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纸塑迷境(1 / 1)
前几秒还喧喧嚷嚷的会场,随着迹部夫人的浅浅致辞,这喧嚣的华丽便伴着霓虹黯淡,归于沉静。
慈郎打了个慵懒的哈欠,微微欠身,“唔~已经结束了吗?好困C~”
“慈郎的话,一直在睡吧~”忍足噙着笑吟吟的笑,把玩着手中喝去一半的红酒。“不过,也该去休息了,桦地呢?从刚才起,好像就没见他?”
“切,大概是去迹部那里了吧。”因宴会的无聊一直在摆弄手机的宍户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皱了下眉。
“如果你们在说桦地的话,刚才我看到他往恶魔介的房间去了。”拉着越前路过的桃城听闻,接过了话。
众人有些意外的愣神。桦地去找他?!
“桃城前辈,你可不可以先松开我!”漂亮的猫眼一挑,越前拽了拽桃城扯着自己衣襟的手,眉目间浮起一抹气恼。
“不知道是谁从宴会开始就跑得没影,现在大家都已经回房休息了。”顿了顿声,“说起来部长被搭讪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我说越前,你有做好跑圈的觉悟吗?”桃城压了压越前的肩头,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切……”越前扭过头,停了几秒后淡淡道:“放开我桃城前辈,我要去睡觉。”
见此,忍足笑笑,“我们也回吧,桦地也许只是路过,我记得迹部的房间似乎和小介离得挺近。”
众人点了点头。
“我就说桦地怎么可能去找那个恶魔啊,一定是找隔壁的迹部去了,啊~睡觉睡觉~”向日似乎松了一口气,神情一下从惊异转变成淡淡地散漫。
窗外的夜已被流萤铺满,留下打扫会场的佣人也已逐个离去,房间出现了短暂地寂静,接着便听见几声浅浅地、透着几分困乏的哈欠声,伴着轻轻地脚步渐渐消散。
小岛千枝该庆幸吗?
知道游枝一介是她的只有桦地,而在其他人眼里,游枝一介只是个活力过头,即使天塌下来都不会忘记戏弄他人的恶魔。以至于,先前她的异样,在她刻意的隐瞒与他们的疏忽注意下,被单纯地当成了疲惫。
所以她该庆幸,在离他们不远处、那扇门的后面,那个被他们称之为恶魔的人,他始终笑着的脸,透着戾气的眸,虽在此刻铺上了泪水,但都没被他们看到。
在他们记忆中,那人还是昔日的他,挂着宛若神邸般猜测不透的笑,霸道的提着球拍活力十足地对他们大喊:“怎么?这样就结束了!你们每个人被我看到的梦想,才没有这么短的距离,是想要偷懒吗?小鬼们,拜托给我全力以赴啊!”
对于追逐梦想的少年而言,那是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却也是让他们勾着唇角,放快步伐追逐梦想的语句。
那曾经的点点滴滴是感动、是无奈,是佩服、是赞赏、是梦想的汇聚……
如果悲伤与痛苦不能隐逸,那就让她任性一次,既然作为‘小岛千枝’时会有眼泪,会有软弱。那么作为‘游枝一介’时便只是开朗、倔强的活着,任性地将一切负面力量,托付给真实的自己。
因为,若是‘他们’两个都不坚强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继续。
即便是谎言也好,‘游枝一介’从出现起至未来,他都会是一个充满活力,永不绝望,忘记眼泪的少年。
至少。
在众人面前,不会像‘小岛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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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不远处的灯亮了,那是迹部家佣人生活的别院,透过半开的窗户,凉凉地风带着毛毛的光,钻了进来,加之被风吹得时不时扬起的窗帘,细碎的灯光便在昏暗的房间隐隐现现。
缓缓流动地空气中掺杂着淡淡的酒腥,颇有节奏的粗喘,是这寂静的房中,唯一的声音。
当灯光洒落在房门上时,跪靠在门上,被汗水浸湿刘海的少年,微皱的眉头上染上了一层金黄。
他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一侧的地毯上,可相比无力的手臂,指节却因为痛苦紧紧抓着地毯,将它拉的发皱。
此刻小岛千枝的身体感觉到的,是一种让人发狂的滋味。头晕异样,全身刺痛却又奇痒难耐,体内好像溢出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感,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可小岛千枝却凭借自我的保护意识,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为了压抑体内这份燥动,会不由将头往墙上撞去,以至于白皙的额头此刻却泛起了乌青。又因为酒精的刺激,胃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牢,紧缩的让人无法呼吸。
“混蛋!”
小岛千枝慢慢侧身,单手支着墙呼吸急促,脸上涌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那杯酒里面还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并不是安眠药或是迷药,倒有点像……
小岛千枝的思维一顿,用最后的理智勉强分析着。
微微麻痹、行动迟缓的身体,内心仿佛电流般的灼热与躁动,还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当将这些细节串联起来的时候,得到的推论让小岛千枝不禁瞪大了眼睛。
“杂碎!”
她不由又骂了一句,紧握的拳头,正在凝聚全身的力量来对抗这种外来力量的入侵。但这种感觉并没有减弱的迹象,还在向全身蔓延,这告诉了她,这种方法根本无用。
她得想个更好地办法。
随后一个想法一闪而过——水!
目前这种情况只有冷静,可是什么能用最快的速度冷静头脑?于是她想到了刺骨的凉水。一想到这或许是个有用的办法,便咬着牙用仅剩不多的力气向浴室爬去。
迹部家的客房很大,尤其体现在了专门为游枝一介准备的客房中。浴室到房门的距离让小岛千枝不由暗自叫骂,急恼的心情让她心生无奈,下次见到迹部一定要好好抗议一番。
‘迹部大爷,您就不能不华丽一次吗?下次买个小点的房子吧!’
臆想着迹部那时高挑眉,写满不满的表情,不由笑了一下,可接下来,心口再一次阵痛的袭来,却令她瘫软在地。
那是一种仿佛置身于硫酸之中的灼热刺痛,但这过于强烈的感觉却使得她开始麻痹,意识开始漂浮,痛苦地感觉越来越钝,可仍然没有停歇。
这就是死亡前的感觉吗?或者这是一种绝望?
望着刻有美丽花纹的吊灯,小岛千枝失去了移动的力量。然后在某个瞬间便想到了那两个问题。
除了呼吸的急促外,全身上下竟然呈现出了一种难言的平静。甚至身上的疼痛和异样似乎都在这个瞬间戛然而止,这种平和就好像一根紧绷到了极限的琴弦突然得到放松那样。
只是突然她被自己的两个问题吓了一跳,全身不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接着打了个机灵,翻过身重新全力向浴室爬去。
汗水浸透了全身,就和刚洗了个澡似的。身体几乎失去了任何知觉,只觉得面颊处烫得吓人,甚至一度出现了怪异的幻觉。
好不容易才爬到了浴室,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株稻草般,急切地爬入了浴缸。随着凉水从头顶倾下,寒意让毛孔剧缩,困扰意识的幻觉开始退去,躯体的灼热也在第一时间得到缓解。
她闭着双目,良久才缓缓睁开,此刻身体的不适似乎已经全部消退,可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再在浴缸中待一会。
刚才的感觉,让她后怕,她真怕一出浴缸,那种感觉便又再次袭来。
把自己往水里沉了沉,想让迟钝的头脑再清醒一下。
在刚直起身子用手抹干面部的水渍后,便听到了几声轻浅的抠门声。
一时间,警觉异常。
她没有回答,想让外面的人识趣离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敲门声并没有消去,反而渐渐急促起来。
皱着眉头,咬了下唇,怕是躲避不是问题。
“请等一下!”
用尽力气高喊了一声,但并不知道这声音是否真能被门外的人听到,但仔细听听敲门的声音明显缓和,就好像那人安心地松了口气。
侧身从浴缸中走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件宽大的男士浴袍,又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一顶假发,换去了头上已然湿透的那顶。
接着她麻利地补了个妆,以防被那人看出什么端倪,最后拿起包中的黑框眼镜戴上,从身边的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装作在书房看书睡着才没听到敲门的样子,带着几分慵懒才去开门。
这几分慵懒的样子,倒也十足地隐藏掉了脸上的几分憔悴。
门外,不善表达情感的桦地脸上,染上了几分容易觉察的焦急。之前东野崇向小岛千枝敬酒时他便暗觉不妥,可这种不妥只限于想到喝酒可能会影响到她的病情,至于这酒中的乾坤桦地并没有想到。
甚至就连她借口劳累先回房休息时,桦地也没有想到这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因为知道她的身体和身份,桦地便比他人多观察了几分,刚开始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但随着桦地视线的追踪,他明显看到小岛千枝在门打开的那一瞬,不是迈进去的,而可以说是直接倒下去的。
心中不由担心起来,可不好马上离开,惹人生疑。只得压着担心,但好在宴会马上就会结束。
然而一个不经意的斜眸,却看见先一步离开的东野崇正鬼鬼祟祟地站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挂着阴狠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岛千枝的房间。
此刻,桦地才真正意识到那杯酒中的内容,并不一般。
在他的仔细观察中,桦地发现远处的东野崇在等待了一久后不见小岛千枝出来,不禁有些愤怒,但却很快勾起了笑,得意地离开了会场,东野崇变幻莫测的表情让桦地一刻也等不住,好在宴会正好在此时谢幕。
趁着众人都在聊天道晚安的时候,桦地以最快的速度向她的房间赶去。
他敲了很久的门可门内却无人回应,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把真相告诉迹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回应。
他觉得总算是松了口气,便放慢了敲门,随着时间一秒秒的推移,门内又再次失去了回应,加上迟迟不见小岛千枝出来,这让他不免又开始了紧张。
然而这时门却开了。
小岛千枝不知门外是谁,难免会有提防,但打开门却看了身形高大的桦地,不由一时微愣。
桦地低下眸,望着此刻带着眼镜颇具书生气质的小岛千枝,随之竟也是一愣。
看样子她并没有出什么事,是自己多虑了吗?
迟疑了一久,桦地轻轻开口,“助教……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