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Chapter 50(1 / 1)
看守所里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漫长的夜晚他做了好几个凌乱的梦境,所有人生中最恐怖的场景全部汇聚。
包括杨天茗的侵犯、同性恋情的不容、母亲的葬礼以及齐念的离去。
似真似幻,他在僵硬的床板上辗转了一整晚,清秀的脸庞在月色里露出迷茫的神色。
这样的煎熬持续了一个月,牢狱实在是最恐怖的地方,消磨着所有自信希望以及美好。
他每天不止一次的想到齐念,想念那时阳光下明媚的快乐,想念牵着手说着情话慢慢散步,想念他搂抱着自己真实的爱意……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如此脆弱,每日依靠回忆傍身。
John来过几次,毕竟是人命,案件没有想像的顺利,按照他的指导梁小霖做过多次笔录,重复的审讯让他心神疲惫。
不过金钱的威力永远那么令人叹服,一个月以后他接到一份通知,之前的起诉全部撤销,以“正当防卫”之名被送出看守所,档案上清白无比。
那天John办理好手续带他离开,雨季阴霾着天,清秀男孩儿走出看守所终于流露出欢喜的颜色,一边鞠躬一边道谢,搞得大律师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站在大门口他拍拍梁小霖的肩膀:“你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一切都会结束的,你的生活总要有开端。”
“嗯,谢谢您,真的很感谢您!”
John温和的笑笑:“那就这样吧,在这里说再见了,我还有事要走了,祝你有个好的前程。”
“那再见了。”梁小霖感激的再次说,待John发动车子时又追上来询问:“您知道齐念现在住在哪里吗?我的手机好像出问题了联系不到他。”
John想了想,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梁小霖,你就这么喜欢齐念吗?”
梁小霖微微有点窘迫,还是抿着嘴唇点点头。
John对着漂亮男孩儿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几乎说不下去话,沉默了一瞬间又微笑摇摇头:“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那打搅您了……您慢走。”梁小霖懊恼的看了一眼手机,神色略显慌张,说了句再见便挥手离开。
John看他远去的身影,灭了车在十字路口呆了半天。手中的烟明明灭灭,一丝余热荡在指尖。
……他怎么能说得出口,或许你永远也见不到齐念了。
就在梁小霖刚刚被警方带走之时,齐念挂下电话就冲进了顾珏的办公室,焦头烂额的费尽一切努力试图将梁小霖救出来。
顾珏颦眉想了半晌,一通争吵后最终和弟弟达成协定:想将梁小霖清清白白的无罪释放也不是没希望,但是代价是大少爷必须乖乖回美国读封闭学校。
美国封闭式高中,断绝与外界的所有联系,等于给这段感情划上了句号。
但是齐念立刻同意,为了让梁小霖早日平安,他甚至在两个礼拜之后就主动登上飞往加州的航班,带着一张梁小霖的照片,和整个青春的悸动。
临走之前他对自己说:“……无论如何,请你保证梁小霖的不会有任何污点,他这么优秀,不可以就这么毁了的……我喜欢他,但是他的未来更重要。”
眼前似乎是那天齐念拖着行李走向机场入口的修长身影,雨点落到脸颊脖颈,飞扬的眉眼不见一点神采,背影特别寂寥。
他甚至不敢回忆这个俊美大男孩脸上的痛苦,以及梁小霖在提及恋人时眼中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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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齐念的公寓,许多东西杂乱的散落在地上,床铺叠得乱七八糟,桌上还有一只没洗过的茶杯,寂静的屋子里是江南夏季的闷热潮湿。
一切都是普通的场景,或许只要再等一小会儿就会有混血帅哥推门进来,。
梁小霖简单的把房间收拾干净,然后满怀喜悦的拨通电话。
一阵嘟声之后梁小霖握紧手机,隔了好久意识到那个冰冷的女声说的是什么。
“对不起,这个号码已注销……”
他努力消化这个事实,假装不明白背后是什么。
……
他找了能想到的所有地方,可是一个礼拜了希望也所剩无几。直至今日才觉得自己真的不了解齐念,他甚至没有留意过齐念喜欢去哪里。
因为记忆中,似乎总是齐念在迁就他,商品街的甜品店、两个人经常散步的公园、学校图书馆,这些恋爱时温馨的地方全部是自己的喜好。
他不敢相信这么爱他的齐念放弃了他。
大概上天不忍这么遥遥无期的希望和失望,一天傍晚他在齐念常去的酒吧遇见了沈扬。
染成张扬的亮金色,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少年笑道:“你是齐念的同学?”
“嗯。”梁小霖对不熟悉的人有点腼腆,更何况跟沈扬在一起的女孩子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记得你,叫梁小霖是吧。”沈扬不耐烦的瞪了那女生一眼,大大咧咧道,“笑什么笑,这是我哥们儿的男朋友。”
女生戏谑的端起一个杯子:“既然认识就一起喝一杯呗。”
“呃,谢谢,我不喝酒。”
沈扬还算善意的转向梁小霖:“喝点吧,不是酒是茶。”
梁小霖接过,缄默着听沈扬和女生的调笑。酒吧里灯光旋彩,他和齐念来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丝毫不能理解其乐趣何处。
青春,狂欢,还有恣意的色彩,都是与他不搭调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沈扬道:“挺晚的了,要不然我送你们回家吧。”
“嘁,没趣儿。”女生拎起包,酒吧外已经落下雨滴,洗刷着娱乐场所的喧闹,“本小姐有男朋友来接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照顾好朋友妻吧~”
沈扬耸耸肩:“你随便,那小霖,你家地址在哪里,我开车送你。”
“我自己回去就行。”梁小霖漆黑的眼眸是浓浓的不安,待女生走远后问,“沈扬,你知道齐念现在在哪里吗?”
沈扬面露惊讶,金黄的发色在灯光下显得炫目:“齐念回美国读高中了啊,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约定一起到美国念书的……”
……
这个雨落的晚上他终于死心,他发誓最后一次拨通这个号码,拿着手机对不停重复的嘟声低低呢喃。
“我知道自己是个很让人受不了的情人,性格冷淡脾气又别扭,还经常自私胆怯懦弱。你总是迁就我以及单方面的付出,我知道这样你会觉得很累。”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过很多,咱们能给彼此带来许多快乐,却无法大于痛苦……所以,你要是真想离开我,我也可以放手。”
梁小霖脸色青白,靠着厚厚的门板滑下来脱力般的缩在地上,泪水湿了一脸,压抑着哽咽喉咙。
窗前映出的是一张憔悴的精致脸庞,大眼睛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再也控制不住的啜泣。
他终于明白顾珏的那袭话是什么意思。
“你记住,没人受得了反复无常,没有人能无条件的为你改变,人都是会累的。一条路走太久都看不到希望,放弃才是选择。”
他想着那个大男孩为他付出的一切,明明相仿的年纪,却那么抛弃了少爷架子无微不至的呵护自己。
觉得自己特别愚蠢,连这样水晶般无瑕的爱情都妄图犹豫。
爱情,本身就不是一件经得起人为考量的东西。
不是因为它太脆弱以至于经受不起,而是因为考量本身包含的不信任,会□□裸的伤及爱情。
广播电台里播放着张惠妹的一首老歌,
谁还记得
是谁先说永远的爱
我以前的一句话
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过了太久
没人记得当初那些温柔
我和你手牵手说要一起走到最后
两个月后,梁小霖一个人度过了十七岁的生日,生日当天回想,曾经有一个男孩子承诺要陪自己过每一个生日,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