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Chapter 77(1 / 1)
手术室明灯刺眼,宣判着死亡和生命的光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枪击案一贯受到重视,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被女王挡在医院大门口。整个医院里除了医护人员只有一家人焦急无言的等待着消息。
齐念几乎是泪腺失控的把着梁小霖送往医院,救护车里宝贝头部还在流血,挪动的时候竟然能清晰的感觉出骨头断裂的痕迹,即使轻微的颠簸也能让昏迷中的他痛哼出来。
救护车是就出现了很糟糕的形势,枪伤做了初步处理,骨折被固定,梁小霖的生命体征却不断下降。
握着越来越凉的手,他怎么也没想到,被绑架一天多的露露只有轻微外伤,短短四个小时之内梁小霖竟然只剩下半条命。
“保证他平安无事,求求你!”齐念嘶哑着嗓子说。
谁都没听过骄傲自持的大少爷低声下气的恳求别人,医生以看到梁小霖脸色也沉了一半。
走廊已经全部清空,世界顶尖的外科医生在里面忙了近五个小时,齐念已经把烟抽光了三盒。
梁小霖才二十岁,他们约定过生命还有很长时间要走。
“你怎么这么倒霉,我曾经一次次的承诺会保护好你,到头来却总是这个样子。你一定怪我吧,那你就坚持下来啊,我还等着你出来找我算账呢……”
他站在手术间外喃喃低语。
顾珏看着他,女儿失而复得后却同样六神无主。
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为爱人一步步退让妥协,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不顾安危救回自己的女儿。
手轻轻搭上弟弟的肩膀,年龄差距让她看上去一直像个严肃的长者,此刻却是完全的柔软女性。
“别害怕,会好起来的。”
“如果没好起来呢?”
顾珏强笑着,清晰看到弟弟眼底的泪花,“不会的,他还要醒来和你一起准备婚礼呢。”
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齐念什么都没说,如果梁小霖真的醒过来了,那这是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可是只是“如果”……
时间已经没有概念,睁开眼是明晃晃的手术灯光,闭上眼奄奄一息的梁小霖又浮现在脑海……
太恐惧,果真人在生死面前渺小如蝼蚁。
顾珏轻轻说:“你在乎的人越多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大,这些苦涩是你应得的。我一直阻止你们也是基于这个考虑,同性恋情变数太大,姐姐不想看你受伤。”
她脸上渐渐沉静下来:“但是有了Ken和露露,我也逐渐觉得,这些牵绊不是坏的。所谓爱,都是甘之如怡的。那些铭刻谁也带不走,包括时间。”
齐念终于抬头,纤长的睫毛上盈满了泪花。
生死离别,一世终了。却有那么多长存于心,无碍岁月、容颜、隔阂,都是记忆里熠熠生辉的东西。
安静的只有墙上秒针滴滴哒哒的声音,他不禁回忆起很多事情。
包括梁小霖痛苦的童年,也有一个人支撑家庭苦苦打工的身影,或者是母亲去世时飘摇欲坠的脆弱泪水。
包括他与梁小霖的偶然邂逅,还有一盏不甚明亮的路灯下说的喜欢,以及漂亮男孩儿神色犹豫羞怯的献上的第一个吻。
梁小霖永远是他生命里最柔软最闪亮最珍贵的记忆。
手术间内传来声响,几位护士打开门,梁小霖神情安静的躺在床上,胸口手腕插着管子,软软的脆弱的。
悬着的心终于微微落下,齐念冲过去却不知怎么办,手僵在半空不确定能不能碰他,眼前的男孩儿像水晶一样脆弱。
主刀医生出来后还没撤口罩就迎向整家医院的投资方,神色略微复杂的说:“患者现在情形很不好,子弹离患者的肺部只有几毫米所以极易感染,有两根断裂的肋骨,指骨损伤也比较严重,颅内血块取出了不过尚需观察。”
齐念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受这么多的伤,一时间颤抖嘴唇咬得发白,他脸上也几道暗红色的血痕,此刻都无暇顾及。
“他……他还能醒来吗?”
“手术还算成功,暂时需要转入ICU观察。我们不敢说他还能不能醒来,希望你们做好思想准备。”
齐念没表情的眨了眨眼睛,半晌之后忽然很温柔的倾身对带着呼吸面罩的男孩儿低语:“没关系,你是否能撑过来,你都是我这辈子的唯一。”
颤抖的肩膀脱力的滑下,眼眶里蓄满的眼泪断了线般的滚落,轻轻抚摸了一下梁小霖的小脸,每一下磨挲都宛若此生唯一的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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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霖昏迷的日子里,齐念跟所有人想像的都不一样。
再也不会自怨自哀,再也不会失魂落魄,再也不会沉沦消沉,他用自己所有的努力让别人看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次日他召开记者会澄清这次电视台大肆播放的恶性绑架枪击案,首次以公司董事身份出席,正面回答了近日股票的波动和企业雇佣制度。
当被记者问到据说您的同性男友仍在昏迷时,他很平静的面对镜头,说,无论生死他都是我今生挚爱。
这几天顾珏找到他谈了很多次,这些年他出来没有和姐姐有过如此对话。
顾珏看了一眼桌上那张诊断结果,隔了许久才无奈道:“家庭和相爱是不一样的。比如你们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就算用试管婴儿你也无法给他提供正常的爱。”
“这些事情都可以商量,全看梁小霖了,他想不想要,想什么时候要都凭他。”
齐念轻笑,骨子里的优雅冷静让他完完全全像个成熟男子。“姐,你还没看出来么,我们是分不开的,不管他能否挺过来,我的一辈子也许给他了。”
露露醒了吵着要妈妈,顾珏捋了一下卷曲的长发,临走前突然说:“以后如果要举行婚礼别忘了发请柬。”
齐念微笑,婚礼这件事对于目前遥不可及,却是最能让他温暖的字眼。
手中照片是前不久他们在普林斯顿的合影,画面上梁小霖显露着最任性可爱的一面,搂抱着自己眉梢飞扬着笑。
他轻轻抚摸着薄薄的照片,仿佛能唤回生死未卜的恋人。
几天过去他照常来到病床前时陪着梁小霖,读了一段他最喜欢的文摘,亲了亲干涩的嘴唇,抬起头时却发现一双半睁的黑色眼眸。
齐念惊的恍然梦境,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卷翘的睫毛煽动好几下,然后缓缓露出漂亮的眸子。
“?!”
浑身是伤的可怜小孩儿缓了半分钟才有了知觉,想挪动手指握住目瞪口呆的大少爷,微微移动却是钻心的疼,张了半天嘴哑的不行的声音才弱弱发出委屈的控诉:“……疼……”
“哪里疼?是手指还是刀口?你不要乱动,我叫医生过来……!”齐念开始相信眼前并非幻影,想碰又不敢碰的束手无策。
“……傻瓜,嗓子疼。”
极少能看见风度优雅的大少爷手忙脚乱的样子,梁小霖浓密的睫翼眨了又眨,最终弯起眸子笑起来。
就像每一次天使祈福,笑得自然又纯美,把所有完美都献给眼前的男人。
“……”
齐念死死的凝视着他,捧起尖尖的下巴终于露出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的苏醒简直就是上天的馈赠,意在告诉人们苦难是有限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