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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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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五年五月初五,柳絮端端开始飞扬。

响亮的汽笛声划破黎明。

守在码头整夜的凌府上下从老爷夫人到管家长工焦急的脸上终于被这一声汽笛拉出了一个月都未展开的满满笑意。

随着渡轮的缓缓靠岸,天津督军凌贤茗的千金凌琥珀终于从东洋留学归来。遥望见穿着碎花洋裙的凌小姐甫一登岸,凌夫人的脸上顿时泪水涟涟。这个闹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的小祖宗终于是回来了。

凌夫人急急地走上前去,拉住女儿的手:“琥珀!娘亲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到久违的母亲脸上的泪珠,才喊了一声娘亲,凌琥珀鼻子一酸眼泪便一顺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抱住娘亲:“娘亲,琥珀回来了。”

看到此情此景,凌老爷默默地抹了一把眼睛,上前去拍了拍凌夫人的肩膀:“说什么胡话,码头风大,我们琥珀才刚刚回来,可别让她受了寒,先回府吧。”

凌琥珀抬起湿润的眼眸,撒娇一声:“爹。”

等在一旁提着行李的管家连忙为琥珀披上披风,迎着小姐上轿回府。

回到凌府,凌夫人早已命丫鬟收拾好了琥珀的闺房,又准备了热乎乎的洗澡水。琥珀舒服的洗了澡,不等凌夫人过来询问,已经躺上床沉沉睡去。

这段时间着实很累。

原定于四月初从名古屋驶向天津的银川号刚刚驶出港口,进入太平洋不过十海里便遇上了海底火山爆发,天空中充斥着滚滚浓烟,炙热的火山岩浆从海底喷射而出,淹没了数个岛屿,赤色的热浪一阵阵凶猛奔涌而来,终于银川号葬身在这片灰色苍穹下的炙热海水中。船上的近三百名乘客和船员近乎无一生还。

凌琥珀躺在金丝床上,一闭上眼睛,一个月前经历的那场浩劫便像电影一般,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从眼前滑过。乘客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船员紧急郑重的宣誓声,震耳欲聋的浪涛声交织在耳边,只有在那一刻,她这二十年来第一次明白什么是绝望。海水渐渐没过头顶,耳边混乱的呼喊回环迷幻又不真实,身体在海水里失重、浮荡,无可寄托。她知道自己的生命要结束了。

迷离之际,似乎有一双手将她从海水里捞了出来,她挣扎着睁开眼睛,那是一个长得很俊俏的男子,眉头紧蹙,叫着她小珀。琥珀费力扯出一个笑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两天后,搜救队在海底火山喷发形成的一个小岛边上发现了琥珀和幸存的五个乘客。在对他们进行了救治和询问之后,送他们去了救助站。

他们说琥珀是在小岛边被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和其他幸存者状况一致,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他们说琥珀见到的那个男子只是她在大脑极度缺氧的情况下产生的幻觉。他们说她只是一个幸运获救的人。

可是,现在琥珀躺在床上,也不相信那个男子只是自己的幻觉。

迷迷糊糊中,听见母亲坐在床边微微抽泣的声音,父亲也在一边安慰她。母亲怜爱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琥珀觉得很安心。

第二日,琥珀还未梳洗好丫头就跑进来说老爷让她速速去前厅,要给她一个惊喜。琥珀嗤嗤的笑了,没想到爹爹做了将军还是这般好玩儿。

“爹爹,你……”一路上缓缓悠悠晃到前厅,刚刚张口说到一半的话在眼神流转到厅中正捧着茶杯低头喝茶的人时,结在口中。

喝茶人在她炙热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头,唇边微微勾起:“凌小姐。”

琥珀看着这个清霜般的男子,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口中结结巴巴的一个“你”字说不出来。

“琥珀,怎么样,这个惊喜够大吧!”凌老爷和蔼的笑着。

琥珀的耳朵已经不能听到任何声音,只是注视着那个男子,许久才吐出一句:“你是谁?”

男子深邃的眼眸滟光流转,声音和煦如四月的风:“我是你的小提琴老师,白珩。”

凌老爷瞧着琥珀惊奇的反应,放心一笑,这个人自己可是找了很久呢!听说也是从东洋留学回来的,小提琴水平据说也还不错。开始他很担心琥珀的不满意,毕竟一年前也正是因为在国内没有找到适合她心意的小提琴老师,琥珀才执意要去东洋留学的。经历了一次海难,他再也不舍得让宝贝女儿冒任何风险了。

丫鬟引着琥珀和白珩进了精心准备的音乐房,送上凌老爷托人精挑细选的小提琴和茶果便退了出去。

“我们,认识吗?”琥珀试探道。

“或许我们不认识,又或许小姐见过我,却不记得。”白珩凝视着琥珀,淡淡开口。

许久的沉默过后,琥珀悠悠的喝了口茶,转转眼珠明快地说:“我们开始吧。”

“好。”白珩嗤嗤一笑。

对这个小提琴老师,琥珀始终有着一种感觉,觉得他就是海难那天将她从水里救出来的帅哥。但白珩的故弄玄虚却招惹了她,小姐脾气一上来看他就哪儿哪都不顺眼,她决心好好地整蛊这个新来的小提琴老师。

第一天,他教她舒曼的《梦幻曲》,她不学,说舒曼长得不帅,要学帕格尼尼。

第二天,他教她门德尔松的《乘着歌声的翅膀》,她不学,说太抒情,要学帕格尼尼。

第三天,他教她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她不学,说太浪漫,要学帕格尼尼。

他终于知道,原来她喜欢的小提琴家是神经质的小提琴上魔鬼——古典浪漫派的帕格尼尼。他嘴角微勾,笑得很有阴谋。

第四天,他准备教她维瓦尔第的《四季》之春,可她却不在府里,他灿烂地笑着和丫鬟去街上找她。终于在茶楼里找到听着《水浒传》呼呼大睡的她。丫鬟直对他抱歉鞠躬,他却不以为然,头朝下扛起她就往街上走去,急的丫鬟在旁边三步并作两步直喊小姐,生怕她在他肩膀上不舒服。果然,她被不舒服的睡姿折磨醒,皱着眉头一边捶他一边呼喊救命,引来路人无数指指点点。回家后,她免不得又被凌老爷痛说一顿。她委屈地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时,狠狠的决定,白珩和她的这个梁子结大发了。

第五天,凌老爷有了前一天的教训,怕她出去丢人,早早便将她锁在房里。她趴在窗户上,看见白珩经过时,瞄准他的脑袋砸下去一只鞋子。被鞋子不偏不倚砸中脑袋的白珩向她露露牙,却在背过身的时候笑得很宠溺。

第六天、第七天……白珩演奏遍了《四季》《仲夏夜之梦》《狂欢节》《罗密欧与朱丽叶》……,她一直没能如愿以偿的学到帕格尼尼,但也从没给过白珩好脸色。

不知道到了第几天,梧桐树叶绿了满树由黄了一层。琥珀坐在金丝床上摆弄着爹爹从西洋带回的那只最爱的毛毛熊,百无聊赖,不知如何打发。没过一分钟,便偏头看三四次钟表,直叹着不是人人说时光易逝如白驹过隙嘛,怎么到她这儿,那头白驹撒懒作怪,总不肯迈出一步。

终于待到十点,她抛下毛毛熊,奔出房间,奔向琴房。看到白珩正弯腰拿出松香擦琴弓,咧嘴一笑,扶着门框微微喘息。

听到她的声音,白珩转过头来看着她,不咸不淡的笑了起来。

琥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倔强的扬起下巴不看他。

将将喘匀气息,不待她刁难,白珩淡淡地开口:“赌书消得泼茶香,知道什么意思吗?”

“必须!”

“那我们也试试。我拉一段,你若能续上,算你赢,不然算我赢。”他笑容明媚,琥珀突然觉得无法拒绝。

“好!不过不能只让你开头,谁赢了谁开头。”

“嗯。我开始了。”

白珩拉了一段《四季》冬之序曲,琥珀跟上;琥珀又拉一段《魔鬼的狰笑》,白珩跟上;白珩又一段《乘着歌声的翅膀》,琥珀眼也不眨一个音符也不错……

一个上午赌下来,谁也没喝上茶。直到最后,白珩拉了一曲帕格尼尼的《钟》序曲,琥珀很惊讶,得意的她一不留神在最后拉错了一个音符。

拉琴拉了一个上午,疲惫不堪的琥珀坐在椅子上呼呼直喘气的时候,愤愤地看着站在身边缓缓悠悠品茶的白珩,觉得简直对这个人无话可说了。

她忽的站起身来欲走,想要眼不见为净,却在还未迈出脚的时候被白珩抓住手腕。

他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好整以暇地说:“别急,作为我的学生,你今天表现得还是相当不错的,走吧。”不等她反应,便拉着她向府外走去。

琥珀跟在白珩身后,亦走亦趋,噘嘴瞪眼却很期待他能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白珩拉她到街边的一个馄饨摊前松开手,目光悠远地盯着沸水锅里白白胖乎乎的馄饨,操着手说:“这个我没吃过,给你个机会请我。”说着便坐了下来,“老板娘,两碗馄饨!”

琥珀的惊喜梦砰的一声破裂成惊吓,她冲着白珩嫌弃地露露牙,转身欲走。

谁知白珩在身后挑衅闹事般不阴不阳地开口:“据说有人在馄饨摊上吃到过两次太上老君掉下来的仙丹,成了两次仙,你不想赌赌。”

“我成仙了我爹妈咋办!”琥珀翻个白眼,实在受不了他的神神叨叨,无奈地坐下来,“老板娘,这儿也一碗馄饨,要有仙丹的!”

这架势,直接给旁边吃馄饨的客人呛着了,看神经病似得看了他们两眼,默默朝边上挪了挪。

仔细侦查馄饨碗里有无仙丹,琥珀忽然觉得很奇怪,白珩这个人,明明初次见的时候那么神道,相处时有时温和,有时清寒,现在又这么无耻,有这么多重性格他真的不会人格分裂吗?

吃了馄饨,白珩又拉着她走进一家裁缝铺,递给老板一张图纸,“照着这个图纸,帮我为这位小姐做身衣裳。”

琥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表示不合作,却被他的下一句话打动。

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你知道卡隆珀吗?”

听到这个名字,琥珀惊喜地不能自己,卡隆珀是法国商人皮厄·里沃隆借给帕格尼尼的一把瓜尔内里制造的名琴,帕格尼尼终生都用这把琴演奏,据说在他辞世后这把陪伴他一生的琴藏于日内瓦博物馆。琥珀的毕生心愿便是能有幸看看这把凝聚着帕格尼尼心血的琴。

“不是收藏在日内瓦吗?怎么见?”琥珀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亚沙·海菲兹后天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厅首次登台,演奏帕格尼尼的《第24首随想曲》,卡隆珀会在纽约开放展览一日。”

“哦哦,亚沙,那个还没我大的立陶宛毛孩子,我知道,我知道他!但是纽约怎么去?”琥珀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珩。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救你的那个人吗?到时候就知道了。”白珩不动声色顾左右而言他。

琥珀很想吼他两句但又恐他用卡隆珀威胁,只能一脸狗腿相,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当做好的洋裙送到凌府时,琥珀才突然想到一个很深刻的问题:白珩到底得有富才能让裁衣店老板在一天之内做好这件繁复的洋裙。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他为何要做自己的小提琴老师呢?

琥珀看着这件粉色的高腰小洋裙和蕾丝头饰,心里扑通一跳,突然觉得一切美好的不怎么真实。

早上来教琴的时候,白珩和琥珀约好晚上再见。

当琥珀踩着白色的公主鞋,穿着优雅的粉色洋裙挽着发髻,美得不可方物的出现在白珩面前的时候,白珩幽深的眸光微闪,紧紧地盯着她,目光悠长,似是穿越过千万年,落在一个不存在的事物上。

琥珀在他的目光下,心里第一次突突乱跳。

片刻,白珩走向她,轻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地说:“准备好了吗?”

不等琥珀回答,她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越来越远的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转头惊奇的看着白珩。这种漂浮的感觉她有过,那个人将她救起后,她也如现在一般,觉得自己在飞翔。

白珩展眉一笑,声音深沉的问道:“我是谁,小珀?”

琥珀看着白珩身影慢慢亮了起来,清凉的白光自他的身上晕开朦胧微光。她喏喏的回答:“白珩。”

白珩身形微微一颤,携她飞过云端,站在天涯海角,指着皎洁孤寂的月亮问她:“他是谁?”

忽的一下子,琥珀觉得有什么东西回到了心里,空洞已久的那一块终于被填满。微微一闭眼,睁开,“结璘哥哥。”

终于,结璘的脸上现出激动地神色来。他们紧紧地拥在一起,被阻隔的千万年全被揉碎在这紧紧相贴身体间,毫无痕迹。

他们在纽约街头的长椅上靠着彼此数星星;他们在梧桐树下讲述生命中彼此空缺的那些年的故事;他们坐在街头的露天咖啡座尝试苦苦的咖啡,硬硬的法式面包;他们终于见到了卡隆珀;他们沉醉在亚瑟的小提琴声里……他们笑的那样肆无忌惮,每一刻都似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回到天津,凌老爷因为女儿和小提琴老师的夜不归宿而震怒,辞退了白珩。可是谁又会担心他们呢?他们本就是爱情剧里的男女主,就算历经万难,也终会在一起。

可谁又会猜到这一世的琥珀原来这般执拗。

在白珩离开前一刻,她看着白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结璘哥哥,你心里有几个人?”

只见白珩清浚的身形一颤,琥珀已转身,那坚决的脚步声似一把小榔头,一下一下狠狠的敲在他的心上。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竟不知该如何挽留。

他终于明白为何在纽约她那么黏着自己片刻不离,原来她早已决定好了一切。他知她倔强,却不知她竟这般决绝。

他苦笑,这样也好,本来就是自己强求,其实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

当金黄的梧桐树叶铺满天津的大街小巷时,二十岁的年轻音乐家凌府千金凌琥珀小姐终于要召开国内第一场帕格尼尼小提琴音乐会,全国大大小小的权贵文人都收到了请柬。

据说当日,琥珀小姐还未奏完一曲时琴弓具断,正巧有人送来一把小提琴,琥珀小姐捧着那把琴注视许久,才开始用它继续演奏。

据说,陌生人送来的那把小提琴正是帕格尼尼的生前最爱“卡隆珀”。

据说,在枪响之前,琥珀小姐演奏的曲子是柴可夫斯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

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初二,天津督军千金小提琴家凌琥珀的小提琴首秀音乐会上,因梁山土匪偷袭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凌小姐中枪当场死亡,督军凌贤茗震怒,后带领军队平了梁山。

凌小姐逝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结璘哥哥,围巾。”

后来,天津府大街小巷流传着这样一句歌谣:

“离酒榷须眉长,见斗茶忙掩鼻。数说朝市屈伸量,睨窥衣履皂白状,撩拨左右浮沉望。鬻缯绢晨钓德生堂,沐白身宿歌甜水巷。”

------题外话------

嘿嘿~我来了~

那个文章里“在馄饨摊吃到仙丹”是《桃花债》里的情节,觉得挺好玩,就写来玩玩;

然后最后的那首诗是凌天笑先生创作的,觉得意境很棒,就借来撑撑场面,嘿嘿~

谢谢各位亲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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