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节(1 / 1)
裘达海看着韩影,突然叹道:“你的确长大了,而且变得越来越聪明,只是,有时候千万别聪明得过头,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得太多不应知道的事,是最悲惨的诅咒。”
“裘叔,你为什么要绑架那些那少女?”韩影依旧没有忘记询问最初的问题。
裘达海大笑起来,“影儿,从小你就喜欢一个人待着,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初老夫以为你是在想失去的记忆,但现在看来,其实老夫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
裘达海怎么也想不到,韩影最后想知道的,不是当年的尹氏家族灭门惨案而是现在一个被绑走的弱女子。
“裘叔,你让那些人把公侯小姐带到哪里去了,要做什么?”
“动手吧。”裘达海狠道,“你若真的想知道一切,我的尸体会给你指明方向。”
看来,真的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韩影紧紧地握住清越龙吟那白色丝绸包裹的刀柄,目光安定地看着裘达海,若不是上午被那三个快剑剑客所逼,韩影也不会发现自己身体里那股潜藏的霸元之气,虽然五六岁时的记忆模糊不清,他也不知道这股气究竟是谁种在了他的身体里,但他突然很感谢这股不明来历的霸气,能让他有机会,在曾经想要打败的人的面前,有资格举刀一次。
韩影提起清越龙吟,一跃而起,那磅礴的霸刀元气以睥睨天下的傲视之姿,决绝的斩下——
好一个霸刀元气……裘达海笑了,三十多年前,他感受到这刀气便毅然弃剑学刀,改变了他一生的足迹,而现在,又是这刀气,将陪着他终结这不耻的一段旅程。
这样,其实也很好……
只希望,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会遵守自己的诺言……
叶落无声,一个伟岸的身影直直倒下,溅起无数水花。
“韩大人——”月意然的声音传了过来,眨眼之间,那道翩然白影便落到了韩影身边。
月意然是一路跟着箭头寻过来的,在还未靠近的时候便已觉察到了一股喷薄的怒气与刀意,现在看见韩影手中那柄泛着青色光芒的长刀,才明白那怒气与刀意是怎么回事。可他刚飘落到韩影身边,韩影的身体便摇晃起来。
“韩大人?”月意然急忙扶住韩影,他的右手迅速搭上韩影的脉搏。
不好!
月意然神色微变,立刻扶韩影坐下,掌心相对,为其输入精纯内力,以护住心脉。
“咳咳……噗——”韩影喷出一口鲜血,直踹着断若游丝般的微弱气息。
月意然看着不远处横躺的刀客头领,立即明白韩影又经过了怎样一场硬仗。
“韩大人,不管怎样,接下来就让在下去继续追查吧,你的身体决不能再经受任何伤害了。”
韩影摆了摆手,示意月意寒不用搀扶,他一个人跌跌撞撞着站起来,摇到了裘达海的尸体边。
月意然没有多说阻止的话,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即使那个方向,是死亡。
他跟着韩影走了过去,那里没有鲜血与戾气,只有一张异常安详的面容。
“这是?”
“运河九帮十八会的老大裘达海。”韩影道。
月意然闻言微微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接着,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裘达海一死,只怕漕运码头又将面临一场血雨腥风。”
韩影没有回应月意然,他们本就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人关心不同的事,江湖上人人尊敬的小剑圣自然关心帮派之间的安定和平,而将军府的黑麒麟只会关心自己手中的任务。
就在两人沉默之时,裘达海的尸体,却出现了异变。
他的肚子突然动了,似乎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冲出来。韩影和月意寒都紧张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裘达海的肚子,只见它越鼓越大,越胀越大。
月意然和韩影不得不下意识的后退数步,远观其变。
只一会儿,肚子就涨到了极限,轰然一声,血肉横飞——
月意然和韩影两人都怔住了,只见血肉模糊中,爬出了十多条十分细小如毛发的绿色微型蠕虫。
这是什么?
二人对于蛊毒的研究都不深,一时间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直觉告诉他们,不可靠近。
不过那些绿色蠕虫似乎对他们两个大活人不感兴趣,直接朝前方移动,然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一惊,上前奔去,在斜坡处,果然不见了蠕虫的踪影。
这?
韩影突然想起了裘达海死前说的那句话——我的尸体会指引你方向——没想到,这一句话不是裘达海求死的狠话,而是他给韩影真正的信息。
“这里应该有条暗道。”月意然说道,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为什么那一批批的刀客会出现得那么诡异了。
韩影点点头,“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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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来回抚摸着石棺的绿色封胶,似乎恨不得将那层胶状摩擦掉,好亲手去触碰棺材里的那具尸体。
“你……你……”画溪柔大惊失色地看着女孩,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女孩回头看着画溪柔,诡异地一笑,“你,以为我是她?”
画溪柔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女孩既然这样说,那就证明尸体并不是她的?
“本来。”女孩道,“我以为孟尝在会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可是看样子,他似乎什么都没有跟你说,我只好简单地先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画溪柔看着女孩,她的神经已经被刺激到极限,似乎无论女孩再说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她也都能接受了。
“我叫蓝水仙。”女孩看着画溪柔,眼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按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公奶奶。”
画溪柔虽然以为自己的神经已经不会再受刺激了,但还是整个身子还是剧烈的一颤,怔在原地。
“你一定对我的年龄很好奇吧。”女孩道,“我嫁给你师公药王何秋水的时候才刚满五十,现在算下来,估计快两百岁了。”
怎么会?
画溪柔下意识的摇头,她奇怪的不是蓝水仙这小女孩般的外貌,毕竟武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返老还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更何况这女孩如此精通毒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把自己弄成这样也是可能的,所以——让画溪柔难以接受的是,蓝水仙出嫁时何秋水的年龄,那时的何秋水,应该不过弱冠吧,怎么会,怎么会取一个年满五十的老妇?
“你……”画溪柔有些犹疑,虽然觉得可能有些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师公为什么要娶你?”
“自然是因为他爱我。”女孩笑,看着画溪柔的脸上惊诧的表情,“你不相信?”
画溪柔沉默,虽然她内心深处觉得尚处青年的师公不可能喜欢已经步入老年的女人,但爱情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其妙,不能以常理推断,也许,何秋水真的喜欢蓝水仙也说不定。
“你还真是个多情的女子。”女孩淡道,“该关心的不去关心,反倒对别人的感情之事挂怀,不过既然你感兴趣,告诉你也无妨……其实那个时候我因为一些变故,在十七岁那年被封入了冰棺,所以嫁你师公的时候,虽然年龄上算上去是五十岁,样貌,却还是十七岁的样子。”
是这样啊,画溪柔心想,在师父口中有些好色的师公会娶蓝水仙,也就没什么奇怪了,只是——“为什么,你说你是我师父的仇人?”
“你真想知道?”
“嗯。”
“如果我告诉了你,恐怕从此以后,你师父孟尝在在你心中的高大形象,就要全毁了,所以你确定,你还想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画溪柔有些紧张起来。
“你猜不到吗?儿子和父亲小妾偷情这种事在你们中原很常见吧,那弟子和师母有□□,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女孩嘲讽一笑,“说起来,那时的孟尝在年少无知还真是好骗,我说什么他都信,让他做什么,他也就去做什么。”
蓝水仙从腰间取下那个银质的小铃铛,对画溪柔继续道:“我是不可能喜欢上一个整天阴气沉沉的男人的,虽然那时候的何秋水的确风华正茂,但我嫁给他,只不过是为了这个铃铛而已,只是我没想到,何秋水那个老怪物居然猜疑心那么重,不仅把这铃铛藏起来,还对我施毒,以防我那不老的美貌容颜出去勾搭别的男人。”
“其实,我对男人本就没什兴趣,一心研毒,又如何去乱搞,可这何老怪实在是太讨厌了,他越是禁止的事,我就越是想要闯这条界限,谁知那些男人只和我眼神对视了一下,就被何老怪给毒死了,呵呵,真是可惜了……”
蓝水仙的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什么可惜的样子。
“不过,何老怪千防万防,怎么,也没防到自己最宠爱的弟子身上。”
“不要再说了!”画溪柔叫道,她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她是那么敬爱自己的师父,她决不允许这个叫蓝水仙的怪人这般侮辱他。
“怎么?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孟尝在是毒王吗?如果我没猜错,他教你的应该都是救人的医术吧,可是他却是因毒而闻名天下,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我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画溪柔的眼睛微微发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