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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曾经沧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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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诺城,天下山庄

夜深了,黑衣人悄悄潜入了天下山庄,他的身形极快,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睦元堂。因为他知道,这睦元堂正是老庄主洛云天的居所,屋内还点着灯,有些昏暗。

夜色,安静的有些诡异。

黑衣人悄悄推开了房门,看着床上被捂得严实的被子,他猛地抽出匕首,一刀刺向棉被。

不对?!

黑衣人一把掀开被子,入目的却是一个稻草人!

不好,中计了?!

黑衣人欲夺门而出,耳边却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我们早在此处等候你多时了呢!”

话还未毕,三枚银针射出,正中黑衣人的胸膛,他全身突然麻痹不能动弹,那张面具却掩盖了他所有惊慌失措的表情。

阡陌从床后信步走出,此时木门大开,十几个带着火把的侍卫用剑指着地上的黑衣人,洛云天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走进屋来。

侍卫们给阡陌让了一条道,她的双手有些颤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下了眼前之人的面具。

“果然是你!”

阡陌的声音有些不稳,语气中带着不忍。

因为入目的赫然是万花楼王妈妈的一张芙蓉面!

原来,他,竟然一直都是——她!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王妈妈脸色有些惨白,映着灯火更显凄艳。

“因为我在二夫人的手中发现了这个——”阡陌说着便摊开掌心,手中是属于她的芙蓉玉戒指。“二夫人定是反抗之时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拽下了你的戒指,因为她临死前也抓着不放,你一看时间紧急顾不得其他,就只好将案发现场弄得一片狼藉,然后胡乱地塞给她手中几串珠宝,打算掩人耳目,却不知道正是这个戒指让你露出了马脚!”

王妈妈双唇紧闭,面如死灰,目光十分呆滞……

阡陌凑近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上次去你房间,那檀香的味道十分特别,我依稀记得,当日在破庙中救我的黑衣人的身上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绝对不会有错的。”

“想来倒是我疏忽了。”王妈妈恢复了往日正常的神色,轻嘲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洛家二老爷呢?我们洛家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呢?”洛云天找了个木椅坐下,重重咳嗽了一下,问道。

王妈妈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她不带一丝感情,冷冷地说:“因为他,该——死!”

阡陌摇了摇头,无奈道:“就算他该死也轮不到你来做主啊,我总是觉得你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应该不会下此毒手,想来竟是我错了。当日我一个人想了很多,越来越觉得你没有杀人动机,可是联系到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又觉得似乎有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

“对!”王妈妈笑了一声,“我就是当年那个失踪的丫鬟——许知娴!”

阡陌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许了然。

洛云天却睁大了眼睛,他十分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想不到你的容貌竟变化了这么多!”他又问道:“那你知道当年我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哈哈哈——”许知娴又笑了一声,可是一想到当年爱人的死状,泪水就不争气的涌了出来,“都是洛云铭那个王八蛋杀了云亭,都是他!”

原来洛燕回的生父的名字叫洛云亭啊,阡陌静静地想。

许知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她双手使劲抓着头发,神色哀伤……

上天仿佛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开了个巨大的玩笑,硬生生地将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

二十年前

“娴儿,我们去找个世外桃源隐居吧,过平淡的日子,现在我的正妻已经有了孩子,我就不用再担心没有香火继承衣钵了……”洛云亭捧着眼前女子的手,深情地说道。

许知娴用力地点点头,说:“云亭,我都听你的,那今晚子时,我们就在天下山庄的后门见吧,我等你!”

“好,我一定来。”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洛云铭碰巧站在门外,听到了这一切。

……

许知娴站在天下山庄的后门,怀着紧张的心情足足等了半晌,可是却不见那熟悉的身影,她越等越没底,最后甚至丢下了行李,准备直接去洛云亭的房中找他。

还没到门口,她便听到房内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洛云铭,你是我的三弟啊,怎么能到洛氏族长那里去告密呢?现在我被软禁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哈哈哈——”屋内洛云铭的声音格外得意,“从小到大你都比我优秀,可是我努力过了,长辈们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凭什么你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一切,我却什么都得不到呢?再说现在嫂子去寺庙进香,你就要和一个卑贱的丫鬟私奔,这——”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到了洛云铭的脸上,“我不许你说娴儿的一句坏话!”

“你竟敢打我?!”洛云铭的声音十分咬牙切齿。

“我不光要打你,我还要告诉长辈们,这些年你都在庄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

还没说完,房内就静的可怕了。

许知娴十分害怕,她快步跑到门前,一把推开了门,只见洛云亭鲜血淋漓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匕首,一旁的洛云铭面色一片惨白……

“啊——”许知娴脑中、心中一片空白,她的心像被挖了一般的难受,她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她缓缓蹲下,抱着已经死去的爱人,也不顾身上的血污了。突然,许知娴像疯了一般地朝着洛云铭大吼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他一死,我也活不下去了!”

洛云铭的脸色却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他一把掐着她的脖子,说:“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你这么漂亮,不要死心眼的跟着我那个死鬼大哥了,跟着我也不错啊!”

不等许知娴说话,他便松开了手,一把劈晕了她……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身处一个破庙之中,她的衣衫已经残破不堪,身上更是触目惊心!远处,洛云铭正在升火,一派闲适自得。

许知娴回忆起了刚才不堪的事,她一把就跑过去,像疯了一般地抓着他的衣领,洛云铭被吓了一跳,他一把便甩开了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说:“哼,我就是用这把匕首杀死你的情郎的,怎么样?伤心吧!”

愤怒无情地吞噬了她的理智,许知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夺过这匕首,朝洛云铭的脸上用力一划——

“哎呦!”

洛云铭惨叫道,他的脸上鲜血淋漓,他一下起身,将她狠狠地推倒,口中直骂:“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说着便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划花了她的脸,似不解气般,又划了她的脖子几刀。

脸上,是触目惊心的阵痛,可是心中,却是无以言表的冰凉……

她昏了过去,洛云铭以为她死了,就把匕首丢在了地上,“真晦气!”他骂道,一面还轻抚自己脸上的伤口,吃痛的叫着,转身便走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知娴幽幽转醒,眼前仍是那破庙,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罢。

她想用身旁的匕首自刎,可是理智却告诉她,还没有为心爱的云亭报仇,她怎么能死呢?!不禁悲从中来,越想越伤心,她晃晃悠悠地走出了破庙,一路上,几个在路边玩耍的小孩看到她竟然大叫:“有鬼啊!快跑——”

她也不想理会,眼中只是自己逝去的爱人的旧影。就这样懵懵懂懂的,不知怎的竟走到了河边,她低头一看,心下一凉,脸上的伤疤暂且不说,她的满头乌发竟然大半都变成了白色,就像从地狱中走出的怨灵一般丑陋……

许知娴在河边找了个废弃的草房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年……

这三年来,她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报仇,可是却没有办法。许知娴总是入夜的时候就去洛云亭的坟前,呆呆地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直到有一天……

……

“云亭啊,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她啜泣道,“我现在像个废人一样,呜……我该怎么做啊,呜……”

“你是谁啊?站在我爹爹的坟前干什么啊?”

入耳的稚嫩的声音让她顿时心中一紧,她擦干了眼泪,仔细端详着眼前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这小男孩衣着高贵,面容俊俏,眉眼之间都有洛云亭的影子。可是她却不敢跟他说话,自己现在已经这副模样,她不想吓到这个小男孩,于是便慌忙地逃走了。

她跟附近的村民们打听到,洛云亭的独子叫洛燕回,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孩子,可是却非常叛逆淘气,阴晴不定的性格让人不敢接近。

可是这是他唯一的孩子啊,是他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印记啊!

许知娴的心情有些莫名的欣喜,又夹杂着些许苦涩的味道,一个月后,另外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

许知娴正在河边洗衣服,突然远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她吓得赶紧躲进了灌木丛中,从树木的缝隙中,看隐隐约约看到十几名黑衣人正在围剿一名白衣白发白须的老者,她突然记起来,这老者正是天下山庄的绝世神医玉庆岫,也不知他怎么会得罪这么多人,只可惜她一介孤女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玉庆岫的武功很高,不一会儿便解决掉了八九名歹徒,可是领头的那位武功似乎也很高,与玉庆岫僵持不下,她看得出来,玉庆岫已经耗费了太多功夫,脸色越来越苍白,果然,最后一下,他被领头的歹徒给一掌击落,掉在了河边,尽管对方也只剩两名黑衣人了。

许知娴记得,之前洛云亭和玉庆岫的关系很好,似乎亦师亦友,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之人死啊!她慌忙之中心生一计,奋力地抖动灌木,一边沉着声说:“玉前辈有事,大家快去救他!”

那两名歹徒见有人要来,自己体力也不支了,便赶忙逃走了。

她将昏死的老者扶进屋内,照顾了他三天三夜,第四天老者才醒来。只见他缓缓说道:“你救了老衲的命。老衲这一生从来不欠别人什么,说吧,你想要什么?”

许知娴突然跪在了他的面前,定定地说:“前辈,我希望你能教我武功,帮我恢复美貌,仅此而已!”

玉庆岫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

几年后,许知娴脸上可怖的刀疤终于消失不见了,可是她却有些不认识镜中的自己了,习得一身武功后,她便辞别了玉庆岫,准备着她的复仇计划。一天,她在街上行走时,突然看到了一个她日思夜想恨不得扒皮抽骨的身影——洛云铭,只见他春风满面的走进了万红楼。那洛云铭的脸上只留下了一条疤痕,可是这难道就够了吗?!

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要!于是第二天,许知娴便来到了万红楼,化名王氏,也开始了她的复仇计划……

**

听了她的故事,众人无不感慨万分,阡陌也觉得她十分可怜,于心不忍。之前她猜测王妈妈很有可能是当年失踪的丫鬟,既然这样,那么和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有关的人都会有危险。阡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洛云天也会遭到不测。她又问道:“那你为何要等到现在才杀那洛云铭呢?”

“我又何尝不想早早结果了他,可是到万红楼不久,我就听说洛燕回失踪了。因为是云亭唯一的孩子,我放心不下,就四处寻找,可惜没有一点消息……后来他终于回来了,我悬着多年的心也放下了。可是我却不想趁他在的时候杀人,我真的不想让云亭觉得我是个可怕的女人!”此时的许知娴已经将洛燕回当成了第二个洛云亭,她不能忍受她在他心里有一丁点瑕疵。

阡陌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杀害二夫人和洛叔叔呢?”

“当年就是二夫人吹枕头风,她鼓吹洛云铭要找机会干掉云亭,就是这个贱人!我也是之后从洛云铭的口中得知的,”她眼中没了焦距,只是闪烁着疯狂的火焰,复又死死地盯着洛云天,说:“至于你,洛云天,为什么当年族长要将云亭软禁时你没有帮他说一句话呢?你这个胆小鬼!你应该跟他陪葬!”

洛云天没有反驳,只是无奈道:“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我也不知大哥最后会死啊——”

“哈哈哈——你们就是想要云亭死,对不对?!你们就是想要他死!”许知娴此刻像疯了一般地挣扎着,她用力地从身旁侍卫的手中抢过一把刀来,“云亭,我终于为你报仇了,我可以来见你了——”说罢便自刎了,她死的时候嘴里还喃喃道:“云亭,云亭,云——”

……

阡陌不忍看她,只是心中想到,也许爱的太疯狂太执着,一开始美好的爱情最后就会变成毒药了吧……

**

雍州,雍清王府

第二天晌午,一只白鸽飞过,缓缓地落在了萧秦的手中,他的神色溢满了震惊,十足地不敢相信。他一把拿下了拴在白鸽脚下的纸条,缓缓地打开,入目是一行熟悉清秀的字迹……

萧秦深吸了一口气,想到,她有多久没给他写信了呢?自从上次他们彻底一刀两断后,他以为这辈子也不会与她再有任何交集了呢,可是这字条的内容却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也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萧秦漫步在雍清王府的花园中,已经是初冬了,王府的景色有些萧条,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每走一步,他的心都隐隐有些刺痛,这里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家,可是也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啊。对于萧国,只是他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像罢了,也着实是荒谬。也许有时候我们眷恋一个地方,更多的是眷恋之前在这里留过痕迹的人吧,比如说——她和他。

恍惚间便走到了雍清老王爷的门前,他狠了狠心,一把推开门,此时在阴影中的那个人有些不适,他缓缓转过身来,有些虚弱地轻声说:“锐之,你来了啊。”

萧秦看着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父王,心下有些不忍,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低着头说:“父王,这是你最后的一碗药,以后就不用再喝了……”话到最后,萧秦深吸了一口凉气。

老王爷似乎没有读懂这“最后”的含义,他只是和蔼的笑笑,说:“好,锐之你孝顺,这么多年来都尽心尽力地服侍父王喝药,父王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之前父王对你有所亏欠,小时候没能好好照顾你,希望你能体谅父王,好好地过你以后的日子,行吗?”

老王爷今天的话好像特别多,让萧秦有些不适应,听到后面,他甚至有想哭的冲动,心中有一只手欲打翻这碗药,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行,毕竟是萧国的皇子,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老王爷神色如常地接过这碗药,刚刚要喝——

“啪——”的一声,萧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竟然真的冲过去打碎了这碗毒药!

说时迟那时快,门“哐当”一下被推开,十几名官兵冲了进来,将萧秦团团围住,洛燕回和真正的梁锐之快步走了进来。

“你们这些逆党,大胆!要干什么?”此时萧秦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惨白,说这话的竟是卧病在床的雍清老王爷。

“王爷,”洛燕回恭敬地施了一礼,道:“眼前的这位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梁锐之,他是萧国的奸细,您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他给您喝的一直是一种叫穿肠草的毒药,而今天您没喝的这碗嘛……”洛燕回顿了一下,说:“这便是致您于死地的——”

“不要再说了!”

梁锐之握紧双拳,脸色铁青,看着眼前之人,觉得他极像自己之前的侍卫墨染,可是神态、举止、衣着却是与之前的大相径庭,他看了眼床上震惊失色的“父王”,心下一紧。从袖中掏出匕首,他一把将老王爷拉起来,圈在怀中,以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冷冷道:“都给我让开!”

洛燕回使了个眼色,官兵们给他们让了一条道,萧秦拖着雍清老王爷到了花园中,见对方人多势众,他的手有些许颤抖。正在这时,手上的匕首被人用石子飞快地打掉,只见洛燕回飞身一掌,正中萧秦胸膛,他摔倒在地,吐了几口鲜血。洛燕回正欲擒他,突然烟雾弥漫,原来竟是有人扔了一颗迷弹下来,众人赶忙捂住口鼻,好一会儿烟雾才四散开来,可是萧秦却早已没了踪影……

雍清王狠狠地咳嗽者,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们……你们刚才讲的……都是真的吗?”

“父王,你可还记得我出生时背上的胎记?!”梁锐之情绪有些激动,他哽咽道:“这么多年来,孩儿被萧国那群人害的疯疯癫癫的,父王可知道,孩儿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老王爷神色一禀,喃喃说:“那他刚才为何要摔翻我的药碗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四周鸦雀无声……

**

“你们是谁?”

萧秦警觉地问道,他并不认识这群黑衣人,也不觉得他们是萧国派来的人,也许他那皇兄,早就将他抛弃了罢……

“公子无须多虑,我们是娘娘派来的人,誓死护卫公子周全!”领头的黑衣人对他抱拳施了一礼。

萧秦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这人的衣领,声音有些颤抖:“说!哪个娘娘?!是不是昭仪娘娘?!”

见眼前的人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默认了,萧秦缓缓松开手,神色有些哀伤,之前也是墨儿给他的密信,说皇上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会派人来指证,要他赶快处理掉他那个“父亲”……

原来她竟然一直心中都是惦记他的吗?可是她为何还要狠心离他远去呢?他心里清楚,墨儿从来都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孩子,她不甘心过平凡的日子,也从不想屈于人下……

“公子,赶快渡河去吧!那边有萧国的人派来接您,您一定不会有危险的!”黑衣人打断了他的神思。

江心有一个戴着蓑帽的船夫,正撑着船,朝他们划来。此刻已是下午,冬日河面在阳光的点缀下有些波光粼粼的暖意,想读了一层金色的薄边。船夫一袭蓑衣,身材颀长,映着波光格外的引人遐想。在黑衣人的带领下,萧秦上了船,转头回看了这里最后一眼,他凝视着河上的水纹,久久没有说话……

船到湖心的时候,船夫突然开口,可是这一句话就让萧痕震惊地喘不过气来。

“你还在记恨着王兄吗?”

船夫说着,拿下了蓑帽,露出一张熟悉的却有些陌生的面容,此人正是萧鼎王朝的王上萧痕!

“王上,你……”看着眼前惊才绝艳的面容,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叫我王兄!”萧痕淡淡地说,“没想到你竟然与我生分至此了吗?”

萧痕神色有些许无奈,“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对我有所怨言,说不定早已恨极了我,是吗?”

“王兄,我……”

“可是这些年来,王兄心中也十分记挂于你,你又知道吗?王兄总是在想,当年狠心让一个五岁的孩童远赴千里之外的异乡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太狠了,可是现在看来,我并不后悔,你必须要学会面对这些风浪,才能强大起来,才能对得起你萧国皇子的光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懂吗?”萧痕说这些话时,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双眼仍是记忆中淡淡的,如烟波浩渺一般的虚无。

萧秦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王兄,我跟你回去,帮了你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

这是萧秦在梁国的土地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

帝都,曲苧宫

“皇上,娘娘正在梳妆,请您等一下再进去!”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命令朕?!快给朕滚开!”

宫女菊卿只能唯唯诺诺地说是,侧过了身,惠帝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赵千墨刚沐浴完毕,一袭长发披散开来,似氤氲着雾气,她对着铜镜,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突然镜中出现了一个她此刻不想看到的人影。赵千墨只能缓缓起身,转过来施了一礼,道:“皇上圣安。”

惠帝脸色有些僵硬,他冷冷地说:“圣安?呵呵,你的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吗?你是巴不得朕早日驾鹤西去自己好当太后掌权吧?!”

“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赵千墨神色如常,微低着头。

惠帝冷笑一声,逼近她,道:“装得倒挺像,那萧秦是你救走的吧?嗯?”

赵千墨心下一惊,皇上已经知道了他叫萧秦,看来自己并不能小瞧他了。还记得昨夜太监小福子跟她禀报,说他躲在门外偷听到的事情,听完这个消息后,赵千墨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她决不能让萧秦死,绝不!慌忙之下,她记起幼时和萧秦一起饲养的几只白鸽,便通知她的人到赵府里去拿,还亲自写了纸条。当放飞白鸽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不可察觉的抽痛了一下,她是多么想变成这只白鸽啊,可是却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白鸽飞远,再飞远,一寸一寸的离开她的视线,直至完全消失……

好吧,她真是个虚伪的女人啊,赵千墨此刻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可是一想到萧秦,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说:“陛下难道不记得曾经答应过臣妾要留梁锐之一条性命吗?”

“没错,朕答应留梁锐之的命,可是他根本就不是梁锐之!朕知道你早就知晓了,可是你还这样做,无疑是放虎归山,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愚蠢的女人!”惠帝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想必朕是错给了你这个皇后之位罢!”

赵千墨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心就像被乌云浸泡过了一般。

她并不想跟他反驳什么,也不想承认自己的懦弱。

惠帝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一点都没有迟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千墨只觉得自己就像被人利用的玩偶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恨死这种感觉了,以前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不要再经历这些悲哀,可是原来无论哪里,无论坐在什么位置,都是一样的啊,一样的——悲哀……

**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四周皆是模糊不清,阡陌身处其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她害怕极了,奋力地想拨开这讨厌的雾障,可是却无路可走,怎么都拨不开。她的身旁完全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正在这时,洛燕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可是奇怪的是,他竟然看不到她,阡陌赶忙向他奔去,一边大叫道:“木头,你等等我呀!”可是那人却没有反应,待走近了,阡陌突然被石子绊倒摔了一跤,洛燕回也不理她,身边还挽着一个巧笑的红衣女子,这女子隐在雾气中看不清相貌,只看到她的一双明眸。她得意地瞟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阡陌,挽着洛燕回的手走远了……

“不要,你这个骗子!臭木头!”

阡陌使劲地捶打着地面,痛在手上,更多的是在心中,直至鲜血淋漓。

洛燕回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喊,飞快的转过身来,一把甩开了身旁女子的手,朝她奔来,他速度极快,一眨眼间便到了她的身边,捧起她受伤的手,眼里是深深的眷恋,还温柔地吹着气……

阡陌心下大喜,正欲说话,可是洛燕回却突然神色一凝,瞬间直直地倒入了她的怀中,他的背后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切都不存在了,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她。

阡陌用力地摇晃着他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木头,你醒醒呀!”她绝望地大叫着。

四周突然变得很嘈杂,各色行人经过,就像幻影一般,可是却无人来救救她怀中奄奄一息的他……整个世界顿时变成了黑白色,只余她一个人在热闹中悲伤……

……

“不要啊!”阡陌一夕惊醒,大汗淋漓,月光静静地从窗户中洒落下来,几株梅花的清香若隐若现的飘进了房间,初冬的天气已经有些许寒冷。

原来是个梦啊,可是她无法想象,如果梦中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该怎么办?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他,否则是怎么都放不下心的,天下山庄目前暂无大事,危机四伏的是帝都的洛燕回啊。就算是覆了天下山庄,她也绝对不能让他出事!打定了心思,阡陌第二天便向老庄主辞行,乘着一骑白马离开了……

**

帝都,洛府

洛燕回这几天在府中无所事事,只是对阡陌的思念像野草一样疯长,他可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恨不得长双翅膀,立刻飞回她的身边去。明天便是他与她相约成亲的日子了,现在的他却无法实现他的诺言。也许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怕再用心的承诺,在上天面前,也变得一文不值了吧。可是他心下了然,她一定会理解他的,因为在他心中,她早已经是他真正的妻子了……

他推开窗子,窗外飘着细雨,洛燕回突然想起了那天和她看雨时的场景。

……

“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下的这么大的雨啊!好想去淋雨啊!”那天的她格外兴奋,眼睛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亮。

当自己责怪她后,她把身子一挪,嘟哝地说:“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那是他就在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女人,她没长脑子吗?

……

后来,她信任地告诉自己她与她师父的故事后,又说:“因为你的眼睛很明亮,绝对不是坏人。”说完又自嘲地吐了吐舌头,“虽然我看人的眼光真的不准耶!”

呵,笑话,他长得这么……,会是坏人吗?!

……

“世上可能有太多的丑陋与破碎,痛苦与别离,但在雨中,一切都是纯净无瑕的,我想去弄明白很多事情,可是这再多真相也不及能完完整整地把握当下,去赏一场倾世大雨那样痛快淋漓!生命如此短暂,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原来就是一种幸福呀。”她说罢突然站起身,一下子把他拉起来,牵着他的手,“我倒不信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不亲自经历过怎么会知道其中的苦与乐?”

当时的他只是觉得她真是,真是,不好说啊。

……

……

洛燕回缓步走了出去,雨丝轻拂,有些凉意,他伸出手,可是旁边却没有了她,这雨对他来说好像也失了意义……

可是她,还好吗?

此情都在不言中。

……

门外突然有些嘈杂,传来争吵的声音。

“秋姑娘,你不能进去,主子在休息,不想让人打扰。”侍卫黄冥阻拦道。

“我可是皇上派来服侍你家主子的,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阻拦本姑娘?!”

“可是主子说——”

突然,门被一把推开了,门后是洛燕回冰冷英俊的面容。“这么晚了,秋姑娘有事吗?”

秋幽斜睨了一眼门口的侍卫,神色有些得意,她娇声说:“洛公子,幽儿特意为您做了些点心,请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秋幽今天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一袭红衣更显美艳,她特意选了一件做工最精美的绸衣,微露香肩,在月色下更显清美。

洛燕回摇了摇头,说:“不用了,秋姑娘还是早些去歇息吧。姑娘这么晚前来,恐怕会落人话柄,有损姑娘的清名,那就是燕回的不是了。”

“奴家不在乎——”

秋幽话一出口就有些微赧,她不敢直视洛燕回的眼睛,只好低头道:“皇上已经将我赏赐给您,那幽儿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这样见外,倒叫幽儿不知如何是好了呢。”

洛燕回冷冷地说:“燕回已经心有所属,只有辜负姑娘的美意了,姑娘若是在洛府觉得不自在,大可以一走了之,燕回绝对不会阻拦……”

“可是那天公子,公子心情不快……”

“姑娘也许误会了,燕回只是一时思念起远方的她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了。”

“公子,我……”秋幽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双美丽的大眼让人看了不胜怜惜,“幽儿不求能成为公子的妻子,只求能陪伴在公子左右,就算当个丫鬟也是好的……”

洛燕回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侍卫墨染那般冰冷的神情:“姑娘请回吧,在洛府,燕回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其他的,就……”

秋幽看着眼前之人,还想说话,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是啊,她还能说什么呢……

**

晚上的洛府有些冷清,秋幽独自走在长长的回廊中,有些落寞。皇上派自己是来盯着洛燕回的行踪的,她不敢忘记。可是那一天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情意的种子就已经深埋心底了。

舞台上,她知道他在下面,全场那么多炙热的目光,就只有他,没有在看她,只有他,独自喝着闷酒。

只有他……

可是今天他对她说,他只是因为思念,并无其他,她的心简直像落入了谷底而万劫不复。

秋幽一回到房间就奔到铜镜面前,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面容。镜中的自己还是那样年轻美丽,可以让众多男人一见倾心,却无法让他多看一眼。

不,她不甘心!

凭什么受苦受难的总是她?

她的母亲在她幼时就被人害死,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现在相依为命的姐姐也到了苏府,只剩下她一个人。

秋幽捏紧了拳头,他是她怎么样都放弃不了的执念,不管怎样,也要拼尽全力一试!

十几日后

阡陌一路上风餐露宿,跑死了几匹马,终于赶到了帝都。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戴上了人皮面具。询问了好几个人后,才终于找到了现在洛燕回居住的地方。

看着“洛府”两个大字,阡陌的心砰砰直跳,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就激动地不行。

守门的侍从看到这陌生的女子后,大声说:“你干什么的?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阡陌一惊,她整整衣服正欲开口,突然走出来一位红衣女子,这女子美丽妖娆,看着她,眉毛微挑,道:“你是何人?”

“这不关你的事!”阡陌看着她便觉得心中不快,她没好气地说:“把洛燕回找出来,我要见他!”

那女子掩唇一笑,道:“还从没见过真么大胆的呢,洛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这种市井小民可以随便叫的吗?”

“我可是他的未婚妻子,你又是什么不相关的人呢?”阡陌用手叉着腰,好整以暇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秋幽脸色有些发白,她心下一惊,竟然是她?!可是又见这女子容貌普通,根本就称不上美人。唯独一双茶色眸子,倒是有些特别,和自己的眼睛有几分相像。她咬了咬嘴唇,突然绽开了笑容,她快步走向阡陌,拉住她的手说:“姐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刚才妹妹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啊!”

阡陌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被人拉着,只是神色有些恍惚,道:“你叫我什么?”

这女子又是一笑,“姐姐,您还不知道吧,皇上派妹妹我来服侍洛公子,洛公子对奴家真是体贴照顾的紧,这不,昨晚还赏赐了奴家一个镯子呢!”秋幽说着将袖子掀开了一截,正好露出了那枚镯子,镯子样式十分秀雅,透着淡淡的绿色。

阡陌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可是一会儿她便神色如常,“呵,燕回也真是小气啊……”她说着便拉上了自己的袖子,将手腕上的玉镯拿下来,不顾女子的吃惊,一下子塞到了她的手中,“这是上次燕回送给我的小玩意儿,怎么看也比你的要珍贵许多吧,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阡陌说着便转身就走,只留秋幽在后面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的背影……

秋幽心想,其实这镯子是昨晚洛燕回在家摆宴,自己曼妙一舞而得的赏赐,今天只不过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可是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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