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1）
过了几日，紫鹃回了黛玉住处，见着黛玉，面上便有些讪讪的。
“姑娘。”紫鹃过去屈膝行了个礼，小心翼翼的看着黛玉。
黛玉这几日想明白了些，紫鹃家里人都在贾府，她怕是不愿意离开的。且自己若真嫁出去了，带着雪雁，比带着她更强些。仔细想想，雪雁年纪小不懂事，紫鹃就是太懂事了些。自己和二姐姐合写话本，和李崇光书信往来，虽说都瞒着紫鹃，但是她未必猜不到自己做什么，只是此事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她谁也不敢说，少不得帮着掩饰。
这样的丫鬟，实在难得，只可惜，偏不是他们林家的家生子。
“以后说话，不许这么轻狂了，知道吗？要不是宝玉心软，老太太和太太，定容不了你。”
“是，姑娘，奴婢知错了。”
一时又是几个月无事，这日芳华听说贾琏被他爹赏了个名叫秋桐的丫头，才想起，这个时候，尤二姐早该入院子了。
奇了怪了，前阵子看去看凤姐的时候，发觉他们院子里氛围不对，还当凤姐已经发现尤二姐的事了。如今一看，要么凤姐还不知道，要么她有了别的打算。总不至于，贾琏没偷着娶那尤二姐吧？
芳华心里一个咯噔，哪里出了问题？是还有别的穿越者，还是自己几人的作为引起了什么蝴蝶效应？
让贾萱去打探了半天，才得知，尤二姐还待字闺中呢，时不时和母亲妹妹一同被接进东府里。
这样也好，省的尤二姐被凤姐作践死了。只是凤姐和贾琏，明显没有她刚穿来时那么浓情蜜意了。没有儿子，始终是夫妻俩之间的一根刺。
哎，所以说，嫁人有什么好，生不出儿子，一切都白搭。你再要强又如何呢？除非你不爱丈夫，随着他纳妾生子。但若不爱，又如何忍得了一个人和你朝夕相处几十年？
紫薇听了芳华的话，有些怅然：“所以有的夫妻，看起来相敬如宾，其实关起来们，各过各的罢了。”
“夫妻本是一体，就算各过各的，在外人看来他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便再不爱他，他便是再混账，他若出了事，你也要帮一把。”芳华撇撇嘴，“反正这个世道，男人总是没错的，浪子总能回头的。女人就惨多了，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了。”
秋桐进了贾琏院子没多久就没动静了，这倒让芳华稀奇了下，只是紫薇向来不关心这种事，饶是芳华八卦心狂热，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这倒还真是芳华这只蝴蝶扑闪出来的效应，芳华和贾萱那日的话，戳到了贾琏的自尊心。贾琏是真心起了要娶尤二姐的心，原著里他连私房银子都给了的，可是这真心却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
加之最近新交的几个朋友，年纪一个个比自己小，但是儿子女儿都遍地跑了，自己膝下却凋零得很。他想娶尤二姐，还有一小半心思是为了子嗣。如今尤二姐没娶成，想要儿子的心思却越发强烈起来。
秋桐虽好，但是凡大老爷碰过的人，都直接灌了避子汤的，喝久了就难有孕了。这不是邢夫人做的，她没那个胆子。这是贾母的命令，她可不会允许随便什么狐媚子剩下贾家的孩子。而且以大老爷那性子，若真放开了让他生，要生出多少庶子庶女，家里哪那么多闲钱养？
故而秋桐刚入院子，贾琏也很是放在心上了一阵，可是一想着自己的种子播出去再多也没有收获的时候，心就酸涩起来。
出孝的日子一过，宁湘郡主就率先登门，替黛玉说亲了。
听到这个消息，芳华的嘴巴直接成了O型。这，这，说亲的事情，不向来是上了年纪的人做的吗？宁湘郡主才比黛玉大几岁啊，就给人来说亲了？她和李家还非亲非故呐！难道她是怕贾母不答应，所以想用郡主的身份压她以压？她别被老狐狸贾母给压制住就不错了。
芳华想得还真没错，宁湘郡主就是这个打算。而且她向来直来直往，嘴巴利落不饶人，所以有些话别人不敢说，也就她敢说。
贾母听了宁湘郡主的来意，直说舍不得孙女，想要多留了两年。
宁湘郡主笑道：“是老封君舍不得，还是别人舍不得？”
贾母呵呵道：“她舅舅舅妈也都舍不得呢，这么乖巧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呢。”
“只是再舍不得，女孩家也要出嫁的，难不成还留一辈子。而且林姑娘也有十五了，我听说她如今还日日和你们家二公子一处玩耍，外头都传，你们家的打算是亲上加亲呢。”
“他们从小一块长大，比别的姐妹兄弟自然更加亲近些。且是宫里的娘娘说宝玉最是疼爱家里姐妹的，特许他进大观园住的。”贾母的笑容微微淡了些。
“哦，那就是我听岔了吧。是了，我听说的，该是贾家和薛家想要亲上加亲，你看薛家如今不就住在你们府上的梨香院吗。”宁湘郡主拊掌笑道，然后又有些疑惑道，“只是你们家就这么一个宝玉，一会舍不得林家的妹妹回苏州闹得疯魔了，一会又和薛家的姐姐传金玉良缘，这一家男到底要许几家女。是了，你们府上，不止一个二爷，大房那里还有个链二爷呢。只是我就奇怪了，这既然没分家住一起，这排序怎么还各顾各的呢？”
贾母的脸色有些难看了：“郡主今日，看来不是说亲的吧？”
“亲若能说成，那我就是来说亲的。我不怕老封君笑话，今儿是我第一次说亲，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了。李家那小子听说林姑娘的父亲是探花郎，仰慕得不得了，说女儿也必定是才女，能娶到是他几辈子的福气。他们家什么都不求，嫁妆什么的也无所谓。”
听到最后一句话，贾母手上的佛珠微微动了下。
宁湘郡主施施然道：“我记得，这府上的大观园建成前没多久，林姑娘的父亲就逝世了吧。”
宁湘郡主得意洋洋地走了，贾母冷着脸对鸳鸯说：“把林姑娘叫过来。”
鸳鸯面上一紧，心里暗暗为黛玉叫苦。
贾母喝了杯茶，方顺过了气。
仔细想想，黛玉从和宁湘郡主认识后，就开始疏远宝玉，这半年多更是连面都少见。她还当黛玉成大姑娘了，不好意思了，其实是她早就攀上了宁湘郡主，所以才看不上宝玉了吧！
哼，什么李崇光，一家子最高的官位不过四品，他们家宫里可还有个娘娘呢！
黛玉很快就来了，她看到贾母冰冷的眼神，在心底叹了口气。
“老祖宗。”黛玉恭敬地上前道。
“当不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祖宗？”
鸳鸯一听，忙出去了，就留了她们两个人在屋里。
“老祖宗便是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吧。”
贾母冷冷地看着她，良久才道：“我是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要这样，帮着外人对付我？”
黛玉皱眉：“我承认，我是背着老祖宗做了些事，但何来帮着别人对付您？”
“若不是你，宁湘郡主哪里会知道这么多事？之前宝玉为了紫鹃几句话闹脾气，她又是怎么晓得的！”
黛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贾母：“老祖宗认为，这是我说的？”
贾母看她大受打击的样子，有些不忍，但还是狠心道：“不然是谁？”
黛玉呵呵地笑了起来，眼里带着泪光。她微微仰起头，深吸了口气：“老祖宗刚才问，您哪里对我不好？您对我，很好，非常好，除了爹娘，没有人像您这样对我好。扪心自问，府里的几个姐妹，从您这里得到的关爱，都不如我多。但是，您始终是贾家的人啊，而我，姓林。
我爹死的时候，链二哥在做什么？在苏州的时候他都去了哪，回程的船上，他都养了些什么人？我说不出口！
我爹死了，我伤心难过，可是满府都在为了贤德妃省亲的事情而欢天喜地，我连哭都只敢在屋里哭。谁又真的关心过我爹，关心过我呢？”
贾母低声道：“宝玉关心过，他那时候，为了哄你开心……”
黛玉急促地喘了口气，失声笑了起来，贾母不由住了口。
“老祖宗，你可知道，我第一次去郡主府，郡主说什么？她问我不想嫁人，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宝玉！府里的人传传就罢了，我和郡主才见了几面，她就已经知道了！那别人呢？他们不会说宝玉不好，贾家不好，他们只会说林家的女儿不自爱！我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点！他们怎么作践我都可以，只是不能玷污林家！”黛玉难得如此激动，她捂着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你想的太多了。所以你身子才总不见好，思虑太重。”贾母垂下眼，避重就轻道。
“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黛玉轻声道，“这是我爹最喜欢的诗，我也喜欢。”
贾母的身子震了下，看着黛玉擦干了泪，告退了。
鸳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到贾母盯着屏风，脸色疲倦，仿佛又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