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错当罚，谁懂师心深沉意（一）（1 / 1）

这是竺浅沁拜师三年来华天离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考核，即便手中握着精致的作弊手套，竺浅沁依旧难掩满心的忐忑，不光是担心作弊能否成功，更是为了是否要采用这样不光明磊落的手段而犹豫不决。但在舒颜这样的损友劝解下，竺浅沁渐渐觉得选择手中的手纹手套是绝对明智的。竺浅沁从舒颜口中得知，没通过考核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在舒颜眼中，华天离就像是一个残忍无比的刽子手，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竺浅沁倒是不害怕师父的惩罚，只是心里头潜藏着小心思，她始终不愿意让华天离失望。

书房一如既往是房门大开的，这是竺浅沁宴请华天离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相比于华天离对她的考核，竺浅沁更担心自己内心的测试，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足够坚强，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他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竺浅沁从不知道她的内心一直比她想的要坚强。

“师父。”按照华天离要求的，竺浅沁把二爷打发去了清元台，孤身一人走了进去。

华天离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子后，一样的神情，这一切都是那样相似熟悉，不同的好像只有竺浅沁的心情。即便今天的她已经可以做到面无异色，但那一份努力克制着的心依旧会随着华天离的目光不规则地跳动。

华天离示意竺浅沁在她曾经的专座坐下，但那都过去了。竹桌上卷放着一张纸，竺浅沁轻轻展开，华天离飘洒的字迹淋漓地展现着。竺浅沁默默看着纸张上的文字，细细看了几行，一字一句，和华瑾芷偷出来的没有半分差别。竺浅沁轻轻搓捏着右手的手纹手套，紧张让她手心滑腻腻的很不舒服。

她从不愿意欺骗师父，因为她知道谎言和虚假只会疏远两个人的距离。可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他们也已经远隔万水千山。谎言不再只是谎言，她要保护自己，她要在精心编织的护甲中过一辈子。她知道自己不可以错，不可以在师父面前展现无知，她不愿意。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手中手纹手套保护着的小纸条就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竺浅沁握起笔，忐忑让她手中的毛笔不停颤抖。竺浅沁偷偷向华天离望了一眼，只见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手中的书籍，并没有发现竺浅沁有什么异样。华天离对她的信任让竺浅沁心中暖暖的，可也让她心生罪恶。华天离曾说过会相信他，可如今，她还是要让他失望，她那混乱得和浆糊一样的大脑再次扯着她的后腿。竺浅沁有些游疑不决。

在手中小纸条的不断诱惑下，竺浅沁丢掉了最后一点犹豫。手中握着的是卷子的所有答案，就如同掌握着一个人的生杀大权一样神圣。

一题，两题……竺浅沁疯狂地抄起来。从起先的犹疑不决到后来的坚定，从起先紧张忐忑认真读题到后来淡定从容却只盯着手中的小条。竺浅沁在华天离视若无睹中发生了质的飞跃。

竺浅沁下笔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她几乎都没有时间思考自己写下的究竟是什么，在她眼中那只是一个个的字，她无暇顾及字里行间的意思，更不愿多抽出一点时间看看华天离精心出的题目，她只想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答题，她害怕下一秒华天离会注视着她，而她会失掉最后一点答题的机会。

华天离桌子上的沙漏随着时间的略过一点一点矮下去。只是一小会的时间，竺浅沁感到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竺浅沁终于将自己精心抄写的“标准答案”递到了华天离的眼前。竺浅沁努力克制着作弊成功的兴奋，她需要故作镇定。

“嗯？挺快的嘛。”华天离抬头看了一眼笑得发虚的竺浅沁。

竺浅沁细细观察着华天离脸上的神情。但见他从惊讶变为赞赏，又渐渐的，赞赏的神情中慢慢蹙起了双眉，神色严肃了不少。竺浅沁的心也随着七上八下起来。

嘶！突如其来的一声纸张撕裂的声音让竺浅沁身子一震，只见得方才递到华天离手中的那张纸已经裂成了两半。

华天离抬起头看着竺浅沁，眼中尽是严肃，像是要看透了她。

完了，是被发现了吗？竺浅沁心中一疙瘩。

“重写！”意料中的严肃语气依旧让竺浅沁内心慌乱起来。

华天离严肃的眼神和如此简单扼要的话语却如同扼住了竺浅沁的喉咙。竺浅沁想知道师父究竟是发现什么了还是只是简单的试探。

可是无论是哪种，竺浅沁能做的只有将手中的小纸条再抄一遍，不然就等同于承认了她的作弊行为，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这次的竺浅沁更是不安，眼珠子一直偷偷观察着不远处的华天离。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被发现的迹象，华天离依旧仿若无事地专心看着手中的古书，或是偶尔在纸上写着什么。

过不了多少时间，甚至要比第一次还要快，竺浅沁再次将纸条中的答案抄了个完全。

再次将卷子递到华天离面前的竺浅沁不再是兴奋，而是因满心不安而双手颤抖不止。竺浅沁不断提醒着自己要镇定要冷静，但华天离严肃的目光不断散发着强大的气场逐渐吞噬掉她所能提供到指端的全部力量。

嘶，这个刺耳的声音再次想起，竺浅沁明显感到头皮发麻。华天离的目光逐渐变为极为严厉，甚至是有些恶狠狠地看着竺浅沁。

“拿出来。”华天离语气冷到了冰点。

“拿什么？”竺浅沁几乎是脱口而出，右手不自觉得握紧了几分，也只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竺浅沁当然不知道华天离是怎么已经发现她作弊的事，她根本不会注意华天离更改了其中一道不起眼题目，而她手中的答案就变得牛头不对马嘴了。一切显而易见，在这个时候再狡辩什么无异于是在玩火。华天离可以容忍犯错，但对于明明犯了错却一直掩饰的定不会轻饶。竺浅沁这样一句不经过大脑的话一定会触碰到华天离的底线，这样只能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可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这时候即便她想纠正也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不出所料，华天离再次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冷得竺浅沁从头发到了脚。拜师三年，华天离虽然也发过火，但却从来没有让竺浅沁这样慌乱过。

华天离继续优雅缓慢地撕着竺浅沁的答卷，书房很安静，纸张被撕破的声音，像是午夜中幽灵哑着嗓子的低吟。竺浅沁感受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右手。”华天离冷冷得说道，此时被撕成一片一片的纸已经被华天离掌心催动的内力化成灰烬了。

竺浅沁就是再有侥幸心理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她完全被发现了。竺浅沁慢慢抬起右手，缓慢地像是没有任何动作一样。

华天离只是向她的手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古怪，藏在手中的小纸条也就无所遁行了。

华天离冷哼一声，想不到他的好徒弟竟会在他面前上演这样的一出好戏。手中的秘密败露，没得选，竺浅沁只能乖乖跪在华天离面前。

“为什么要作弊？”华天离一直黑着脸。

“我……我不会。”竺浅沁的声音小得和蚊子叫一样，她不敢看师父，甚至是羞到没脸抬头了。

“题目哪来的？答案谁给你的？”

竺浅沁泯着嘴摇了摇头，心里却早已慌地不行。她知道师父一定会这样问，也知道师父一定能猜到，但她不能出卖舒颜不能出卖华瑾芷。

华天离点点头，像是已经猜到了会这样，嘴角透出些冷冷的笑意，严厉的目光投射过来，竺浅沁不禁打就个冷战。今天，怕是不会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