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茕茕孑立(1 / 1)
这真是一场奇迹,最起码是对宫崎京辉而言。
那么严重的车祸,自己的父亲也因此过世,可他虽是重伤,却未伤及致命,只是这身上的骨头断了几处,倒也因此受了几分皮外之苦。
宫崎京辉很聪明,心肠也够毒辣,醒来的第一件事既不是关心自己,也不是难过车祸中保护了他的父亲,而是叫来了人用打着石膏行动不便的手,哆哆嗦嗦写了几个字‘私家侦探、车祸、清水莲、Transparent love’,叫来的人不愧是他的心腹,寥寥几字却胜似千言万语,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撕了纸条扬长而去。
他宫崎京辉向来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宫崎家这么大的家业,除了祖上留下的,少不了他这辈,用那些不见光的手段赢下的,而他这个人做事向来干净狠戾,从未落下证据。
他外表看着英俊潇洒,骨子里却尽是些阴险玩意,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知道弄垮了多少对手,甚至一些人到了最后也不知实情,反倒将他当做了恩人。
所以,不得不承认,宫崎京辉是个狠角,也够聪明。
这些零零散散的线索本是乱的,可经过几场车祸和意外,再加上自己碰见的种种,自家姐姐生的这个侄儿,立即成了他怀疑的对象。
而站在他侄子身后的Transparent love集团,那就更不用说,少不了实力支持。这是一大障碍,得除!
好在,自己父亲一死,宫崎财团内他更是只手遮天,转移全部股份不是问题,却需等警方最后处理,还有管理自己父亲遗嘱的律师从国外回来,不过这些只是时间问题,一切都不在话下,现在最需要解决的,莫过于迹部财团与Transparent love。
Transparent love的实力不容置疑,对迹部财团明明用了些卑劣的手段,可表面不论怎么看都和没事一样,不过宫崎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演戏,即使迹部家的实力够他死撑,但接下来自己即将做的,量他也撑不了多久,不过现在他需要的是速战速决,之后还有Transparent love,所以必要时还需要一些手段。
冷冷一笑,插着氧气绑着绷带的样子,真是诡异至极,望着窗外下起来便无休止的大雨,他现在只想睡一觉,等他醒来,再坏的天气也挡不住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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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大雨,又或者是其他,总之全国大赛的日期整整被延后了一个礼拜,这给了比赛的少年们,更多的训练时间。
相比抓紧训练的少年们,另一边小岛与坂田辰弥正一前一后从医院走出。
方才山口医生在看她化验单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阴着脸,倒是眼中复杂的情绪更多了几分。
“小莲他,还好吧。”冷不丁的,看报告的山口说了这么一句,话里有话的口气让小岛皱了皱眉,想起早晨还笑嘻嘻和自己吃饭的清水莲,明明看起来好得不像话,她却回答的那么没底气,
“…希望和我所见的一样。”
山口没有说话,看报告的眉挑高了几分,一阵沉默后,他说:“游离,还是那句话,劝你手术。即使成功的概率渺小到我抓不到。”
对于山口叫自己游离,小岛已经无所谓了,事到如今游离还是千枝,亦或者是游枝一介对她而言,执念早已淡了,或许还要托福于那逼近的死亡,让她再无过多的精力去执着什么。
倒是外界某些人对游枝一介的身份过于执着,似乎已追查到了什么,看来被戳穿身份也是指日可待的。
不过好在该交代的、该做的都已经差不多了,即使被发现也足以应对。而报仇这种事她也下定决心了,但尽可能想牵连少一些人进去。
小岛握着水杯的手紧了几分力道,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嗯,我知道。手术我会做的。”
“游离,这个手术不做你真的……”
自以为又要无用功的重复一次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话的山口医生,几乎与坂田辰弥同时一怔身子。
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充满着不可置信。
“山口医生,你没听错。我想好了,手术我会做,时间即使问你,我也知道你会说越快越好。所以还是我定,不会很久。一周,给我一周的时间就好。”
她已经查清幕后的指使人,布好了一张大网,她会早早结束掉,不论清水莲有没有参与,她都将斩断清水莲的机会,而且这个时间只需一周。
如此干脆的答应,是山口不敢想的,可是,高兴之余,一周的时间,这意味着……
“对了,我忘了手术需要的配型和器官源都是需要时间的对吧。慢得可能需要一年半载吧……”
“不,游离。”山口几乎喊出来,“有联系到配型成功的捐献者,但是……”
小岛皱了眉头,“他还没有过世,是吗?命运真是太残忍。”
一想到自己或许因为‘庆幸’而活下来,而另一个人却要因为所谓地‘不走运’而死去,她不由感慨命运的作弄。
山口沉默了,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了小岛的话。
在少女所说的时间里,她一定会让这一切尘埃落定,这么说来……
或许真如她所说,残忍的命运,总要降临在谁头上。
告别了山口,小岛在坂田的照顾下坐到了车中,要开车送她回家的坂田,被她所制止了。
“伯伯,带我转转吧。从这里绕,先去冰帝和青学,最后去立海大看看。”少女指着前方的岔路,淡淡说道。
“可是…”
“我没关系的,时间还早,您开慢点。我不下车的,转一圈我们就回去。”
坂田无奈只好保持着缓且稳的车速,开往冰帝,一路上坐在后座的少女都没有说话,只是头靠着窗户,拉着毯子看向窗外,雨滴淅淅沥沥,在车窗干扰着视线,她却看得起劲。
“伯伯,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一定要快,赶在小莲之前。”她只希望这一切不算晚。
坂田辰弥握紧了拳,“准备好了。可是,你真打算这么做?”
“是啊。”少女眺远目光。
“但,也没必要一个人……”
“伯伯。”小岛打断坂田的话,“这是犯罪。我害怕小莲做,可是我也不想让你们做。这件事成了,发现的概率不大,败了……”她忽地笑起来,“坂田伯伯,这手术的成功率……退一步,即使我还活着东窗事发了,我一个病人,也有很多缓刑,而小莲和你们不同。”
坂田不再说话,他知道,这是少女深思熟虑过的,再怎么说都无用了。
冰帝的校门还是那么大,装饰华丽得一看就心知肚明是谁的趣味。也许因为下雨,操场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托坂田去打听了一下,男子网球部这周似乎并不在学校训练,可她却执意想去网球场看看。
透过铁质的菱形网眼望去,偌大的网球场放眼望去,空荡荡地连个一人影都没有,加上雨水的冲刷和阴暗的天,油然而生一种萧条和落寞。
她望了很久,可望在眼里的景色竟全是自己昔日在这的影子。
那因为友谊联赛和他们一起训练的时光,或许是她此番回国以来难得的快乐,但也是她所剩日子里的,最最荒凉……
砰——
击球的声音让她一怔,摇下车窗的玻璃,金色的小球、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在豁然开朗的视线里闯入。
——迹部。
那个冰帝的王。
走哪都跟着一群人,一口一个本大爷的迹部,却在此时此刻孤身一人站在雨中。发丝在淌水,身上的正选服也被雨淋了个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看着他紧蹙的眉,自己的眉头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蹙起了。
头一次见他如此的落寞,明明不可自制的心疼,却自欺欺人的觉得他这是活该。
水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下滑,划过衣服落在草上……
比上次相见,他的球技又见长了,可惜,命中注定他只能离网球越来越远。
轻推开车门,撑着伞不顾坂田的阻拦走了下来,随后在网球场的门前驻足而立。她听得到那个少年嘶哑的呐喊,可那个少年却并未看到她。
弯下身子,不知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放下手中的伞,钻进了坂田的伞中。
“走吧。去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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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在球场上挥着球拍,不断重复着击球的动作。脑中所想的,也只不过是怎样把球击到墙上再接住这种简单的思考,除此一切皆是空白。
或许,只有在这片和大家一起奋斗过,装填着他美好记忆的球场,才能换来他片刻的宁静。
他不知道这样在雨中打了多久,久到不得不回去,不得不转身面对身后那个巨大的漩涡,他必须走进去,没有选择,即使他明白自己只会越陷越深……
用毛巾擦去模糊了视线的雨水,却在落眸间看到那不知被何人,何时留下的雨伞——红色的雨伞在绿草中甚是鲜妍,犹如一朵开得正盛的花,它仰面舒展着身躯,酣畅淋漓地饮着这雨水。
向四下望去,过了放学时间的校园空无一人,这伞就像是独自凭空出现在那里。
无视着抬腿迈过,却在已走了很远时,倒转回来,弯腰拾起了它。
雨水顺着伞骨滑下,滴在他鞋上,唇角浮过一丝苦笑,拿着那早已响得不停的手机,踩着一地地的涟漪,远去了身影,再也没有回头。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