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十一章(1 / 1)
柳絮坐在马车里,从怀里掏出紫檀木的盒子,玉手在盒子上细细摩擦,微微叹了一口气。
“何家小姐同姑娘感情真好!又是同姑娘一起长大的,不知情的说是亲姐妹也有人会信了去。”晓舒在一旁感叹,那琥珀也是真真的好看。
“姑娘,可是乏了?可要歇歇?”晓画看柳絮眉头紧锁,似有心事,递上一旁的软絮绵靠垫。
“也好!”柳絮将盒子塞回怀里,接过靠垫,此时却是心头一悸,还要再说什么,终是呶呶嘴什么都没说。凤眼微眯,靠在一旁养神。
“嘶...”忽然车外一声马匹长啸,马车剧烈的晃动起来。
柳絮一惊,凤眼精光一闪,紧紧扶住长凳,对外喝到,“常贵?”
常贵正是驾车的车夫,在相府驾了数十载的马车,可不是轻狂的人。
“姑娘,马惊了,你们坐好。”常贵拉住手里的缰绳,不敢丝毫马虎。这马儿平素乖巧听话,不想今日出了这般岔子。
“姑娘...”晓舒晓画小脸煞白,声音明显颤抖,显然是没遇到这般情况。
“让开,让开。马惊了...”常贵驾着车,一边对着前方的人高喝,以防误伤了人去。
常贵焦急万分,今日要是姑娘在他手里出了祸端,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幸而除了惊马,前方的路人闪躲还算及时,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嘶...”又是一声马的长啸,突然马车车身一震,却是停了下来。
柳絮跟两个丫鬟高高提起的心,顿时落下。柳絮抚着胸口,满是惊魂未定,紫色流苏斜斜的挂在发丝上,摇摇欲坠。
“里面的姑娘,可是有事?”江里鞍皱着眉头,安抚还在躁动的马匹。才打算出门,遇上这般事情,实在让他本就烦闷的心情更是恼火。
柳絮方才松懈下的心,却是提到了极致,‘噗嗤,噗嗤’跳的极快。
没有听到马车里传来声音,江里鞍也不计较。扶起地下险些被撞到的老人,打算转身就走。
“慢着...”此时柳絮恰好挑开车帘,急急的唤道。
江里鞍听到身后娇蛮的喝声,下意识转过身来。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一袭深蓝色的袍子,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小朝靴.鬓若刀裁,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左脸上一道刀疤,斜斜从额头滑到脸颊,如同上好的工艺品,开了裂缝。
“何事?”江里鞍薄唇紧抿,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惯是军人的气魄。娇媚可人,江里鞍对眼前的女子给出评价。不过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的很,这样的姑娘,一般看到他的样貌就吓得尖叫了。
“我...”平时稳重的柳絮,却在这人面前失了分寸。眼神闪了闪,却是明知故问,“多谢搭救,敢问恩人高姓大名?”
江里鞍盯着柳絮的丹凤眼看了一会,却是没看出一丝厌恶跟惊惧,顿时生出几分好感。
“我是姓江,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恩德。”江里鞍摆摆手,拂袖而去,心情却是好转了几分。
柳絮看着江里鞍离去的背影,若有所失。
“姑娘?!”两个丫鬟苍白着脸色,显然是吓得不轻。
柳絮回过头,恍若有悟,自知是失了仪态。
“常贵,去雇一辆马车回府。”
“诺。”
柳絮望着窗外的腊梅发呆。马车她私底下叫常贵去查了,有人对草料动了手脚。如今,想对她动手的人,她是实在想不出是谁。毕竟自己如今只是一介庶女,如何能招惹到谁?她轻叹一气,只是这样能遇上那人,也不错!
“姑娘,来把这药喝了。”徐妈妈手里端着药,看着柳絮满是心疼,“可怜的姑娘,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这阵子,这些灾祸事,这般多,赶明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奶娘...”柳絮无奈接过徐妈妈手里的药,仰头利落的喝了下去。
徐妈妈立刻递上漱口水盅,待柳絮漱过口,又递上蜜饯。
“到底不是小孩子了,倒是难为奶娘还记得我怕苦。”柳絮却是对徐妈妈摆了摆手。“我出府期间可有何事?”
“四奶奶来过,见姑娘不在,又回了。”徐妈妈一慎,收了蜜饯,又有些失落,姑娘到底是大了。
“梁姨娘!”柳絮半眯着凤眼,若有所思。“怕是不是好事啊!”
“那下次再来,可要拦了去?”徐妈妈也是这般想,这梁姨娘生了大爷以后,跟府里的来往倒是少的很。
“拦他作甚?”柳絮也不在意,拢了拢发丝,“再不喜,她是做姨娘的,来看我一个庶女,还被拦了去!府里的人如何看我?”
“是老奴糊涂了。”徐妈妈知道自家姑娘是个能拿主意的,端着药碗退下了。
柳絮幽幽的倒了杯热茶,这梁姨娘能在府上平安的待这么些年头,还诞下庶长子柳清,可不是表面上胸大无脑的女人。忽而想到上次晚膳柳雅的表现,看来是母亲病了,梁姨娘不安分又在柳雅面前挑唆了什么。
“晓画!”柳絮对外唤道,与其等梁姨娘上门来,不如去看看。“伺候我换洗。”
“诺。”应声后,晓画打了帘子进来,晓舒随后而入。
恒苑
“二姑娘,万福!”给柳絮见礼的正是梁雁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丫鬟知书。
“起来吧!姨娘可在?”
“在的!听说姑娘身子不爽利,申时四奶奶还去湘阁看望姑娘来着。倒是不巧,碰上姑娘出门。”
“倒是有劳姨娘挂心了,这不才回府就过来了。”柳絮嘴角一弯,眼神却是冰冷,一个丫鬟都敢讽刺她不守规矩,只道是这梁姨娘架子大得很。
“外头可是二姑娘!知书还不请人进来?”屋里传来的声音清脆嘹亮,听来是梁雁的另一个陪嫁丫头知礼。
知书也不再多话,领着柳絮进了内屋。
柳絮打量着梁姨娘的房里,把身上的斗篷递给晓画。这梁姨娘房里的东西都不算贵重,倒是看着冷清的很。
梁姨娘同样打量着柳絮,看见柳絮戴的发簪,穿的衣饰,心里有了一番计较。然后又颇为不平,家里的庶女都比她过的好,说到底没有相爷的宠爱,生了个儿子也靠不住。
“二姑娘,身子看起来倒是好了许多!脸色也不见之前那般苍白了,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梁姨娘脸上浮着淡笑。
“梁姨娘,有何事就说罢!这又无外人,要是这般打哑谜,柳儿可是愚钝的很。”柳絮接过知书递过来的茶水,漫不经心的切着茶杯盖。上好的大红袍,怕是父亲那也没多少吧!
“倒是我见外了!”梁姨娘眼里精光一闪,“不知二姑娘,四年前府里的事情可还记得?”
柳絮的手一顿,心下一紧,接着又是一声轻笑。
“姨娘可在打趣柳儿?这府里的事情,我知道的可不如姨娘来的详尽!再说四年前?”
梁姨娘品了一口手里的茶水,轻轻一叹。“要说我与那齐姨娘关系也算太差,可惜…”
“可惜?”柳絮凤眼一眯,“这些可是府里的禁忌,姨娘这般,可不怕父亲知道?”
梁姨娘神色一僵,接着又浮现一丝怪异的冷笑,“二姑娘,若是不感兴趣,去寻相爷说道些什么也好!慢走不送!”
柳絮品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合上瓷盖,瓷器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我先前还说要跟姨娘,讨要姨娘那面双面苏绣看看来着。”柳絮垂着头,神色涩晦,“晓画,你随知礼去取,想来姨娘不会如此小气。”
梁姨娘对知礼摆了摆手,嘴角得意一笑,“那是当然。”
待两个丫鬟退了出去,柳絮神色一肃,嘴角勾着淡淡的嘲讽。
“姨娘想要什么?”
“三千两白银。”
“好。”柳絮敛着眸子,摩擦着皓腕的银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