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失落(1 / 1)
早晨出门,母亲嘱咐他和女方好好谈:“三十几岁的人了,生活该有个样子了!”父亲走过来,没有看他:“如果女方问孩子的事,就说孩子不用你们管。我们老两口和孩子的外婆外公能把孩子养好!”他父亲是教师退休,三十多年的讲台生涯滋养了他宁静超然的脾性,他一直教数学,却酷爱文学,退休后除了侍花弄草便读书看报,写古诗词。母亲虽是农民却知书达理贤惠弄干,把他家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他还有个姐姐嫁到了郑州,每年寒暑假带孩子回来住。要不是……要不是那年飞来横祸,他们是多么知足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两年来,上官伟在痛苦的黑暗里挣扎、在空洞的世界里舔舐撕裂的伤口、在无涯的隧道里跌跌撞撞头破血流,父母亲无言从不劝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照顾他的生活,照顾他的女儿——知子莫如母,只有最疼他的人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安慰。这无言深沉的爱像股溪流靠近他的冰棱一点点温热、一寸寸融解……父母已华发滋生,他不幸福,父母何谈能有天伦之乐?女儿已逐渐懂事,他不幸福,女儿怎能有快乐人生?
如果仅为自己,他真想就在那破碎里沉沦。跌入要比攀爬容易得多。但他没有资格沉沦!
方玉娟又帮他斟满了茶:“我比你大一岁,我的工作可能要常加班。”
“奥,别给我倒水了,应该我给你倒的,啊——谢谢您——谢谢!”上官伟歉意地看向方玉娟。
“我没有孩子——”方玉娟端起杯子轻啜一口,往背椅上靠了下,思考下一句该说什么。
“听说你在工作上很出色,田芳嫂子说你每年都是优秀标兵——要是医生都像你这么敬业,那可真是病人的福气!”上官伟开了腔。他们的谈话像电视台同时播放了两个频道。
最终方玉娟放弃了企图所要谈得核心内容。她本来就是这样想得,两个人相处对象,不就该把这些说清楚吗?更何况,从见到上官伟那一刻起,她就觉得他就是自己寻找的人——他沉稳有礼儒雅,说话声音缓缓,虽有点冷冰的感觉,但能感觉出比那能咋呼的人更让她踏实许多。是啊,他的前夫能言善辩,不就是个伪君子吗?
更重要的是上官伟真得有那么点点帅!方玉娟内心欢悦,忍不住如此想。她觉得只要她点头,上官伟就是她的未来。
上官伟不傻,知道今天他和方玉娟坐在这儿绝不是聊工作的,也知道自己已不是青春少年,特别是对于他们都有过感情经历的人来说,似乎他们再谈爱情显得那么奢侈和幼稚——客观条件的合适比起所谓的感觉和感情更重要。
但,上官伟从来都不是凑合的人——特别是在感情上。骨子里的他是完美主义者。他曾痴念一份感情多年,直到现实击碎了他的生活,他的心出现了镂空,可情已扎根,他懂得如何用自己的方式筑垒守候。两年来他第一次放空自己的过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决心去开拓新生活,如果仅仅凑合仅仅将就仅仅靠条件权衡的结果,他宁可不要。
上官伟重新泡了茶。慢慢地给方玉娟斟满,给自己斟满。然后举起茶杯,很真诚地看了一眼方玉娟:“认识你很高兴,希望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朋友了!”然后深深地喝了口,放下。“这茶很香!”他自顾自地品味,好像是说给方玉娟的,又好像是说给自己的。
方玉娟也喝了口。她笑:“当然是朋友!去医院有事就找我——”然后,她停了下,问道:“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你们周末不休吧?我们轮班,这个周末是我的班。——再见面看来得下周末了——奥——每天晚上你不也回县城吗?——可以打电话!”
上官伟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他看了桌上的手机一眼:“不好意思,半小时后我有个会,参加一个培训班的结业仪式,现在我得赶过去——”
“奥——好,”方玉娟站起来,“留个电话吧,这个手机是我刚买的,我记不住号,你告诉我你的号我打一下——”
上官伟的铃声响了,他拿起来挂掉,说:“记下了——你怎么来的,要不我送送你?”
“那感情好——就送我去单位吧,两个小时候后是我的班,我提前去整理一下档案。”方玉娟听上官伟要送她很是高兴。她没想到他们的关系进行的这么快,他竟然要送她!
和有些人交流,你会永远隔着十万八千里。上官伟只得为自己的礼貌客气买单,驱车送方玉娟去单位。途中正赶上修路不得已又绕了一段,这样时间就耽搁了些。再加上方玉娟滔滔不绝地问这问那,虽然上官伟客气地托辞着,但还是扰乱了他的思绪。在送下她再去县政府办公楼开会时拐早了一条街,最终到达会议室时迟到了十分钟。
而这十分钟李珂正在焦急的等待并不断陷入失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