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菱花飘香，杯酒诉尽心中事（一）（1 / 1）
从书房离开，竺浅沁便回到了畅言小筑忙活起来。这场告别过去的晚宴，竺浅沁在心上打上了一个很高的期望，可同时她也害怕那一刻的到来。虽不是生离死别，但她却要割舍了一直潜藏在心底的那个真实的自己。
“沁爷，当真要把这菱花酒弄出来？”二爷看着眼前的竺浅沁，手握着一钩子，却是一脸的舍不得。
“原本还想着成亲的时候用，现在看来……”竺浅沁话说了一半，心一狠便将手中的钩子扎入菱花池水中。一阵探索，竺浅沁从池水中钩上来一个尘封已久的坛子。
“沁爷，这坛子菱花酿可是用了颜哥哥送给你的全部隔水膜啊，你只酿了这一坛。这才三年，是不是太可惜了？”二爷看着眼前珍贵的菱花酿，为了这点原因，她很是替竺浅沁不值。
竺浅沁清晰地记得这是她在拜师第二天酿制的，她虽然不记得受伤以前的事，可脑子里却清楚的知道菱花酿的制作方法，像是与生俱来的。菱花原本不是什么名花，用它酿酒的似乎更是少见，可菱花酿却是脱胎换骨的绝好诠释。菱花酿味清香略有些甘甜，味道极淡，却能让人回味无穷，细细品尝，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出现，如同体会世间甘苦。菱花酿酿制时间越长，酒性也就越烈，味道也就越是甘醇，却没有烈酒一般的辛辣刺激。菱花酿要在菱花池中酿制才能发挥最大的味觉特点，但在池中要防着池水进入酒坛子简直就是难如登天的活，再加上菱花酿的工艺复杂，但凡一小些相差都不能酿成，因此上好的菱花酿十分难得，年限久远的更是罕见得很。竺浅沁有了舒颜的隔水膜自然是很容易达到顶级菱花酿的要求，只是比她原先想着的开封时间提早了许多，可才酿了三年的菱花酿还没能发挥它特有的醇香，确实是有些可惜了。
“是有些可惜。”竺浅沁看着捞上来的一坛菱花酿，不知是在心疼酒还是她心里的那份情感，只是目光中却始终是坚毅的，“但也值得。”
在忙碌之中时间总是会过得特别快，转眼间日光已渐渐消失，世界蜕变成月光照耀下的银色。竺浅沁独自一人坐在菱花池边发呆，二爷已经打发了所有可能来畅言小筑打扰竺浅沁的人，自己也跟着小糯去赏月去了。上弦月，弯弯地挂在天空像极了锋利的刀子，是否能斩断世间一切纷扰？竺浅沁想到即将过去的这一天，她曾经许下誓言，用这一天告别过去，可是能不能做到，她却始终没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沁儿。”华天离很准时，月亮刚出现在西天边他就出现了。
“师父，你来了！”虽然知道华天离既然答应了就不会爽约，但听到华天离的声音竺浅沁依旧是满心的兴奋。
华天离在竺浅沁身边的石凳坐下，眼前的石桌上摆满了各类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但最惹眼的却是那坛菱花酿。
“师父，尝尝沁儿酿的菱花酿。”竺浅沁说着给华天离和自己各满上了一杯。
只这浅浅的两杯就惹得整个园子都是淡淡的菱花清香。菱花酿不似池中的菱花那样淡淡的让人忽视，而是直直钻入鼻子里的每个嗅觉细胞，用那种淡淡的清香刺激着他们，让人不能忽视。
“这么好的菱花酿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了。”华天离举杯闻了闻，不住赞道，“只是，为师已经很多年不饮酒了。”
竺浅沁闻言难过地不行，他与自己再无可能，可就是连这一小杯酒都要拒绝吗？竺浅沁抱定心中最后的疯狂，这一天，或者说是这最后的几个时辰是她最后的告别，她不想留下太多遗憾。
“师父，这是菱花酿是沁儿亲手酿制，虽算不得什么珍品，可也是沁儿一份心意。师父也说了，这菱花酿本就不多见，既然有此一坛还望师父品尝指正。沁儿也不会饮酒，但这杯，沁儿敬你，感谢你在沁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收留了沁儿，还替沁儿治伤，这是救命之恩，沁儿无以为报。沁儿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沁儿一直把拜师这天当成生辰，因为三年前的今天沁儿得到了重生，是师父给了沁儿第二次生命。师父就当是为沁儿庆生吧！”竺浅沁说完便十分坚毅地猛然喝下手中的这杯菱花酿。
菱花酿果然是酒性温厚，即便是竺浅沁这样不曾喝酒的人喝得如此生猛喉中依然没有半点灼烧的不适感，只是阵阵香气的回味。竺浅沁说得坦然，华天离听了也难免有些动心，捧着酒杯心中虽有些疑惑，这酒分明已存放多年，又怎会是竺浅沁所酿，莫不是她还留下了一坛？但看着竺浅沁手中空空的酒杯，华天离还是把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为师就饮下此杯，但仅此一杯。菱花酿虽然温和不伤身，但毕竟是酒，喝多了还是会醉的。”
华天离慢慢喝下这杯，闭气眼睛细细回味着酒中的味道。还是那种味道，华天离真的是好久未体味了，像是回到了过去，从她一出现，过去的一切都似乎反复展现，华天离控制不住的思绪，不断扰乱着他的心。
竺浅沁看着眼前的师父，双眼渐渐迷糊了，就连喝一杯酒都可以这样优雅，和她的胡喝海饮毫无形象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竺浅沁心中又闪过那个伤感的念头，这样的自己如何能配得上这样神仙般的师父，恐怕只有师母才配得上吧！
华天离双目微闭，像是在慢慢回味菱花酿带来的人生五味。半晌，华天离才睁开双眼。竺浅沁就这样痴痴地望着，望着，看得华天离满身的不自然，“沁儿，有些话我想应该要和你说……”
“师父，你别说，先听沁儿说完。”竺浅沁闻言，心中一凌。其实她早就敏锐地感觉到，聪明的师父从那日她反常的行为就该看透了自己。知道就知道吧，今天原本就是一个结束。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只是觉得不该让师父说下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打断华天离的话，这是她第一次打断师父说话。
竺浅沁又斟了两杯酒，边说道：“这第二杯，沁儿敬师父。沁儿要感谢师父收我为徒，让沁儿不仅身有所靠，而且还能够和师父学到这么多，让沁儿有了自己的蛊母，让沁儿还能有这么多的好朋友，让沁儿可以不再身似浮萍到处飘荡。这三年时间虽然不长，但沁儿依然满满地感受到了世间最温暖的情意。虽然师父有时候会凶沁儿，但沁儿知道，师父都是为我好。为此，沁儿必须敬你，师父若是不愿再喝，不喝也无妨。但沁儿满心感恩之意，就先干为敬了。”
说着竺浅沁又猛然喝下手中的这第二杯酒。她不会这么优雅的品酒，或者说她没有心情品尝菱花酿中的世间五味，现在无论什么样的美味佳肴在她口中就只剩下苦涩了。
两杯下肚，竺浅沁已经微微有些醉意。才三年的菱花酿应该并不烈，也不容易醉，竺浅沁暗自嘲笑自己如今也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文人雅士之风。看着华天离再次一饮而尽，竺浅沁心中满是感念，师父还是喝下了这第二杯酒。
“这第三杯，沁儿还是要敬师父。”竺浅沁手捧着第三杯酒，跪倒在了华天离面前。
“你这是干嘛？起来。”华天离被竺浅沁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惊，忙伸手扶她，但却被竺浅沁固执地拒绝了。
“师父你听沁儿说完，因为沁儿要说的是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话。”竺浅沁言语中尽是坚毅，眼中是泪水滚滚，她低着头不去看华天离，努力强忍这不让这些不听话的眼泪攻陷她最后一道防线，“这第三杯酒，沁儿要敬师父。因为这三年是不仅教会了沁儿那么多东西，还让沁儿体会到了什么是爱。事到如今，沁儿已经无法违心地去否认，沁儿已经无药可救地喜欢上了师父，沁儿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想永远在师父身边。沁儿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会被世人唾弃，但是沁儿不在乎。”
竺浅沁说着又一次生猛地喝下这第三杯酒，放下酒杯，扶着桌子站起来。模糊的双眼似乎又更加模糊了，大脑似乎也不再那么清楚。竺浅沁有些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可她体内似乎注入了很大了力量，推动着她把满腹的心事都说出来。她才看清自己的心，就要告别。今天即将结束，那么她就要把所有话说个明白。
－－－－－－题外话－－－－－－
小曦好像很喜欢酒后吐真言，其实如果是小曦，未必会有如此勇敢。沁儿的追爱之路如此艰辛，这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