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心碎的爱（1 / 1）
车清丽双眼变得血红，目光狰狞地看着两人。
御林军大乾不以为意地道：“二狗，你有何必怜香惜玉？这娘们分明就是江玄的同党，咱们若是将她抓住，说不定上头还会记上咱们一功，再说……”大乾垂涎欲滴地看着车清丽，“这娘们倒是真有几分姿色，瞧瞧那身材，嘿嘿……真是够味。”
二狗眼神一亮。一个躲在暗处的人影一闪。
车清丽有些慌乱地看着如狼似虎的二人。大乾一声邪笑，大掌朝着车清丽的腰上抓去。车清丽纤腰一旋，躲过了大乾的蒲扇大掌。刚刚推开，一只手臂又被二狗抓住。车清丽一慌，一脚踢向二狗的腹部。这一脚力气极大，二狗直接被提出了两米远，倒在地下痛苦地呻吟。
车清丽浑身发冷，她想立刻就跑。可是她的脚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动。
不知道是谁的执念在牵绊着她，她只想留下来，找到那个人。自己一生所爱的那个人。
将他的尸骨埋葬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然后她会退出宫廷，生活在将他安葬的那个地方，两人永生不离，生生世世。
即便阴阳相隔，她也会陪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车清丽看着凄绝的天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车清丽的过去——
我叫车清丽。我的父亲是车家的家主车玉鹏，是正四品的中书侍郎。
我从小就受尽了宠爱，因为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尽管我父亲官职不高，但是我们车家几百年来财力雄厚，又与江家是世交，因此，上门提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我明白，上门提亲的都是芝麻小官，不配与我车家抗衡。那些小官的儿子也不是人中龙凤。来提亲，只不过是觊觎我的美貌和家族的财力罢了。
我看不上那些人，我讨厌她们看着我的眼神。而我的母亲却总是把我推出去，逼我去看那一张张不忍直视的嘴脸。
渐渐的，我开始讨厌见人，讨厌见到任何人。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嫁给那些与父亲品级相仿的官员的儿子。
这一直是我心中的谜。
直到过年，我偷偷爬到母亲厢房的阳台上，看母亲剪窗花，她的背影似乎很憔悴。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父亲竟然也在。
我好奇地看着，我听到母亲这样说：“夫君，阿丽一定要嫁给青州刺史的儿子吗？那肖文博无才无德，哪里配得上我们家阿丽。”
是那个肖文博？我见过，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了。长着一张猪头，没事还爱像我献殷勤。我为什么要嫁给他？不，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
我听见父亲说：“你应该明白，这步棋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棋？什么棋？
我看见母亲的泪水已经流下来了，好奇怪，就要过大年了，母亲为什么会哭？
“夫君，求你，不要把阿丽嫁给那样的人，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母亲放下手中的窗花，跪在地上，用手抓住父亲的袖子，哀声恳求。这一瞬间，我的心好痛……
父亲并没有被母亲打动，他不耐烦了，挥开母亲，呵斥道：“妇人之见。难道你不清楚，若是阿丽嫁给了肖文博，我车家定然能够摆脱束缚直上青云，从此不再依附江家，你难道不明白吗？阿丽是我们的女儿，也是车家的子孙，她应当为了车家去牺牲！”
我脚下一滑，险些从阳台上跌落下去。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亲生父亲居然要把我推进火坑！
我终于明白了我活着的意义，就是联姻！为车家的前途牺牲！
我伤心地流行眼泪，我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没有听清父亲和母亲接下来的谈话，就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
这个年，是我过得最寒冷的一年。
因为年后，我就要出嫁了。
在出嫁的三天前，我跑出家门，在大街上晃悠。看着琳琅满目的珠宝、绸缎，我的心里没有一点欢快。看着铺子里的鸳鸯锦、牡丹钗，我感觉不到任何身为新娘子的幸福与甜蜜。
我好恨，恨车家，恨自己。
我在大街上狂奔，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只想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我终于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药堂，天上忽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样子。我没有带伞，药堂锁着门，我又不愿意回到家中，只能孤独彷徨地坐在药堂外的墙根上，低声哭泣着。
芭蕉叶上的灰尘和雨水混合而成的泥水滴在我的脸上，我感觉不到，也没有在意。
我的身体只是彻骨的冷，而且开始打颤。
冷，好冷……
身体上被披上厚厚的貂裘，我也没有感觉到，我的身体已经麻木了。
我只记得我被一个温暖宽厚的肩膀包围着。真的，好暖。我往里缩了缩，想要留住这份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不再麻木，渐渐地恢复了知觉。我抬起头，想看看抱着我的人是谁。那人也感觉到我的苏醒，急忙把我从怀里推开。
救了我的人长得很英俊，我并不认识。只看见这个傻大个嘿嘿地笑着，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娘你也别怪我，在下只是看见姑娘哭的凄厉，便走近看了看。”
“姑娘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应是得了风寒。此处离京城都市很远，在下为保姑娘性命，只好出此下策，冒犯了姑娘。”他有些愧疚，朝着我讪讪地笑着。
我有些痴迷地看着他英俊的容颜，羞红了脸。却不知我的心早已在此刻沉沦。
“姑娘患了风寒，此地不宜久留，在下送姑娘去医馆医治吧。”少年灿烂地笑着，征求我的建议。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羞涩地跟着他，朝着京城闹市的方向走去。
我们走在路上。他的步伐很快，似乎很担心我的伤势。我却慢了下来，身体不知不觉地靠近他。其实，我也只想让时间过得慢一点，让这段路长一点，让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
“姑娘。”他突然唤我，“在下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在下既然抱了姑娘的身子，就要对姑娘负责。”他的脸色有些窘迫，我却很期待他接下来说的话。
“在下会尽快择吉日良辰，迎娶姑娘。”
看着傻大个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我毫无顾忌地笑出来，问他：“你倒是口气大，你还没说你自己是什么人呢，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娶本姑娘。”
这人估计也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在下是中书令之子江玄。”
中书令？江家？这不是我们车家的世交吗？
早就听闻中书令江奎有两个德才兼备的儿子，尤其是长子江玄，性耿直，聪颖，是江家的下一代家主，在京城颇负盛名。
没想到眼前这个傻大个就是江玄公子啊。
我在心里偷笑，莫名的为自己高兴。
我有些头晕，喉咙干咳，嗓子疼痛。我剧烈地咳嗽着，一头栽进江玄的怀中。
看着江玄一把抱起我，朝着京城闹市狂奔的时候，我笑了，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这几天，我没有回家，一直都是江玄在照顾我。婚期已经错过了，家里人没有找到我。我不知道会去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也不愿意去想。我只想珍惜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我问过江玄，问他是否真的爱我。他回答到：“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但是可以肯定，我是真的想娶你。”
我很高兴。没关系，只要你肯娶我就好。我会让你在今后的日子里感受到我的好，逐渐爱上我。
我告诉江玄，我就是车清丽，那个逃婚的车清丽。他很吃惊，但是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我开心的仿佛坐上了云端，我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你不在意吗？毕竟我曾经与别人订过婚。”
江玄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对我说：“那又有什么关系？我想娶的是你，而不是你的过去。”
我感动地扑到他怀里，闷闷地说道：“我的父亲可能不会同意这件事的。他想用我来换取他的仕途。”
“阿丽，你无需担心。青州刺史不过是从三品的官员。我的父亲是正三品，如果我娶你的话，更是亲上加亲，于你父亲的仕途更有利。他不会拒绝的。”江玄安慰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五天后，我的风寒好了，江玄和我一起回到车府。
刚回到车府，所有人都轰动了。他们迅速通知了我的母亲和父亲。我紧张地抓着江玄的手。
母亲和父亲衣衫凌乱地冲出厢房。母亲看见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死死地把我搂进怀里，父亲的神色也很担忧。
我很愧疚，我不该冒冒失失地离家出走，不该让他们操心。
我向父亲讲述了这些天来我的所有事情，并为父亲介绍了江玄。我告诉父亲我们两情相悦，父亲却不太高兴，他把我拉进房间，二话不说先给了我一巴掌。
我立刻委屈地哭了，我除了离家出走外并没有做错什么，父亲为什么要插手我和江玄的事情？我们明明两情相悦，车家与江家也做了几百年的世交。我想了很久，但是却依旧想不通。
母亲含着泪把我拉出了房间。她吸了吸鼻子，对我说：“阿丽，以后莫要再提你与江玄之事，你爹爹是不会同意的。”
“为何？中书令大人的官职比那青州刺史的官职要高，对爹爹的帮助不是也会更大吗？”
母亲看着尚且天真的我，怜爱地抚摸我的小手。母亲说：“孩子，你还小，你不懂。若是你嫁给了江玄，那么你爹爹将来仕途得利，也会被世人说成车家是依附于江家而活。”
“几百年来，车家一直比不上江家。你父亲此生的志向便是打到江家，若是车家终将依附于江家，以你爹的傲气，又怎么会甘心？”
母亲的泪水又滑落下来，她说：“孩子，是娘对不住你，没能让你自己去选择如意郎君。可是你要明白，官宦家的女子都注定会成为权利的牺牲品。”
当时我也哭了，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依然深刻地记着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最终让我看清了残忍的现实。
“江玄！”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怀中的女人。
江玄头一偏，没有躲这一巴掌。他的左脸迅速红肿起来，我又气又心疼。
他目光躲闪，终究没有敢看我。
“为什么！”我吼道。实际上我已经猜到了答案。江玄是江家未来的家主，江家想要变强就必须联合其他更加强大的势力。江玄是个明白人，为了江家，他抛弃了我，准备迎娶怀中的女人。
因为这个女人比她更有后台，更有势力。
江玄不说话，任由我充满愤怒和绝望的视线尽数落在他的身上。而他怀中的女人似乎也有些畏惧我这样一个疯子，下意识的往江玄怀里缩了缩。
我眼前一黑，险些气晕过去。何曾几时，我不也是这般缩在江玄怀里的吗？
为何不过半个月，他怀里的人，便再也不是我了？
那女人缩在江玄怀里，朝着我投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我恨，不恨自己的母亲，而是恨江玄。
但是再恨，我也绝不能输给这个女人！
我慢慢冷静下来，一步一步地走到江玄面前，就这样看着他，目光不再怨恨，而是温柔如水。
“阿玄，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你不能娶这个女人。因为你的心里只有我啊……”
我们的距离很近，看着江玄急促的呼吸，我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等我五年……阿玄，等我五年。”我带着祈求说完，也不看女人早就已经妒忌的发狂的脸色，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很想听他开口说话，哪怕是一句挽留，或者一句嘲讽。可是他始终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我明白，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恨江玄的，因为恨不起，因为太折磨自己。
我要进宫。我不愿背叛阿玄去做皇帝的女人，我只有结识获得陛下宠爱的嫔妃，与其打好关系，才能为阿玄谋取一个好前途。
我不再是那个娇纵的中书侍郎的嫡女，而是心思缜密的车清丽。
——回归现实中——
车清丽泪流满面地回忆着，这，就是曾今的自己，一个痴情的傻女人。
大乾一看自己兄弟被打伤了，立刻不干了。他眼中凶光一闪，提起长枪就朝车清丽的肩头刺去。
血染红了车清丽的肩头，大乾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惨叫声。车清丽静静地站着，纤弱的身影是那么挺拔，那么坚定。大乾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大乾慢慢地松开抓着长枪的手，惊恐的想要退开。
车清丽慢慢握住肩上的那杆长枪，猛地将长枪从肩上拔出。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握着长枪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大乾落荒而逃的身体。一刺没有中，车清丽没有丝毫退缩地再次向他刺去。大乾越看越惊心，此刻没有武器的他根本不是开始玩命的车清丽的对手，不久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车清丽的身上也中了几次拳打脚踢，嘴角上挂了血丝。车清丽回过头，二狗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车清丽看着眼前缓缓倒下的人，没有一丝触动。这些算什么，她早已习惯了宫廷中的黑暗厮杀，早已听惯了宫女太监被用刑时所发出的惨叫。她急忙从大乾的身上摸出腰牌和钥匙，褪下他身上的衣服，简单地将肩头上地伤口包扎了一下，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开始换。不一会，一个长相俊秀的御林军就出现了。
车清丽没有发现，一个黑影正在不远处望着她。
车清丽打开了大门，诏狱的通道很长，关着无数的犯人。她一边走一边焦急地看着，妄图找到那个负心的江玄。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犯人，车清丽终于失去了耐心。她揪起一个牢房边的狱卒，问道：“犯人江玄在哪里？”
狱卒看着她身上御林军的装扮，唯唯诺诺地道：“大人不知道吗？江玄早就在两天前被凌迟处死了。”
残酷的现实将车清丽内心的脆弱和希望打得支离破碎，她压抑地吼道：“他的尸身在哪儿？”
狱卒哆嗦地说：“大人，他的尸骨在诏狱的后山上……”
车清丽一喜，扔下狱卒，朝着后山狂奔而去。她并不知道，一道黑影也紧随着她去了后山
。
后山。
荒无人烟，景色凄凉。树木和草少得可怜，更别提有什么花了。这里带着一股浓重的死人气息，看来不少人的尸骨都被丢在这里。车清丽来到后山，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荒！除了荒还是荒！
车清丽在后山上寻找在江玄的尸体，终于在一条小河的分叉处找到了一具白骨。他的手指被卡在了石头缝里。
车清丽哀伤地看着白骨。江玄一生正直老实，又是天资聪慧，为何好人没有好报，他会以如此凄惨的方式离开她？
阿玄，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羁绊，在宫廷中斗争，只为将来助你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你死了，再斗再争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你，我又怎么愿意在这肮脏的地方继续待下去？
车清丽欣慰一笑，她迈进了小河中，抱着江玄的尸身，使劲地将他的手指从石头缝隙里拔出，费力地将尸体拖上岸。她坐在那一具白骨旁，痴痴地抚摸着白骨的脸颊：“阿玄，你怎么可以不要我呢……”
风凄凄，刺骨寒，始终不敌心中寒。
“阿丽回来了，回来陪你了，你怎么可以走了呢……”
汝不爱，吾何以为生！
她越说越激动：“阿玄，你这么不声不响的走，是不要阿丽了吗。阿玄，你怎么可以！”
泪人哭泣，我见犹怜，汝怎可轻易负心？
泪水划过车清丽的脸庞，“阿玄，你这个负心汉，你不要阿丽了！你不要阿丽了！”她紧紧搂着白骨，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阿玄，你不要阿丽了，可是阿丽不会不要你，阿丽会陪你好久，好久……阿玄，你要在天上看着阿丽，看着阿丽。”
暗处的黑衣人捏禁了拳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车清丽。
车清丽忽然疯狂地大喊起来：“阿玄，你回来！你回来！阿丽求你回来吧，陪着阿丽，我们哪里都不去，我不要当贵人了，我要陪你！阿玄，回来吧……”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她站起来，紧紧抱着白骨，“阿玄，阿丽带你走，我们一起走。去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一辈子在一起。”说完她继续拖着白骨，艰难地行走着。
当你离去，我怎可独活？
没有你的爱，我终将孤独一生。
可是我愿意，愿意去那个黑暗的地狱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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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已大修，大家快戳进来啊，因为本人比较懒，双休日了不想麻烦编辑把这一章分成好几章，再把所有章节的题目改了，只能一章更新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