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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Costa里,颜安点了杯拿铁和美式,拿铁是她的,美式是顾湄的。她喜欢拿铁,咖啡太苦,加糖的味道让她觉得奇怪,那,让咖啡不苦的方法,除了加糖便是加奶了,所以她只喝拿铁;顾湄喜欢美式,两颗糖一勺奶,她讨厌牛奶加多了的感觉,太腻,失了咖啡的原味,所以她只喝美式。

苏夜,就比她们两好打发多了,咖啡她都爱,加糖加奶,美式、卡布基诺、拿铁、摩卡……她都接受,是咖啡,就好。

夜里九点刚过,陵城的夜生活,正是开始的时候,颜安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顾湄的工作,不似她和苏夜,固定上下班,偶有加班,周末双休,她是摄影师助理,很多时候,都要看对方客户的时间,她们约的是九点,可过了九点她还未到,并不奇怪。

耳边,是颜安喜欢的maroon5的she will be loved,婉转轻柔的调子,配着主唱Adam Levine略带低沉沙哑的嗓音,让整个咖啡厅,都沉浸在温暖而浪漫的氛围里。

曲子进入尾声的时候,顾湄出现了,外面似乎有些冷,她一进来就搓着手,鼻尖也有点微微的红。

“捂捂手。”颜安将还热着的咖啡递给了她

“谢谢。”

“跟我你还客气。”

“嘿嘿!”顾湄笑,笑得却有些不自在

“怎么只约了我?”

“安安,我知道,你是有感觉的,你并不笨。”

“顾湄……你……”

“颜安,你总是这样,全世界都变了,你却还活在自己以为的曾经,连带着别人,你也以为他们和你一样,都活在曾经,可是不,我们变了,或者说,是我变了。”

“是因为沈寻岸?是因为他吗?我和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了我,骗了他,我知道,你在乎他!”

“顾湄……”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知道吗?我最讨厌,最讨厌你这副楚楚可怜惹人爱的模样了,不过可惜,我是女人,不是男人,你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什么叫这一套?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居然说这一套?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清楚?”

“我清楚,我当然清楚,我知道你是真好,可你知道吗?活在这么好的你的阴影里,我有多累?呵呵……你不会知道的,你当然不会知道,你这么单纯,这么美好,又如此善良,你怎么会知道。”顾湄说着,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我恨,我嫉妒,我嫉妒死你了!傅宁,我们同一天遇见的傅宁,几乎一起认识的他,可谁让你有个哥哥呢?如此,便让你近水楼台了,你不知道,看到他寄给你的请柬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他结婚了,新娘最终不是你,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不甘,都得到了解脱,心情,一下子就畅快了。可是有什么用,还有另一个痴情的沈寻岸呢,他爱你,恨不得爱到骨子里去,为了你,他什么都愿意做。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呀,他们一个个都是为什么呀!傅宁,沈寻岸,我哥,还有那个赵恒,他们都为什么要如此待你?就因为你比我漂亮些,比我楚楚可怜招人疼些?不,这不公平,一点儿也不公平!所以我骗沈寻岸,让她刺激你一下,他不知道,如若这样,你是更不会接受他的。可是,他不了解啊,他不如我了解你啊!他不会想到,你和他之间,经我这么一掺和,就更不可能了!”

颜安望着眼前的顾湄,心底泛着清晰的痛楚,手中的咖啡凉了,也丝毫未能感觉的到。从开裆裤时就开始的情谊,她觉得坚不可摧,她甚至把她,看做父母般同等重要的人,可就因为某些最不起眼的小情愫,就这么没了。或许,苏夜说的没错,人有的时候,就不要太顾及别人,多为自己活,自己活好了,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才能更好,就像一句话说的:唯自爱者方能爱人,看来,她错就错在不够自爱,多可笑!

“颜安,我就是要,就是要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这,才公平,不是吗?”

“呵呵……”颜安笑,笑的有些悲凉,也有些无奈“说吧,你是希望我搬出去,还是你自己搬出去?”

“苏夜,她最爱你了,其实,你也是吧!我们虽是三个人,可有时,我却觉得我是一个人。”顾湄抿过咖啡,语气显得有些沮丧“我申请了纽约摄影学院,前几天,收到了offer,明晚的航班,飞美国。”

“恭喜。”

“谢谢!那我,先走了。”

“顾湄,你知道吗?我也羡慕你,那么好的父母,那么好的哥哥,都在。你热爱摄影,虽然辛苦,可每天都在为着自己最喜爱的事情努力着,多好,多有意义。”

“呵呵……我也,总算是有些值得你羡慕的了。”顾湄浅笑,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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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岸,你给我讲讲你在英国的生活吧,你的声音好听,我听着舒服。”

“好。”他望着她,笑的温柔且宠溺“在英国的生活,其实很简单……我们的屋子,夏天会爬满了藤蔓,偶尔我望着窗脚,还能看见它的绿叶,门前的院子不大,却种满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小花,我不认识,我家的佣人似乎也说不太清。门外的街道,绿绿的草地旁,便是一条河,它叫温德拉西河,很长,流淌过我们整个小村子,一座座年代久远的低矮石拱桥,就坐落在它的上面。休息的日子里,河边的草地上会坐着许多人,有当地人,也有慕名而来的游客,我还曾,见过我们的国人。小镇的生活,其实真的很慵懒,到了晚上,四周很静很静,记得,在很小的时候……”

坐在通往cotswolds的车上,颜安显得有些疲惫,她将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一路的风景飞逝而过,脑海里,全是曾经沈寻岸口中所描绘的英国的模样。

那一次,好像是她有些困了,于是就想听人说说话,内容是什么,其实无关紧要,她就是希望在自己入睡前,身边能有人没有目的的和她随便说点什么,类似讲故事,说的却又不是故事。

“现在的你看到的我是蓝色的……”手边的手机响起,颜安知道,一定是苏夜

“怎么还没睡?国内都凌晨了吧!”

“可不,快一点了,英国呢?”

“也傍晚了!”

“第一次坐飞机紧张吧?”

“还真有点。”颜安被苏夜的这个傻问题问的有些想笑“你快睡,都快一点了,我在这边很好,你别担心。”

“别人我还不管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好了。”

“知道就好,那我睡了,晚安。”

“晚安。”

颜安微笑着,挂断了电话,心底很暖,真好,还有苏夜,她,永远不会放弃自己。

“男朋友的电话?”对面的罗维,好奇问道

“不是。好朋友。”

“颜小姐,平时性格就这样?话很少?”

“呃……是吧。”颜安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颜小姐一定很喜欢英国,不然不会,在小说里出现的如此频繁。”

“是挺喜欢的。”

“为什么呢?”

“为什么?”颜安的嘴角,渐渐有了抹淡淡的笑容“或许,就像我们中国,就像古埃及、古罗马,它们有很多东西,比如历史,这些财富,是那些新新国家永远无法企及的,我会偏爱英国,也许就是偏爱它那份从很久以前就保存下来的贵族气质吧!矫情的人,有时就爱这些虚无缥缈又没什么实际作用的东西。”

“哈哈——这个理由好!矫情?颜小姐觉得自己矫情?”

“矫情,也并不都是贬义的。”

“那颜小姐这矫情,属于褒义还是贬义?”

“呃……中立吧!”

“哈哈——”颜安的话,似乎总能愉悦到罗维,惹得他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罗维的手机,设置的是振动,所以并没有铃声,可在他划过接听的时候,颜安,分明看见了屏幕上,老婆两个字。她知道,圈子里隐婚的,大有人在,却并未想过,罗维也会是其中一个,也或许,是他保护的太好的缘故吧!

他接电话的神情,明显柔和了许多,就连声音,都放的很温柔很温柔,除了对方是心爱之人,对何人,还会如此?

“颜小姐如此敏感聪明,一定猜到了?”挂断电话的罗维,态度一如之前

“罗先生一定很幸福,眼神骗不了人。”

“的确,眼神骗不了人。”他别有意味的深深看了眼颜安“所以颜小姐的眼神告诉我,你很不快乐。”

颜安没再回复,也不知道再如何回复,他说的没错,她的确不快乐,至于原因,实在有许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此次拍摄的目的地,一栋暗灰色的尖顶大宅子前,类似简爱里,罗切斯特先生的桑菲尔德庄园那样的大宅子,也像极了她小说里描绘的样子。

天已经有些发黑,西边的夕阳,只余最后一抹微光,他们所有人这几天,大概就都住在这栋大宅子里了。

屋子里很快出来了好几个佣人打扮的中国人,听口音,有广东一代的,也有福建一代的,不苟言笑,但态度都还算和善,替他们拿过行李,一路领进了屋子。

“诶!听说,这次来英国的拍摄地点,就是沈先生他们家的私人资产。”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窃窃私语

“你说这栋宅子?”

“很显然啊!还有佣人来替我们带路呢!”

“那沈先生也真是大方,住这里,可比酒店什么的好太多了。”

“人家那是不在乎,哪是大方。”

……

颜安被一路带到了阁楼上的一间小房间外,道过谢后,她便一人进了屋,房间不算大,却布置的很温馨,透过两扇小小的窗子,刚好能看见天边的圆月与宅子前院的景致。

这次来英国,是《易见钟清》的最后几场戏,这里,是男女主人公的蜜月之地,其实,小说里,除了伦敦外,两人还去了巴塞罗那,佛罗伦萨,慕尼黑以及赫尔辛基,只是如果都一一取景,就真的太麻烦了,所以导演只选择了花费笔墨最多的英国。

剧本其实早就好了,也根本不会出现改动的可能,即使需要小动,那编剧一人也绝对足矣应付,所以颜安实在不明白,多花这一笔钱特地让她也来趟英国是何必?或许,这只是那个人的意思?虽然不愿,可她,总还是会有意无意的这样想着。

而究竟为何让她来趟英国的答案,也最终在拍摄结束后的那场小小的庆功宴上,揭晓了,只是这样的答案,她宁愿,永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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