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 师徒对决，真相假意无可辨（一）（1 / 1）
这片宁静的冰室留在身后，竺浅沁没有一丝犹豫，所有的彷徨早已过去，她穿过坠落的冰凌，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冰室外的战斗并没有歇止，虽说是混战却都有各自的目标，唯有小糯，只是守护着舒颜，心中虽是焦急万分，也想着上前帮忙，但却还是寸步不离地陪在舒颜身边。
司秦直杀红了眼，他手下已有许多昆仑派的冤魂，昆仑与妖界都死伤惨重。但司秦的目标只有华天离，昆仑派与他却是毫无干系，司秦要为秦敛报仇，他的心是浸泡在仇恨中的。可如今华天离与琼栾厮杀正酣，他终究没有能力插上手，两人相斗散发的强大灵力将他远远隔离在了外面。
只是昆仑派的小喽啰司秦哪里会放在眼里，他要报仇，报仇！终于他还是瞅到了机会，一旁独坐着的舒颜倒是值得他注意的。虽有小糯在一旁守护着，但舒颜毕竟已陷入了昏迷，根本没有能力自救，舒颜是华天离的师弟，司秦觉得，既然华天离他杀不了，杀了舒颜，也算值了来了这一趟。
司秦甩开纠缠着他的昆仑弟子，一提手中的软剑一向着舒颜而去。
“你……你……我……”小糯一时警觉，司秦却是一脸杀气，小糯怯懦的毛病再次发作了起来，竟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虽然如此，小糯还是迎上了司秦的软剑，舒颜在昏迷之中，根本没有招架能力，如今能阻挡他的只有小糯。
舒颜受了伤，小糯亦有所损伤，再加上二爷离世的折磨，小糯的实力大不如前，大战几回，小糯还是敌不过司秦，在妖界几年早让司秦脱胎换骨，妖界的速成妖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妖的修为，也正因此，妖界长期保持着出众的战斗力。小糯怕疼怕与人接触，可是现下却身中好几剑，血早就染上了衣服，他依旧没有退缩。
“司秦，我说过的，不许你伤害他！”竺浅沁才穿过冰凌便瞧见了司秦与小糯的恶斗，小糯已是处于下风。竺浅沁一个飞身挡开司秦的剑。
“左尊，你管得太多了吧！这个不能杀，那个不能碰，那我们来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你心有不忍，想背叛新主了？”司秦怒道，他早就看竺浅沁不顺眼了，她可是华天离的徒弟，司秦一直看不惯琼栾重用她。
“我说过了，他还有利用价值，何况，我们的目标只有师父一人，我会让你们达成心愿。至于其他人，我说不能碰就是不能碰！”竺浅沁也毫不示弱。
“你……你是拿我们当人质了？亏主人平日带你这般好。真是，真是太过分了！还有瑾芷，你把瑾芷弄哪里去了？”小糯闻言也急了，对着竺浅沁怒道。
“左尊，你以为我司秦会听你的吗？新主信你，我可不信你，你到到底有什么目的？今天无论如何，华天离必须要死，而他，一样活不成！”司秦一指舒颜，眼中杀气再现，显得比原先更猛烈，司秦挺剑向竺浅沁刺去。
竺浅沁哪里会担心他，无论如何司秦都不会是她的对手，何况现下竺浅沁体内的蛊王灵力又如此浑厚。她暗中唤出蛊虫，集灵力于掌心，将蛊虫与灵力一同击向司秦。
一股强大的灵力横扫了整个幽谷，司秦被竺浅沁的灵力击出，冲撞开华天离和琼栾灵力碰撞形成的圈子，一时间幽谷众人统统停了下来，寻找这一击的主人。
司秦被击倒在地，他根本没有想到竺浅沁居然如此厉害，只一击便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司秦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像是飞到了天上，很是舒服。过去美好的回忆都流入了脑子，他感受着那种温暖，幸福蚕食了他的意志，司秦觉得好开心，好兴奋，所有的美好都围绕着他，他不再有半点不悦半点痛苦。那是人间天堂，他的曾经。
突然，司秦又好像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挣扎着，呼喊着，却为什么没有人听到，没有人来救他。身体的苦楚一浪高过一浪，一层层将他紧紧包裹，所有苦痛的记忆倾囊而至，塞满了他的记忆。司秦努力想寻找一些快乐，一些希望，可为什么方才的幸福就再也找不到了，只有无尽的苦海。他从天堂掉落入地狱，没有人能够救他，那是绝望的，生不如死的。
司秦耳畔响起响亮的声音，是那个他讨厌的女人，可容不得他不听，声音直钻着耳朵进去，“你已中恶蛊，这个从天堂到了地狱的绝望你可喜欢？我说过不让你动他，可你偏不听，我竺浅沁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司秦想要指着竺浅沁的鼻子怒骂，可是他又感受到了那种悲痛欲绝的情愫，好像非缠着他。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有这样低迷的情绪，但那种情绪不断围绕他，让他堵得慌，好像要透不过气来。心底的绝望往往给人带来的痛楚要远大过身体上的折磨。
“我想你就快要去找你的秦敛了吧！哼，好好享受你的最后时光！”竺浅沁嘲笑地看着司秦。面前是痛不欲生的司秦，可在竺浅沁的眼中却依旧只有冷漠。
竺浅沁不再看司秦，她一回头，却撞上了华天离陌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华天离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这让竺浅沁心里不免有些慌乱起来。
“阿泠，她……”华天离已经猜到了，从竺浅沁打开冰室时他就知道了，华天离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少见了亮光。
“姐姐，没有了。”竺浅沁鼓足了勇气才敢说这样的话，她控制着自己不可以失控，华天离开口闭口的都是竺浅泠，她真的嫉妒，但是那是她的姐姐，她更心痛。
“你还是，还是做了最不该做的事。为了得到灵力，为了你心里那点自私的念头，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太让我失望了！”竺浅沁从冰室中出来一出手便要了司秦的性命，这巨大的灵力让华天离看出了灵力的来源，那是蛊王灵力，华天离自然很是清楚。他甚至能想象到竺浅沁从华瑾芷身上获取灵力时的场景，华天离觉得好心痛，他教出来的徒弟竟然会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性命，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强行将灵力引了来，这样的人只会给世界带来灾难。
生平第一次，华天离后悔了，他有那么多次的机会杀掉竺浅沁，可他都没有做，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但她从来没有珍惜过。华天离告诉自己不是自己不舍得，而是，不一定需要这样做。华天离从心底相信竺浅沁的本质并不坏，只是一时想偏了，但从蛊王灵力出现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起，华天离再也不能骗自己，竺浅沁已经彻头彻尾是琼栾那一类人了。
“失望？师父何时对沁儿满意过？若是有，那为什么，师父眼里心里都只有姐姐，沁儿要的并不多，只想陪伴师父，可为什么，沁儿连这点卑微的心愿都不能实现？”
“你偏执着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就算司秦是妖界右尊者，你又何苦用这么残忍的蛊术对付他？更何况这是禁术。你若还有半点原本的样子，又怎会下手这般狠。哼，看来是为师小觑你了！”华天离看不惯竺浅沁这样狠心，在他心里这个徒弟素来都是温顺善良的，即便是后来心有执念做出许多措事，终究还是原本的她，可如今，华天离只觉得她陌生，可怕，浑身上下哪里还有半点原先的样子，分明成了又一个妖王琼栾。一阵心痛让华天离清醒了不少。
“这重要吗？沁儿可是来找师父，报仇的！”竺浅沁冷言道。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着心，竺浅沁只能装作冷漠，心中不免还有些苦涩的窃喜，师父，饶是你聪明绝顶，可你还是上钩了。
竺浅沁看着华天离的眼睛，她从前可不敢这样看着华天离，因为她这个师父的眼睛能看透人的心，若是有半句谎言，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揭穿。可如今，口中说着绝世的谎言，神色却不再有异常，竺浅沁知道，若非是造化弄人，她又何至于此。
“啊！”一声惨叫惊破了众人凝聚在华天离师徒身上的注意力。
小糯循声倒在了竺浅沁怀里，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流淌出鲜血来，他虚弱地穿着粗气，双目微闭。
“小糯，小糯你怎么了？”竺浅沁慌忙往小糯体内输着灵力。
“师妹，师妹！”同时，铭硕上仙扶住了榈姝，榈姝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真有趣，铭硕要杀竺浅沁，小糯却成了替死鬼，榈姝要杀铭硕，却下不了手，急收灵力反而伤了自己，这可真是一出跌宕起伏的好戏呢！”琼栾在一旁嘲笑道。
“小糯，你为何要替我挡下？为何！”方才竺浅沁全身心都放到华天离身上，竟没有察觉铭硕上仙的杀招，若非小糯挡下了此招，在毫无防备下，只怕任凭竺浅沁灵力再过浑厚，也逃不过铭硕上仙的致命一击。
“沁……沁爷，我恨你，我也……不信你！你让我……让我没有了二爷，还让主人成……成了那……那样，但……小糯，不能让……让你死的。”小糯的声音好轻，他拼着最后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竺浅沁努力克制，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知道小糯活不成了。竺浅沁始终没有明白，为什么如今的小糯这样讨厌自己，明知道会丧了命，却还要为她挡下铭硕上仙的一击。小糯天生就胆小，就是在熟识的人面前说说话都能脸红上好阵子，可这次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冲动还让他挡到了竺浅沁的身前？
“二爷和主人他们……他们都会这样做的，既然……既然他们做不了了，那小糯替他们完成！”小糯用尽全身力气抓紧竺浅沁的手腕，“答应我，护主人，周全！”
“嗯！”竺浅沁点点头，即便小糯不说，她也会这样做的。
“谢谢！”小糯笑了笑，似乎满怀着期待，看着幽谷上空几乎瞧不见的清元台，那是二爷待过的地方，“二爷，小糯来了！”
小糯微微张了张嘴，轻轻闭上了眼睛，化身成了碎片，消散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