那样,让人卸下所有防备只想投进他的怀抱。他还......记得我吗?亦或者,从来没有想过要记得?
我胆怯了,或许真的是时间让人变得胆小。我顾忌的太多,我怕他见到我说出口的不是“几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啊”,而是“你好,我是夜城城主白祉,您怎么称呼”。
于是,我目送着父母亲和他一起消失在兰苑门口。我转身回了房间。
胸前的项链还温热,这些年我一直贴身带着它,不肯取下来。它还是那么流光溢彩,然而如今却物是人为,两个人都变的不一样,两个人的生命如同两条直线在这个点相交后互不相欠,然而对于我来说最难以启齿的是他还是那么美,而我却成了一个一笑连眼睛都看不见的小胖子。
我突然很怀念半夏的毒舌。
“扣扣扣。”
是白祉吗?
我一跃而起,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整理下头发和衣服,调整好呼吸,郑重的打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对我的小说提出意见,我会在后面的文章里小心改正的(づ ̄ 3 ̄)づ
☆、再见
寂静的房间只有我的呼吸和心跳响彻空间,我的心一下子从云端跌到土壤,除了失望,更多的我想是悲凉。因为,门外是拥有着小麦肤色的少年,我的表哥,葛蔓。
“倾城,看到我不开心吗?”散发着阳光气味的少年疑惑地挠挠头,“我又惹你生气?”
“没有没有。”我讪笑着拉他进房间,倒了水给他,说:“怎么突然就来了,都没有听父亲说起过。”
“哦,”他没有喝水,而是直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姑父说他准备让你到日城历练几年,所以让我过来接你。”
“啊!”我抓着他的肩膀狂摇,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怎么办!你们那边气候怎么样?我该带些怎么样的衣服?”
葛蔓默默地看了眼那杯水,说:“我也是刚知道的,刚到兰苑就来找你了,可是你不在。”
“哦,我在半夏那里来着。”这次如果去日城的话,会不会很久都见不到半夏了。
“那个,城主说会送半夏一起去。”
“啊!你说什么!”我抓/住他的肩膀狂摇。
葛蔓刚拿到手里的水撒出去了一半。
“其实姑父怕你不习惯,也有打算让姑姑过去先照顾你一阵子。”
“哦。”
父亲说过,他也是在我这个年纪就出去历练。小时候最大的娱乐就是听父亲讲他曾有过的所见所闻,年幼的我也十分向往那种生活,所以才会跳进雾海打算游到夜城去看看。
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怪悲伤的。
“半夏知道这件事情吗?”我问。
葛蔓终于得以喝口水,说:“这要看姑父有没有告诉过他,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有说过吗?”
我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在这里猜还不如去问问他吧。”
我点头,再一次踏上去药铺的路途。不知道那闷骚/货会不会又调侃我怎么又回来了。
薏夫子的药铺后院濒临雾海,不准备从正门进去的话,顺着雾海沿岸就可以直接到达药铺后院。
雾海的大雾隔绝了两个世界,然而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我看到了那个本来以为会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的人出现在我是面前。那不是幻觉,我确定。他的容貌在我的脑海里描摹过成千上万次,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的笑容,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不管是我看到的,还是我脑海里模拟的模样。
一直深藏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葛蔓已经停下了脚步。
“倾城?”少年的稚气还未完全脱去,又拥有着成年人特有的成熟。好像只要他是白祉,无论怎样他都是最特殊的那个存在。
他认出了我,我是应该开心吗?可是我却想要逃。
“不记得我了?”
我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说:“当然记得。”
他笑,笑容一如记忆里那般温暖。
“怎么突然就来月城了,我都没有去迎接你。”我心里清楚,如果我早知道他要来,可能会一直躲在薏夫子的铺子里怎么也不出来。
“嗯,是有些事情,你是在忙吗?”他用眼神指指葛蔓。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准备去找一个朋友。”我眼神闪躲。
“哦,那你去吧,有时间再说吧。”
葛蔓规中规矩地和他告别,完全不理会我想要逃离的心情。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低头疾步行走,心情止不住澎湃,他不会知道我要去找半夏,他也不会知道半夏在哪里,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随便走走,刚才还看见他和一群人在兰苑,难道他刚才也看到我了?
我...胖......唉,每次一提起这个就好忧伤,除了半夏以外每一个人都说我只是因为在长身体,脸上的婴儿肥明显点,却是十分可爱,但是一想到他说的那句“你笑的时候还能看到东西么”心情就立马跌入谷底,毕竟那是事实。
“倾城。”葛蔓喊住我,“你要去哪里?那条路是通向城界的。”
路边开着零星的花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错过了去铺子了路。
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半夏一直很忙碌,搬药材,分类,装箱,每次看见他,他都在忙着手里的事情。
葛蔓说话向来开门见山,进了铺子直接问半夏:“姑父有没有和你说过要送你们去日城的事情?”
半夏连眼皮都没有抬:“说过。”
听见这话,我瞬间就不淡定了:“那你干嘛不告诉我?”
半夏放下手里的药槌,单手支着脑袋对我说:“你知道以后要怎么样?”
我冲他翻个白眼:“不怎么样,但是我想知道。”
“既然不能怎么样,那告诉你和不告诉你又有什么区别?”
我气结:“你,我是不能怎么样,可是你告诉我好歹让我有个准备吧,这又不是关系到整个月城的大事,需要这么保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