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终】(1 / 1)
这里是......哪?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初七一时有些茫然,然而在一片死寂中,他却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声音。
“怦.....怦.....怦.....”
下意识伸手抚向胸膛,那里,果然有什么东西在跳动,鲜活的,温热的,充满生命力的跳动。短暂的呆滞后,他迅速将自己全身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
这......结果令人不敢置信,他居然,真的活了过来。
没有蛊虫,没有偃甲,甚至连他曾经侵染上的魔气都不见了。他......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复活了。
主人......
然而短暂的欣喜如狂之后,他回过神来,想起了他在神女墓中的一幕幕。
这里......难道已是幽冥?
怀着这样的疑问,初七开始漫无目的的向前走,越走越焦躁,终于忍不住跑了起来,然而周围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变化。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就算我已经死了,好歹也来个勾魂使者吧?”初七忍不住皱眉抱怨,前方却突然多了一点光亮。
“恩?难道这便来了?”
初七这般想着,动作敏捷的冲了过去。
“......!”
那是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树,枝桠上开满了花,美的如梦似幻,一眼便知不凡。
“这不是......?!”
初七却猛地想起,这不正是在神女墓里的那棵?当时只见它枝繁叶茂,生机盎然,却不想开花后竟会如斯美丽......
只是,这树怎么会在这里?
正想着,树旁浮现出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是......阿阮?不......你是......巫山神女?”初七惊异的问。
那少女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只专注而欣喜地的看着这美景,口中呢喃着说:“司幽......你看呀......我们一起种下的树开花了呢.....你真的把它照看的很好呀.....可是时间真的过去了好久好久......如果当时我不听你的......它是不是就可以早些开了?......那样的话,这样好看的花......我们是不是就能一起看了......?”
“我已经快要不行了呢,可是终于还是赶上了,嘻嘻,真开心......”
虽然她在笑着,可是初七却能感觉到那由心底翻涌上来的深深的哀伤。
正待他犹豫着要不要安慰安慰她的时候,神女却突然扭过了头,惊喜的看着他:“司幽?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我并非司幽。”虽然很残忍,但初七还是不想欺骗她。
神女的眼神黯淡下去,低下了头:“我......知道你不是......司幽已经不在了,喝了孟婆汤,再也不记得我了......可是,司幽,如今你也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所以现在的你,应该也能稍微明白些我的感受了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的呀,难道你就不能看在这份上,假装自己还是司幽,在我最后的时光里面,静静地陪我一会呢吗.....”
“逝者已逝.....神女又何苦这般自欺欺人.....”初七沉默了许久,还是摇头叹道,“我并非司幽,蒙神女不弃,救在下一条性命,初七永念神女大恩,只是,在下尚有急事要办,还请神女尽快放在下离去。”
“.....”
“我还以为,尝过情念的司幽会稍微好说话一些呢.....”神女默了半晌,失望的叹了口气。
初七无言以对。
“好吧,我既然如此,你可得动作快些啊,我能感觉到,神农神上的那滴血,已经快要干涸了呢。”
“!!!”
初七猛的一惊,刚要问怎么出去,就见眼前一花,他已到了神女墓内的那棵树旁。
由内而外引发的坍塌终于令沉在水底依旧□□的墓塔彻底崩溃。那棵树也被碎石砸的不成样子,但是初七已经没心情多看一眼了,他第一时间聚起灵力凝出了传送阵。
这次,总算可以回家了......
此时的流月城,倒是和之前的神女墓颇有几分神似,支撑了流月城千年的矩木被新生的昭明拦腰斩断,高居于九天之上的上古部族,也终于不得不堕落凡尘。
主人终于还是为流月城铺出了一条鲜血淋淋的新生路。
只是这些,此时的初七都无暇感慨了,他动作敏捷的避过了一块块碎石,目标极其明确的向神殿中央奔去。
刚穿过甬道就看到了让初七几乎窒息的一幕。
沈夜单手撑头,在一片崩碎的神殿里,以他一贯的姿势斜倚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好像沉沉的睡去了一般。
正上方,硕大的石块当头砸下,他再晚来一秒,必定只能看到主人血溅当场了。
甚至来不及后怕,舜华之胄瞬间撑起,将两人一起护在了下面。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初七刚获新生的身体再次重伤。他却只觉得庆幸。
他赶上了。
“初七?!!”本来心如死灰的大祭司察觉有变,睁开眼就愣在了那里,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属下来迟,请主人勿怪。”忘川遗落在了神女墓,他只得揽着主人左突右闪,狼狈的躲开愈加密集的碎石。刚刚那一下重击让他的灵力颇有些紊乱,初七急切的运功调息,试图赶在此间被整个埋起前传送出去。
结果慌乱之下险些行岔了气,步子一踉跄就要摔倒,有些绝望的闭上眼,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腰,旋即浑厚的灵力喷薄而出,碧绿的防护罩笼罩下来,将所有的动荡挡在了外面。
初七抬起头,是主人深邃的眼睛。
沈夜一把将呆愣在那的人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几乎要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这才哑声说:“本座再也不许你离开半步。”
本已心存死志,万念俱灰,只待与流月城共存亡的大祭司,在终于捉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后,漆黑茫然的眼睛再次爆发出了炽热的光芒,毫不犹豫的抬手,光华闪过,踪影皆无。
流月城也终在顷刻之后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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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捐毒?
要说下界初七最熟悉哪里,那无疑就是这捐毒的茫茫大漠了......
这么看来,想必主人也是如此吧,仓促之下,人往往会下意识的选择最熟悉的地方。
被主人抱住了很久很久,就在他决定抬头看看主人是不是已经昏过去的时候,头顶才传来了一声深深的叹息,沈夜以从未有过的疲惫的语气道:“瞳说,你在他那里的子蛊已经——”
“......”
这么说,主人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
联想起主人看到自己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初七突然觉得很心疼,很难过,于是他扬起一抹微笑,将主人扣在腰间的一只手拉过来,贴在胸口上,
“......?!”
当沈夜终于反应过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后,从未有过的震惊袭击了他,他把初七拉开些距离,上下打量着。
掌心下的皮肤不再冰冷而僵硬,再次有了生命的温度。
“看样子,连老天也不许属下食言于您。”初七微笑道。
沈夜脸色一沉,狠狠掐了掐他的脸,道:“把本座的话当耳边风,恩?到底发生了何事?”
初七看了眼沈夜前襟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心知他其实伤的极重,本欲出口的叙述就又被咽了回去,转而道:“此处环境恶劣,浊气深重,属下在这不远处便有个住处,不如我们先去安顿下来再说不迟。”
闻言,沈夜眯起了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下,颌首道:“带路。”
甫一出口便心知露馅,初七暗暗苦笑,但转眼便释然了,毕竟在这件事上,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也不可能瞒得过那个敏锐的人的。
镜水湖,谢衣居所。
穿过层层幻术屏障,避开道道偃甲机关,颇费了一些功夫,沈夜才终于见到了这个足以避开流月城所有眼线的隐蔽居所。
在初七的忐忑下,沈夜只神色的淡淡的评价了一句:“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就有些站不住的晃了一下,初七立刻伸手,小心的把他扶到了床上。
顾不得请示就将沈夜沉重的祭司服一件件的取下,狰狞的伤口几乎和里衣黏在了一起。虽然不是要害,但却很深,初七简直不敢相信沈夜居然在这么沉重的伤势下面不改色,行动如常。
木系法术的治疗效果非常显著,初七连着砸了好几个法术,直到看那伤已经收口才感觉满意了些,随后又取来纱布和伤药,小心的抹匀扎好。
这期间,沈夜一直不动声色的任他折腾,直到初七终于包扎完毕,这才懒洋洋的挑眉指出:“本座还未沐浴。”
那些劈头盖脸砸下来的碎石虽未真正伤到他,扬起的沙土却着实弄的人灰头土脸。
初七愣了一下,半晌才尴尬的说:“那待主人沐浴后,属下再给您重新包扎......”
“不急。”沈夜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表情莫测的道:“还是先来说说,你这一趟巫山之行,究竟发生了何事为好。”
“......”自知躲不过去的初七深吸一口气,顺着床沿半跪下来,开始事无巨细的汇报发生过的种种。
“三世镜......?巫山神女......呵......原来你和司幽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沈夜听不出情绪的笑声让初七心里没底的厉害,果不其然,“那不知本座是该叫你谢衣呢,还是初七呢,又或者......司幽大人?”
初七讪讪的说:“主人还是莫要取笑属下了,司幽大人仙逝已久......又是从何说起啊......”
“那关于谢衣,总还是有的话说吧?”沈夜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某人的避重就轻。
“额......是。”初七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郑重地说,“主人曾让初七替您寻找的问题,初七已经找到答案了。”
“哦?说来听听。”沈夜的依旧面无表情。
“谢衣以破军祭司之位与师尊争执不下,使当时本就动荡不安的流月城更加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此其一;谢衣任生灭厅主事多年,遍阅流月城典籍也寻不到两全之法,此其二;砺罂已附于矩木之上,投放矩木枝此举已成定局,谢衣既然不能断其源头,那便只能尽量阻截其传播,此其三;其四......”初七的语气犹疑起来。
沈夜瞥了他一眼:“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剩下的原因......就没那么冠冕堂皇了,主人勿怪。”初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本座任流月城大祭司多年,你以为这些‘冠冕堂皇’的原因本座想不到吗?”沈夜冷哼了一声,示意他废话少说。
“......”这话太有道理了初七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半晌只得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其四......谢衣当年请命成了第一个被感染魔气的人,却不甚被心魔砺罂窥破内心压抑最深的渴求,一时之间方寸大乱,只得仓皇逃离......”
“渴求......?难道不是学习偃术,让大家都过的更好?”沈夜细长的分叉眉挑了起来。
“那是我的心愿,怎么会一样......”初七忍不住低头嘟囔了一句,莫名觉得有些恼。
“那你倒是说说看,二十多岁的小孩子,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渴求?”沈夜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以为然。
初七彻底被这种轻慢的态度激怒了,他猛地抬头,赌气般的大声说:“弟子对师尊倾慕有加,想与师尊共度一生。”
说罢愤愤的扭过头去,委屈道:“弟子自知这般想法离经叛道,背德乱伦,无颜见师尊,故而出逃。”
那几日的彷徨失措,恐惧不安,每每思及,都像是永恒的噩梦一般纠缠不去,然而尽管如此,这般无望的执念却在自己的心底深深的扎了根,直到最后绝望到一心求死的时候,也不曾放弃过。
师尊却完全不以为然,初七眼眶都红了,像只气急的小猫。
于是沈夜将他捞进了怀里,叹道:“早说的干脆些,本座又何须与你周旋这许多时间?”
闻言,初七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你......你又激我?!”连敬称都扔到一边,显然是急眼了。
“不激你,你又何时才愿意告诉本座这些?死犟死犟的跟为师顶嘴,最后还干脆叛师下界,本座一肚子的伤心失望又哪里比你少上半点了?”沈夜狠狠的掐着这张没良心的小脸,继续说:“道义人伦,本座又什么时候在乎过。你明白告诉我,本座就算并无此意,也断不会生出什么罅隙来,跑了就算了,本座都亲自来逮你了,你倒好,本事见长啊,居然敢求死?!也不只是谁一直在本座耳边絮絮叨叨着生命的宝贵,对自己到真是下的去狠手啊?!”
越说越火大,沈夜气的发抖。
仅这件事,初七自知理亏的厉害,也没了脾气,呐呐的解释:“弟子还未找到两全的法子,说服不了师尊,被师尊抓回去,必然再没有机会离开,弟子知道师尊主意已定,也自忖自己绝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师尊戕害黎民,争执无法化解,后果可想而知......弟子,宁死也不愿对师尊刀剑相向。与其那时身心俱疲的死在师尊手里,不如......”
“胡闹......”沈夜无奈的叹息,其实在谢衣叛逃后,他便觉得蹊跷,与那砺罂周旋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才终于拿到了真相。只觉得不敢置信,二十岁刚出头,在寿数长久的烈山部人眼中,还不过是个孩子,再加上他一直被自己当做下一任大祭司培养,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叫他如何相信一个小孩便懂了何为情爱?
但是,他居然整整躲了自己二十二年!这二十二年,也正是烈山部与砺璎初定盟约,最为动荡的一段时间,他身为大祭司,每天都被沉重的担子压得喘不过气,谢衣在这个时候离开无疑于雪上加霜,他失望愤怒,不甘伤心,这二十二年间从没有一天放下过,不知不觉间,便再也放不下了。
可久别重逢的谢衣却不知给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师徒之义断绝”这话,看在他的小心思的份上,他忍了,但他居然敢死?!生命至为珍贵,无法复制,永不重来,这话难道都是编着好听的?
若说在未看出谢衣死志前,谢衣的一切行为他都能当是个孩子无限包容的话,那谢衣倒也不算白死,至少他用自己的生命让沈夜明白了一件事,谢衣的心意,至真至诚,至强至烈,坚定不移。
沈夜得承认,他被深深的震撼了,在气极,也怒极的时候。
然后他真心觉得,这孩子确实是自己没教好,人伦纲常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他纠结这么久?有话憋着不说,一个人胡思乱想又是哪学来的坏毛病?说一套做一套,这么轻贱自己的性命这点也是绝对要不得的。
既然你做得了初一,那就别怪本座做十五。于是他删了他的记忆,改了他的名字,从头教起。
这一次,总算不曾出差错了......
“罢了,左右也不过是些往事了,你还是说说看,初七、谢衣,你想本座用哪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沈夜释然道。
“主人不是说过,谢衣......已经不复存在了,初七是主人起的名字,属下很喜欢。”初七认真的想了想,随后回答。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本座不再是流月城大祭司,你也不再是本座藏于袖中的利剑,再想想,该唤我什么?”捏着初七的下巴,沈夜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初七便学着沈夜刚刚的语气回答:“那你也不妨说说看,我是该重新叫师尊呢,还是......阿夜?”
这两个字一出口,本来想借此扳回一城的初七先脸红了。
见状,沈夜笑道:“看样子,这个问题,你已经有答案了。”
“......”从来不知道这个人居然这么恶劣。
始终说不过沈夜的初七无语片刻,从他怀里挣出来,站起身道:“天色已晚,‘弟子’还是先伺候‘师尊’沐浴歇息吧。”
语气颇为愤恨,手中拆解绷带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故意避开那两个字岂不是欲盖弥彰,沈夜似笑非笑的说:“徒儿如此殷切伺候,为师自是不忍辜负。”
“......”这回便是明晃晃的调戏了,初七几乎忍不住用拆下的绷带把他的嘴封上,他那如高天孤月一般遥不可及、如冰如霜的师尊呢?哪去了?!
板着脸将沈夜推进浴室,初七终于还是受不了那手都不知往哪里放的窘迫,丢下一句:“师尊慢洗,弟子去准备衣物。”就逃也似的溜了。
身后,隐约还能听见沈夜低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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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洗完,初七自然还是没露面,换洗的衣服却已经被悄悄放在了一旁,沈夜也不在意,低头打量着小腹的伤口,轻轻叹了一口气,小曦......
【......是你......弄疼小曦的么......你是......谁呀......?】
【......我是......没什么,我只是个过路人。】
没想到,最终诀别的时候,自己居然怯懦的连真实身份都不敢说,没有哥哥陪着,她该是很孤单的吧......
过路人......呵......
在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每隔三天,小曦就会认不出自己长大的样子,每到那个时候,他就会一遍遍的重复给她听,说他是他的哥哥,为何到了最后......在小曦最需要自己的时候......
恐怕,是因为他打心底里不希望小曦知道,杀了她的人,是他的亲哥哥吧......
“师尊......”
门外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轻叹了口气,穿上里衣,松散的系了一下就转身开了门。
初七拿着纱布等在外面,看到他的装束,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潮再次涌上了面颊,干咳了一声,别过了头。
“呵......刚刚脱本座衣服的时候不是很强势么?这么会是怎么了?”沈夜从没发现他的脸皮这么薄。为了防止他再次跑掉,紧接着便转移了话题:“伤口都愈合了还包扎什么,你伤的也不轻,洗洗便歇息吧。”
“那怎么行,咒术虽有效,药还是要上的,这话还是师尊跟弟子说的呢,怎么自己却不当心?左右不费什么事,弟子先包扎好了再洗不迟。”初七却很坚持。
“好吧......”沈夜看了他几眼,试图找回那个之前言听计从的初七,半晌后却只得摇头作罢,任他摆布。
......
第二天,沈夜破天荒的起的晚了,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是流月城,充满生机,欢声笑语的流月城,有穿着兔子服跳舞的小曦,一旁以箜篌伴奏的华月,试炼隐蛊,化作蓝色烟雾的瞳在一旁跟十二说着什么,流川和雩风正因为一些小事吵闹的不可开交,身着破军祭司服的谢衣在树下用偃术玩具逗弄着周围的小孩子,而回头看去,初七立在自己身后,冲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真是......一场美好的不愿醒来的梦啊......
五光十色......
突然又想起瞳说过的话。
【我们这些人,生于寒夜,也将无声无息灭亡于寒夜。然而即便如此,即便前方只有一线萤火般微弱的光芒......即便手脚溃烂、面目全非......也还是忍不住想亲眼看一看,那个或许充满光明的未来。 】
这样的未来,他即便是在梦里都不敢妄想,生怕自己再也不敢舍得醒来。
漫长而寒冷的永夜终于过去,天边终于初现晗光。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