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是黑暗还是光明(上)(1 / 1)
八月的天气闷热闷热的,宿舍里除了有个透气的窗户再无其他,我老早钻进蚊帐里避免喂蚊子,纠结了半天还是拨通了姐姐的电话,一接通我便故作兴奋的嚷着生日快乐,姐姐很享受这种被祝福的过程,聊了一会我找了个理由就草草挂断,再说下去我担心自己会哭出来,原本已经准备好的相机礼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毁了,所有的不甘心和委屈让我心里发闷,但愿下个生日我能为姐姐准备更好的礼物。躺在床上辗转一晚上,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一直梦见那个摔我相机的人,那张刻画细腻的脸不停的对着我发火,然后离开,这样反反复复的梦着,我知道这是梦,却醒不过来。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多,我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然后冲到店里去,虽然是以最短的时间,还是免不了被领导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迟到就是迟到,无论什么理由都是借口。
由于没睡好,我困的直打哈欠,脑子迷迷糊糊的,心里始终挂念着相机那件事,整个人都心不在焉。休息时间我抽空给许沫发了条短信问,她已经走了一星期,期间也没有联系过我,想必玩的很嗨,很快许沫就回复我:‘下周末就回,不要太想我哦,想你么么哒!’我也回了句么么哒,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告诉她我攒够了买相机的钱,可买了相机之后相机又被摔烂了,想和她诉说这些天发生的事,还有我一个人多孤独。我叹口气又拨通了闫川的电话,几声嘟声后电话被挂断,随后发来一条信息:‘亲爱的我现在有事,稍后联系你。’回复之后,手机再没亮过。熬到下班,回宿舍的路上,我坐在马路边的椅子上,看着车来车去、人来人往,渺小的我在这大千世界显得无比落寞和孤寂,这繁华绚烂的城市对我来说不过是种华丽的凄凉。而在这里,我除了许沫和闫川还有凯文,再不认识其他人,她们是我在这里的精神依靠,学校则是我的生活寄托。临近八点的天已经黑透,我一路失魂的回到宿舍,简单吃了盒路边买来的炒饭,打开电脑我又翻出《泰坦尼克号》来看,之前也看过好几遍杰克和露丝生离死别这一幕,可从来没哭过,这一次我却哭的稀里哗啦,不可收拾。直到电脑没电,宿舍也熄了灯,我才躺下,尽管很困,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嗓子说不出来的难受,我爬起来把窗户关上,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一觉醒来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身上酸痛无力,嗓子也疼的说不出话,感冒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无奈还要去上班,翻出几片药吃下,没食欲再吃任何东西,我打着伞出了门,外面雨下的很大,风中夹杂着雨水没一会就把身上打湿一大片。我急步快走到店里,上岗后的我整个人开始发虚,头和身子疼的厉害,勉强坚持到替班的人来,十一点多我从店里出来,此时雨已经停了,路上湿哒哒的透着凉意,我在路边的小吃店里喝了碗粥补充体力,之后去了学校附近的小诊所输液,大夫说我是急火攻心扁桃体发炎才导致感冒,要输三天的药。我躺在床上,鼻子堵的厉害,喘几口粗气心就跳的更快,渐渐我眼皮开始打架,戴上耳机很快就睡着。睡醒时已经换了第三瓶药,这一觉我睡得很沉,没有做任何梦。
“睡这么久口渴了吧,给,喝点水。”我接过水回了句谢谢,喝到一半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水是谁给我的,说话的又是谁,抬头一看,我的胸口又泛起堵来,刚想开口骂,又立刻忍住,我瞟了几眼,屋里有好几个小姑娘,她们正盯着我眼前这块鲜肉,要是在这里撒泼实在丢不起人,无奈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眼前!”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挤出来。他看着我,没有上次那么生气,反而冲我微笑。
“对不起,上一次是我误会你了,真的很不好意思,这是我赔给你的相机,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再加上一脸的认真,我这花痴病真招架不住,忙正了正脸色回道:“年轻人就是莽撞,不管什么理由,下次可要搞清楚了,看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勉强的接过相机,见我接受了,他又露出微笑,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杀伤力的笑容,视线尽量避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问,他笑着说:“我问了你们宿舍楼的宿管老师,她说你出去了,我刚出来就看见你进了诊所,一直犹豫要不要进来,进来时你已经睡着了,就没吵醒你。”我点点头,想到他等我这么久心里竟然有种幸福感。
“生病了也没人照顾?”他问道,我摆摆手强掩落寞:“不过是个感冒而已,没什么。”他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眼看药快输完,他起身去叫来大夫,拔了针我赶紧揉了揉,他把我的手推掉用拇指按在针孔处:“针拔了之后揉的话会变色,要按一会才行。”我哦了一声,连忙抽回手自己按住,他帮我拿着包出了诊所:“谢谢你啊,就送到这里吧,我要回宿舍了。”我接过包转身就走。他从后面叫住我:“我请你吃饭吧。”我摇摇头:“我想回去休息。”他拦在我面前:“那也要吃饱了才能休息好,让我请你吧,不然我总觉得你还在怪我。”
“哪有,该赔的你也赔了,歉也道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他听我这么一说噗的笑出来:“你真是个率直的女孩,好吧,就算接受道歉,吃个饭交个朋友总可以吧。”他笑道,露出标准的八颗牙,这实在让我没理由再拒绝。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饭店坐下,他拿起菜单没完没了的点菜,女服务员一直盯着他看,我无奈的摇摇头,一看就是个家境富裕的公子哥,点吧,反正不是我花钱。菜上齐后我发现这小子还挺贴心的,点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
“这些菜还合你胃口吧?”他笑着问我,我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他又给我倒上一杯水:“多吃点,吃饱了病才好的快。”
“还用你说,我当然要吃饱,不然白被你气病了。”我说着夹起一大口塞进嘴里,他听我这么一说又笑了,连忙点头给我夹菜:“聊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左翌,20岁,在xx大学,你呢?”
“郭笑,20,就在这大学里。”我边吃边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学校。
“郭笑~你的名字和你的性格好像不太符合,你并不爱笑。”他看着我说,我一直往嘴里塞东西没理他,他并不在意,隔了一会又问我:“你生日是几月?”
“十月。”
“真巧,我也是十月,在四号,我们不会同一天吧。”他期待的看着我,我摇头:“差一天,我是五号。”听完,他虽然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微笑:“能给我留个手机号吗?”我点头把号说了一遍,他输入完直接拨了过来。饭后简单聊了一会,他把送我到学校宿舍楼下,我让他等一会,急忙跑回宿舍挑了个我闲暇时候绘制的面具:“给,送你的。”他接过面具新奇的端量半天:“这是你画的?”我点头,他把面具挂在脸上,我看着戴着面具的他竖起大拇指,面具以雪白为底色,上面伸展出几枝红梅,好比冬季的灵魂,面具延伸到鼻子,下面露出他精致的下巴和两片薄唇,既显的神秘又性感,就像为他设计的一样。左翌谢过我,看着我进楼才离开,我扒着窗台往下张望,路灯下他的背影也是那么好看,不胖不瘦的很有骨感,我看的入迷,舍不得移开视线,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不敢相信自己经历了一场电视里才有剧情,尽管现实不像电影有那么多不期而遇,可我还是庆幸这短暂的相会。想起他赔给我的相机,我打开包拿出相机那一刻就惊呆了,摔烂的那个只有两千多的块,他赔给我的居然是五千多块的单反相机,我之前在店里看见过,因为钱不够没买,我咂咂嘴,这小子是真大头。赶紧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左翌,快速打了几个字:‘我只要我原来的那款相机,你的这个,我不能要。’发送过去左翌一直没有回复,我也没再多等,把手机扔到一边便上床睡觉了。
早上还没睡醒就被许沫的电话吵醒:“笑,我明天就回来了。”我揉揉眼,沙哑的回道:“哦~这些天玩的可好啊!”许沫没有回答我,在电话那头大叫:“亲爱的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有点小感冒而已。”简单说了一会挂电话后,我无力的爬起来,输液的效果似乎并没有起到绝对作用,嗓子虽然不痛了,但还是哑的不行,鼻子还马马虎虎。喝了点粥,我匆匆忙忙赶到店里,店里今天新来了一个女孩,女孩和我刚来时一样拘束、腼腆,偶尔聊上几句才知道她和我同一个学校,也住在宿舍里,虽然专业不同,但她和我是一届,更奇妙的是她也姓郭,叫郭聆,听着这个名字我似乎有点印象,她好像是某班的班长。我俩聊的投机,很快就成了朋友,她把兼职的时间调到和我一样,中午我们一起换岗后出去吃了饭,吃完饭又去逛街,之后她又陪我去诊所输了液,这种形影不离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回到学校她邀我去她宿舍玩,收拾完我欢喜的下楼去找她,她们宿舍和我的一样是四个人的但只住进两个人,屋里只有她自己,打扫的干净整洁,和她的人一样。
“你一直住在宿舍吗?”我问,她拿来水和一些零食给我:“不是的,我才回来几天,在家也无聊,就回来做做兼职,也好体验体验社会。”
“怪不得我没撞见过你。”
“嗯嗯,我回来宿管老师就说这楼里还有别人,没想到是你,我之前见过你的,原来咱俩是同一届。”她笑着说。
“是啊,来~为我们的缘分留个念吧。”我拿出手机凑到她脸前和她合了张影。她也用手机拍了几张:“对了,我同学说在咱们学校附近有一家酒吧刚开张不久,我没去过酒吧,想去看看,你要一起去吗?”我想也没想就点头:“我也没去过,好想去看看啥样。”愉快决定后,我们打算后天晚上去,因为明天要许沫回来,她也没去过酒吧,正好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去。那晚我在郭聆的床上挤了一晚,我们总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一直聊到深夜,困到不行才睡觉。这正是我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和好友同在一张床上聊到眼皮打架才肯睡。
我起来的时候郭聆还没睡醒,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回宿舍收拾完就出了门,车站的出站口像是一条决堤的坝一样,一大波的人群涌出,我在门口搜索许沫,拥挤的人群里许沫瘦小的身影在里面挤来挤去,我费了好大劲把她拽出来,她一把抱住我:“亲爱的,我想死你了。”我反抱着她:“我也好想你啊,感觉分开了好久似的。”之后我跟许沫进了车站附近的小吃店:“叔和姨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我问道,许沫看上去饿坏了,一大碗面条没一会就见了底,她边擦嘴边回我:“他们直接去看姥姥了,我就先回来了。”
“哦~对了,明天晚上有空吗,我和朋友约好去酒吧,一起去不?”她看着我挑挑眉:“啥朋友啊?异性?”我无奈的白她一眼:“女的,跟咱们一个学校,还是同一届的,人挺好的,而且我们都没去过酒吧,所以想去玩玩,我想你也没去过,就想等你一起。”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几天不见你就交男朋友了呢。酒吧我也很想去,但我爸妈肯定不会让我去那种地方的。笑~对不起啊,我不能跟你一起去。”许沫满脸歉意的握了握我的手。我连忙摇摇头:“嗨,没事、没事,大不了你的份我替你玩了。”她笑嘻嘻的点头,起身坐到我身边和我聊起她在上海的事。中午时分,把许沫送上车,我又赶回店里,郭聆见了我就凑了过来:“接回来啦?”我点头:“聊了会就让她回家歇着了,不过她去不了酒吧。”郭聆耸耸肩:“好可惜,那就我们俩去了,那不如就今晚去好不好?”她看着我,眼里抑制不住的兴奋,我点头,也跟着兴奋起来。不由得幻想起酒吧的样子,里面都是美女、帅哥。想到帅哥,我突然想起了左翌,掏出手机翻到信息箱,那天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回复我,我也没有给他拨过一通电话,和他的一切像做梦一样,梦醒了他也跟着消失,也许他早就把我忘了,或者根本没有记得过我。我盯着手机发呆,郭聆拽了拽我:“想什么呢,到点换班了。”我回过神,换完衣服和郭聆吃了晚饭便去了酒吧。酒吧的名字很独特,叫‘活着’,表面看着不是很起眼,一进到里面去,却非常华丽,而且人多到爆,里面的俊男美女真的不少,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我尴尬的拽了拽郭聆:“你有没有一种不合群的感觉。”她点点头:“早知道咱也打扮打扮再来了,哎呀不管了,反正来都来了找个地坐吧。”我们走到吧台前坐下,郭聆冲服务员竖起两根手指:“两杯红茶。”服务员立刻上来两杯红茶,还加了冰块,我喝了一大口,全身都冰爽起来:“我还以为酒吧里只有酒呢。”我附在郭聆耳边道,郭聆嘿嘿笑的凑到我耳边:“其实我之前也这么以为,可我一问朋友,他们说这里其实什么都有。”我俩忍不住笑起来,这时嘈杂的音乐停止,换上节奏缓慢的歌,歌声逐渐传开,‘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静静的等待是否能有人采摘……’《野花》是一首很老的歌曲,歌词却写的很好,也是我很喜欢的歌,唱歌的男生,声音很柔很轻,我转头看去,还以为自己眼花,立刻从凳子上下来,穿过人海走到距离台上最近的位置,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唱歌的人,那人身着白色衬衫,形象高挑,最主要的是他戴着面具,面具以纯白色为底色,上面伸展出几枝红梅,像是冬季里的灵魂,没错,那是我送给左翌的面具。面具下同样露出精致的下巴和两片薄唇,我能肯定,他就是左翌。虽然我不懂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唱歌,但灯光下戴着面具的他,像个忧郁的王子,动听的歌声唱进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