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 40(1 / 1)
齐念去北京的第二天梁小霖就诸事不顺,维持了挺长时间的平和全被打乱。
做了饭急匆匆的赶往医院陪自己母亲,经过走廊就看见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谈话。
表叔走过来假意撞到他又扶住他的腰,趁机捏了捏道:“原来是小霖啊,最近都没什么机会见到你了,同学家住得还习惯么?”
梁小霖脸色一沉,盛满了煲汤的保温桶摇晃一下,恨不得举起拳头招呼到他脸上。
杨天茗笑了笑:“医生说你妈妈二期化疗还不错,怎么不带你同学一起来,让你妈妈看看你的亲密朋友?”
梁小霖厌恶的和他拉开距离,冷冷的眯着眼睛:“不劳你费心,你就算是救世主我们也不会欢迎你!”
“哦?那可说不定,你妈妈的骨髓配型怎么能不考虑她的亲弟弟呢?”
梁小霖脸色难看的嘲讽:“您多会落井下石啊,就算配型成功您会捐吗?”
杨天茗勾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那可说不定。如果你肯跟你男朋友分手我还是愿意做配型的。”
梁小霖头也不回的饶开他走向病房。
母亲的二期化疗已经结束,她把头发剪得短短的,浑身瘦得不成样子,虚弱的枕着靠垫发呆。
梁小霖把所有难受的心情掩饰起来,微笑的如往常一样聊天谈笑。
杨茹把儿子过长的发捋过耳后,声音哽咽的说:“小霖,不论以后你做出什么绝对妈都支持你,只要你幸福健康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随即又道:“小霖长得这么俊俏又这么聪明以后怎么会没有好出路,妈妈这一辈子以你为傲。”
“妈,你……说什么呀!”梁小霖当场红了眼眶,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时光流逝,也就离不可避免的期限越来越近,人的死亡不可抗拒,却都有太多的难以割舍。
出了病房又被主治医生叫到办公室,攒着手指坐在椅子上不安等待,生怕母亲的病情进一步恶化。
“小霖,我知道你家的难处,医院会尽力帮助你母亲的治疗,但是我们毕竟不是慈善机构,今天我去查看了你拖欠的费用,已经超过了预支金额……”
梁小霖除了道歉也无话可说,医生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表叔给你承担了一部分,我只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接下来的话。”
剩下的话梁小霖僵在座位上,只言片语听进耳中又显得豪无意义。
“如果没有合适配型再多努力也只是拖延时间,更多的化疗不但给患者增加负担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你的家庭情况是支付不起这么高昂的治疗费用的,希望你可以理智一些……”
“这点我跟你的叔叔谈过了,他也赞同,并提出愿意赡养你们母子……”
“与其让患者在医院受折磨还不如还她一个平静的余生,在最后的几个月里安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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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档法国餐厅里言笑晏晏,别致的格局恰到好处的阻隔了噪音又留住了优雅。
十人一桌几乎坐满了两桌,全部都是公司的高层主管,面对年轻得不像话的名义股东娴熟的客套。
对面的红酒焗蜗牛索然无味,想着梁小霖特意为自己学烤披萨的笨拙模样就想笑,好像世界上只有宝贝老婆是完美无缺。
在座的哪个不是一张笑脸相迎,顾珏大家风范的展示着SEP总裁的气度,一言一行都是模范女强人。
“齐念年纪轻还在学习阶段,公司很多运营制度不太了解,如有不周望各位见谅。”
“那是当然,能于齐公子一起共事我们都深感荣幸。”
“各位的资历阅历都比我深,以后还需要彼此学习,还望能与大家合作愉快。”
齐念仪态得体的举起酒杯一一应酬着,神情是不属于年龄的淡漠。
顾珏转过头来笑意优雅的对齐念道:“最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回美国了,由于学业的关系齐念可能长期无法在中国管理,公司属于全体员工,希望大家通力合作创造辉煌。”
齐念的红酒杯摔在桌上立刻发出脆响,全场寂静了几秒钟,齐念随即笑笑:“失礼了。”
整个宴会上他都没再说一句话。
大酒店门口灯火通明,顾珏蹬着高跟鞋在门口拦住齐念,语气急躁的质问:“你刚才什么意思?又哪根筋搭错啦?!”
齐念冷脸:“你凭什么一切都自作主张,你干涉得也太多了吧?”
“我怎么干涉你了?”顾珏怒极反笑,“等你满20岁半个SEP都是你的,美国大学随你选,毕业了留在总部还是回中国也全凭你做主,这还不够宽松吗?”
齐念不满:“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回美国念大学了?”
顾珏差点没翻白眼,“你不回美国难道要参加中国的高考么?还是说你连花钱混个文凭都不愿意?”
齐念烦躁得不行,“SEP又不接受连挂名学历都没有的总裁。”
顾珏弯着嘴角:“还好你还没全疯,这里是我搜集的几所大学的重点资料和主攻专业,你回去好好想想,决定了赶紧告诉我。”
接过顾珏递过的U盘,齐念简直想把他的未来塞进去全部清空。
黑着一张俊脸回到酒店,冲掉满身的酒气才觉得舒服很多。
打开笔记本就看见一大堆繁杂的全美名牌大学的资料,不知是多少莘莘学子的渴望,在自己看来简直豪无意义。
他不知道出国了会怎么办,他和梁小霖会怎么办。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姐姐不做过多干涉,因为她明白怎么让两个人的未来磨难重重自行分手。
头昏脑涨的拿起手机查看短信。
「你睡了没有,我想跟你谈谈。」
一个电话打回去,那边沉默半天才有回应,梁小霖清澈柔软的声线犹犹豫豫:“齐念,抱歉把你吵起来。”
“没,我也没睡。”
即使情绪坏到死梁小霖也是他的镇定剂,自然而然就温言细语,“宝贝怎么熬得这么晚,不是叫你早点休息么,是不是心情不好?”
那边软软的嗯了一声,齐念戏谑,“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想老公想到睡不着?”
“什么啊,今天下午我去了趟医院。”梁小霖闷闷道,踌躇一下才说,“医生说我妈妈二期治疗情况还不错,只不过……医生劝我妈妈放弃治疗。”
齐念沉默,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情,没什么配型什么治疗都是在拖延死期,这种事谁都心知肚明。
梁小霖急急补充:“呃……我就随便说说你别放心上,我已经劝给我妈了,她就是一时心情不好……”
电话里还强颜欢笑真是拿他没办法,齐念迅速打断他,低沉的嗓音轻轻安慰着:“我知道你难受,这么多事情压在身上谁都会觉得沉重。”
“我也无法帮你卸下这些,现在要是在你身边多好。”齐念斜过身躺在床上,手机紧紧贴着耳侧,好像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睡前情话。
“你振作点,我姐有个朋友在骨髓库工作,你等一等说不定还有希望。”
闻言又触及到另一个心头压力,梁小霖不知如何询问:“你姐……”
“还那个态度呗,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齐念假意轻松,“小霖,我爱你谁也改变不了,别太敏感,你永远也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可。”
那边轻轻嗯着,显然还是情绪低落。
揉揉眉心忍着阵阵疼痛,齐念柔声:“快去睡觉,就你这么折磨自己迟早要身体挎掉。”
“不困,没心情。”宝贝老婆罕见撒娇,“你就陪我聊聊天怎么啦?!”
“我当然乐意至极,”齐念顿了顿换上不怎么正经的腔调,“我一个人正好空虚寂寞呢,咱们电话□□吧~”
“……什么跟什么啊,无聊!”梁小霖嘟囔着挂掉电话。
仰天看着北京严重污染以至于一颗星星也看不到的夜空无比惆怅,深切的无助和恐慌蔓上心头。
感情与生具来的伙伴就是痛苦,其中又不可避免的肩负着责任。
或许人就是这样一步步长大的,明晰了迫不得已的苦痛,以及无可奈何的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