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4)(1 / 1)
夕照是江南最美的景色。
我们坐在大巴车里,棒球衫接口跟我们不认识,硬要挤到葛菲菲身边坐,我便和白珩一起坐。坐下来的时候,葛菲菲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识趣的棒球衫。
车子摇晃人在夕阳里缠绵混沌的思绪。夕阳碎在车镜里,掺在屯溪人吱吱喳喳的方言里,揉在身边人伴随着黑夜降临不再澄明的眼睛里。一切都温柔的将暗藏在心中的每一寸思绪拉得很长很长。
我在这样的缱绻的夕阳里困倦的闭上眼睛,趁着大家都迷糊的当口,将脑袋一歪枕到白珩的肩膀上。他没有躲开,只是调整了一下肩膀的高度,我更加舒服了。
没有人看见我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也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小人已经高兴地快蹦到了天上。
回到青旅,何天他们只是刚刚起床,凑巧跟我们出去吃晚饭。白珩简单的说研究院有事,便回了广州。他空下来的床铺便自然的被葛菲菲带回来的跟屁虫征用了。
整个晚饭席间,棒球帽不停地挑逗葛菲菲,什么“你小时候胖的跟个包子一样,现在还是小笼包子”“你说你一天打打杀杀的,穿个长裙怎么方便”“你一女的,学什么天文物理,你看学物理的有哪个长得好看,我看你呀,现在这样也就到顶峰了”······
虽然白珩不在场,但是好歹还当着这么多男生的面,葛菲菲终于还是被他损得忍无可忍,不顾形象的爆了粗口:“你丫的陈家林,你以为你是哪根蒜呀!老娘我长成啥样干你屁事,谁跟你一样,小时候是个矮个蒜头,现在去了英国也就是个流氓绅士!老娘不揭你底就不错了,你还叨叨说个没完了。”
于是,我们才知道原来棒球帽叫陈家林,看来还是葛菲菲的青梅竹马。
葛菲菲教训陈家林的空档,社长一边啃着土鸡腿,一边对胖师兄说:“我看着陈家林也是八字欠收拾,竟然敢公然挑衅葛女侠,这不是拉仇恨么。”
“葛菲菲,你好歹注意一点,这还是在外面呢,”何天正常的时候总是倜傥公子的形象,“我们都不想说认识你了,从广州到安徽,丢人丢得太远了。”
我一直坐在何天身旁喝安徽米酒。不知这米酒是用什么发酵的,甜甜酸酸的,很好喝。我喝了一瓶之后,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脸也烫烫的。
社长说:“何天,你看看你媳妇,好像醉了。”
胖师兄说:“你骗谁呀,琥珀酒量那么好!”
何天拍拍我的脸说:“琥珀,你真醉了?”
我拿开他的手,笑着说:“我没醉,还能再喝两块钱的。”
他夺下我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酒瓶,揶揄的笑着说:“这米酒15度,你喝了一瓶多,还说没醉。”
嬉闹中我们结束了晚餐,何天背着我在老街上随便的转了转便回了青旅睡觉,明天早上要早起爬山看日出,虽然我很质疑何天他们是否还能睡得着。
时光静谧浪漫,我却怀了心思。趴在他背上,我看着他细细的脖子,潇洒的肩膀,我想,何天语文一定学的不好,他不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想着我便咯咯地笑了。
“笑什么,有什么高兴地?”他偏偏头问我。
“嘿嘿,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觉得你好,就喜欢你。”他不着痕迹的说。
“我住过精神病院,还别扭做作虚伪,”我咯咯的笑,“你们好傻呀!”
他停下来,背部僵硬。许久,他说:“难怪呢?你那么不一样。”故作轻松,“原来是个神经病。”
我暗暗地想:后悔了吧,小公子哥儿,快跟我分手吧!
何天将我摔在葛菲菲的下铺上,我翻个身便睡着了。酒真是个助眠的好东西。
半夜里,我睁着大大地眼睛看向窗外,乌云遮天,没有月亮。夜里窗外的凉风吹进来,脑袋隐隐的痛。
屋内微有鼾声,胖师兄睡得黏黏糊糊的梦话:“你让我脱我就脱,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对面的床上何天的睡姿很潇洒俊美。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一如这个夜晚。我是不眠人。
凌晨四点钟,我一一叫醒有各种起床气的同伴,梳洗待毕,向黄山进发。
我们乘坐缆车到达了天都峰时,东方微微开始泛红。我来时忘记带长裤,穿条短裤,套了件遮不到膝盖的的外套,站在云雾缭绕的山顶上,感觉腿上的每一条汗毛都知错了。何天脱下长衫,裹在我冻的颤颤巍巍的腿上,然后从后面抱住我,笑嘻嘻的说:“抱着你果真比较暖和。”
太阳的光霞一点点的从越来越淡的天幕中透出,“你干什么呀!”葛菲菲又打破了平静,陈家林将胳膊搭在葛菲菲肩膀上,也笑嘻嘻的:“我没睡醒,好困呀!你扶着我点。”
不知是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原则,还是同情心发作,葛菲菲不情不愿地撇撇嘴默许了。
在太阳跳出来的一瞬间,我看见陈家林的搭在葛菲菲肩上的手紧了紧。
这个充满希望的早晨,山间云雾缭绕,我站在一群可爱的人中间,裹着何天的衣服,想念着白珩。我想将从前那些灰暗的事情都从阴冷的麻袋中拿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
亲爱的太阳,请你带去我对结璘哥哥的思念。
跳跃在云间的太阳似我飘摇不定迷惑的心事。我看着这个调皮的孩子,它腼腆的笑着,从不曾经历人间疾苦。
已经露出一半的太阳终于隐在乌云中,这是一个不完整的日出。但是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心情。没看成日出的缺心眼儿的我们,沿着山路去了光明顶,最后到了玉屏楼再坐缆车下山,一路上欢天喜地。
日出?没看成。
迎客松?没注意。
妙笔生花?没看见。
童子拜观音?没找着。
那你们倒逛了个什么呀?
我们逛了心情。
下午我们乘坐晃晃悠悠的火车回了广州。社长一路哼哼唧唧的说:“不是说包机吗?不是说包机吗?”何天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