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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夏日炎炎，夜云却不得不离开存冰丰富的黄府，扶着隆起的肚子，略显艰难地登上马车，赶往王城。

慢悠悠地晃进刘辉的执务室，夜云一扫在外面的慵懒，端端正正地行了半礼：“臣拜见主上，失礼之处望主上见谅。”

“姬卿身子不便，就不必多礼了。”刘辉见夜云仍如原先在朝中行走时一样，接连的变故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心头升起一丝明悟，露出近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夜云闻言，又是微微欠身：“谢主上。不知主上急召，有何事？”

“悠舜的病情你了解多少？”刘辉看门见山，示意夜云在一旁坐下。

夜云的声音飘渺：“臣只知道，悠舜大人的命运牢牢地握在悠舜大人自己手里，不是臣能改变的。”

“姬卿与孤同去见悠舜如何？”刘辉还是不肯放弃。

夜云起身：“臣敢不从命。”

刘辉一愣，随即欣然起身，带着夜云向仙洞省走去。

最上治年间，贤臣多如星海，刘辉对于亲近的臣子皆是以名称呼，疏远些的便在官职之前加上姓氏，面对老资格的大臣还会尊称一声“大人”。唯独对夜云，无论其身处何位，始终是一句“姬卿”，从未改变。

刘辉只是将夜云带至悠舜面前便出去等候，夜云等看不见刘辉的身影后才笑道：“主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怎么？被这份温柔打动了？”悠舜坐下来，现在的笑容更像是一个长辈。

夜云点点头，坐在悠舜对面：“是啊。不过就连‘凤麟’都被征服，我自然是不在话下。”顿了顿，接着道，“何必如此呢？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是都达到了不假。”悠舜看着身着月白襦裙的夜云，声音中似乎有一些为有这样的后辈自豪的意味，“可是我的病治与不治又有什么区别呢？你跟在我身边几年，应该很清楚才是。”

“总不能让主上留下遗憾，他对您还是隐隐地有着几分依赖。”夜云明知道没有什么用，还是尝试着劝说。

悠舜坚决道：“王注定是孤独的，主上有了秀丽已是得天之佑，这些妄想也该收收了。你小心凤珠到时候会吃醋。”

“悠舜大人当初知道凛夫人要去黑州和杨修合作，难道就没吃醋？”夜云反问。

“咳，凛那是工作需要。”悠舜解释道。凛早已成为工部的正式一员，吏部在册的官吏。

夜云难得的在言语上胜过悠舜，笑得开心：“没错，是工作需要。”

“跑题了。”悠舜转回正题，“怎么答应过来见我？御史台正愁没有证据呢。”

“陆清雅到黄府传的口谕，与我无关。”夜云让悠舜安心，才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主上的首位宰相，在牢中畏罪自尽不是好的结局。”

“哦？”悠舜饶有兴趣的问道，“说来听听。”

夜云低声道：“您这一手，地方的年轻人一时看不出来，可中央的长官们大多早都有自己的猜测。您要是真的死在了牢里，让以后的宰相们如何自处？又不是人人都有您这种有利条件的。”

悠舜点头：“算是个理由，继续。”

“还要别的理由吗？”夜云苦着脸想了想，自暴自弃道，“那就是后人如何看待这次叛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