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番外 博卖行（二）（1 / 1）
戌时一刻，三人准时出了北疆风域，一眼就看到了在一起聊天的闻人羽和夏夷则，小姑娘变化不大，只是身边多了只豹子，此时正趴在地上懒洋洋的甩着尾巴，身子圆滚滚的，看起来不仅毫无猛兽的自觉，还硬是透出了十足的憨厚来。
夏夷则还是穿着他略厚一些的太华道服，举手投足间隐约透出几分颇似沈夜的气质，只是得见故友，表情依旧温暖柔和，一派谦谦君子之风。
无异开心的跑过去，分别抱了抱两人，才让开身子，露出了慢步走来的两人。得意道：“你看吧，我就说他们会来的。”
流月城一役后这两人虽不像无异那般拜访的勤快，倒也是见过面的，因此并未太过惊讶，只是拱手见礼。
虽然瞳已伏诛，师父也是死在自己枪下，闻人羽知道，师父因执行任务而死，这对天罡来说实非异常，她心里明白，每次想起却依旧会难过，因此并没有说话。
倒是夷则郑重的说：“当年之事，多谢先生援手。”
圣元帝濒死，三子夺嫡，他早先为阿阮之事奔走，无暇他顾。阿阮形散后，京中的两个皇子也先分了胜负，二皇子暴毙，大皇子在京布下天罗地网就待他出现，从那以后，赶回京城途中，自己几乎昼夜不停的受到血玲珑的截杀，生死一线之时，多亏沈夜与初七出手相助，直接荡平了血玲珑，自己这才得以安全抵达京畿，并在无异，闻人以及众位大臣的帮助下一举夺得了皇位。
“交易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沈夜淡淡的回答。血玲珑魔气缠身，本便是流月城所投矩木造的孽，便是没做下这庄庄杀戮，沈夜也不会放过他们。当时出手，还能卖个人情给如今的天子，反倒是赚了。
“先生为族人所做之事在下敬佩之至，请先生放心，只要在下在位一天，就定不会为难龙兵屿诸人。”夏夷则知道对方最想听什么，于是正色的说罢，又是深深一礼。
这也不是虚言，一路走来，他看着沈夜为流月城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将所有罪责尽数揽在自己身上，此番作为，尽管犯下了众多恶事，于流月城民来说，他也实可谓是功德无量了。
“如此最好。”沈夜颌首，不再多说，一行人默默地向博卖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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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的那个耗子精一见打头的三个就惊恐的退了两步，小爪子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当年险些被拔光的辫子，连连摆手，请帖都不看了示意他们赶紧进去。
初七有些不解，于是几人落座后，无异便得意洋洋地将当年大闹博卖行的事情讲给他听，初七听罢，摇头叹道：“那公西先生能想到这般用矩木枝，也算是奇人了，不过直接打过去，这样行事，倒也确实是你们的风格。”
听到这句感慨，沈夜忍不住哼了一声，“闯祸的本事一等一的好，收拾烂摊子的水平倒是不怎么样。”
眼见无异不服的要反驳，沈夜又说：“我且问你，那只青犼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额......”无异哑然，心虚的说：“不是......关在笼子里了么......”
“那封印每两个时辰就要加固一次，你们却打晕了那只老鼠，青犼好歹是一等一的凶兽，没了七情又不是死了，封印一旦消失，让它跑了出去，海市便在这江陵城中，在修仙门派收到通知赶过去前，你们说得有多少人丧命？”沈夜冷笑道。
“怎么会这样？难......难道说那个大家伙真的跑出来了？啊啊啊！”无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
夏夷则也颇为懊恼：“在下急着找那灵虚分说，倒不曾注意那封印的情况，实在惭愧。”
初七笑道：“急什么，阿夜既然这样说了，那自然是没事的。”
顿时，六双期待的眼睛看向了沈夜，希望他说出个“但是”来。
“要不是那次本座派去的是十二，但凡换其他哪个祭司，都不带管这等闲事的。”沈夜果然说。
“十二？听名字，他也是傀儡？”无异挠头问。
“恩。他是瞳的弟子，正好那时瞳需要些灵兽炼蛊，十二就顺便把那只青犼带回流月城了。”沈夜不咸不淡的解释了一下。
三人终于舒了一口气。倒是初七惊讶的问：“七杀大人原来也收了弟子啊？”这么些年跟在阿夜身边，竟也不曾听说。
沈夜垂下眼睑，突然叹了口气，说：“十二是下城的人，由于浊气的原因，出生便不能视物，流月城迁徙开始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撑不下去了，瞳为了救他，便把仲阳的身体换给了他，那双眼睛，也终于能看到东西了......”
“怪不得......”初七怔愣半晌，怅然的叹息道。
“仲阳？那不是二月的意思？难道这个仲阳也是......？”无异听得云里雾里，好奇的问。
“他是我父亲制作的第二个活傀儡，流月城前任七杀祭司，也是瞳的师父，那个人......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他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跟琉璃一样璀璨夺目......”沈夜的语气中也有些感慨，“但是他死了，或者说，坏了，彻底坏了，再也无法修复，瞳求我把他的身体冰封起来，然后就开始拼命的学习研究蛊术，他做了一个又一个傀儡，却始终找不到能让他活过来的方法。”
“十二那个人......长得和仲阳一模一样。”
“那天瞳来找我说，当傀儡大抵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仲阳才一直不愿意醒过来，但反正十二做好以后，他也马上就要死了，不管有没有怨，也都再与他无关。如果我们的计划能够成功，那么，十二就可以下界去，看看广袤的河山，替仲阳，替瞳，也替曾经的他自己。这样，也不算负了他这么多年的执着。”
“......”众人默然，
初七想起，多年以前，他下界以前跟瞳的最后一次谈话，瞳说。
【即便前方只有一线萤火般微弱的光芒......即便手脚溃烂、面目全非......也还是忍不住想亲眼看一看，那个或许充满光明的未来。】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