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九十三章(1 / 1)
安抚炸毛的陌离并不难,紫阙和慕耀边披衣边看盈梓将这头受了委屈的小兽放了屋中,好言好语的相哄。
陌离一边听着盈梓的叨叨叨叨,一边就眼尖的扫到了那一床皱皱的床单,登时又爆发了醋意。——他可以不跟紫阙计较,但是慕耀这般的大不仗义,他可是接受不了的!哼!
慕耀一言不发由着陌离撒娇闹腾,反倒显得屋中暖意融融,颇有家的气氛,而紫阙则勾唇笑的妖娆美艳,他添油加醋的刺激陌离道:“唷,小东西,你毛长齐了吗?就跟我这抢人,是不是上次被我把盈儿姐姐劫了去,现下还积着火呢?”
“你你你!!……”陌离本不欲与他计较,登时就气得劈头盖脸的怒道:“狐媚东西!仗着自己皮好,勾引我姐姐!!无耻!!”
“嚯,还叫姐姐呢?小子,你可要加油呀~这姐姐总不能叫上一辈子吧,难不成,你只能当她弟弟?”紫阙心情愉悦,嘴上便不饶人,一味的拿陌离开趣道。
“你想叫还不能叫呢!”陌离气急败坏道,又哭丧着脸往盈梓身上靠:“盈儿姐姐,你怎么能喜欢这种人,而不要我……”
“……我哪有不要你啊。”
“那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盈梓按着太阳穴头痛道:“啊啊啊啊够了啊!都不要再吵了!”
唉,美男太多,也是心累!
自那日盈梓回府后,林府上下都松了口气,欢腾雀跃一片,虽有陌离常与人拌嘴争吵,却也显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知不觉就过这样了一月有余,在盈梓几乎快要忘却了宫廷纷争时,女皇的诏书突然自宫中送来。
盈梓携紫阙跪接圣旨,女官朗声宣读了旨意,宣林家长女即刻入八王府,探视八王爷。
早晚要面对的事,盈梓虽然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却还是握了握紫阙的手道:“等我消息。”就整装随女官出府去了。
此去盈梓乘的是宫中的车撵,来到八王府前时,宣旨的女官先下了车,又在当着皇家亲卫的面再次宣读了一次圣旨,盈梓这才得以入内。
昔日八王府何等的气派,如今只觉得颓废,府门前的苍天大树没了人修剪,枝杈胡乱的疯长,遮掩了流光溢彩的屋瓦与红墙,树影倾颓恐怖。
盈梓入内时,府门前站了里外三层的亲卫,立正收兵为她开出条道来,盈梓通过后,‘哐啷’一声响,层层冷刃再次交叉——吓了盈梓一大跳——又将来路封死了。
凭着记忆一路走去,仅剩不多的仆从们都谨言慎行,默默的在府院内扫着地,看见盈梓路过都低头不语,放任她自己在诺大的一个八王府内,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着,半天也找寻不到八王爷究竟身在何处。
唉……
盈梓坐在一处石凳上轻轻叹息。
此时已是开春时节,石凳仍有些冰人。院中的桃花开的早,既然无人修枝剪叶,更是灼灼其华,妖红色彩在死寂灰暗的八王府院内,显得十分不搭。假山上的人造泉已经干枯许久了,水道里积了许多残叶泥灰,都被几日前的最后一场雪泡烂了颜色,泥泞污浊一片,上有蚁虫排着队,生生不息的搬运着同类的尸体。
出来时林府上下是何等温馨的气氛,盈梓坐在这八王府中十分不适,觉得整个人都被空气中压抑的气氛笼罩了。
想着来时的目的,她又起身行过了几处别院,终于在一转弯处,见到了一个素衣女子坐在廊下。
女子听闻有人走来,却并不抬首,只低头理着手中的绣线,膝盖处放着刺了一半的鸳鸯绣案。
盈梓走近了两步,认出是曾见过的八王妃忆凝,刚想诧异她身边为何无人服侍,就又想起来八王府的现况来,心中又是一番感叹。
“……王妃,是我。你还记得我吗?”盈梓看她理完绣线后,又动手去绣那鸳鸯帕子,并不理会自己,就忍不住的开了口。
“你是谁?”忆凝闻声并不抬头,手上针线顿了一下,就又刺破帕子绣了过去,道:“罢了,是谁都无所谓。”
“王妃可知王爷在哪里?”盈梓被揶揄了一下,皱眉问道:“附近找不到侍从,我迷了路……”
“我为什么会知道。”忆凝生硬的打断她道,脸仍低垂着,眉毛却微微上挑:“八成又是躲去哪里喝酒了吧。”
“怎么他常喝酒吗?”盈梓的话脱口而出后,一愣,马上改口道:“咳……我是说,他常喝酒的地方在哪?”
“我为什么会知道。”忆凝又重复道。
也不知是回答盈梓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又亦或她两问皆答。反正八王爷只要不死,爱在哪在哪吧,都与她无关。
盈梓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的退了出来。幸好又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水塘边,见到了一个闲着无聊往池中打水漂的小厮。
不顾一切的拎了他问,小厮一脸活见鬼的神色,支支吾吾的指了远处一座比别处都高些的宫阙道:“……在那……”盈梓一放手,小厮就一溜烟的跑了。
又行了一会,才到了那高殿之前,盈梓抬头看了下门匾,心中估摸着八成是个藏书阁之类的地方。
门半敞着,一楼空寂无人,便又往二层去了。
地上都是积灰,楼梯的扶手上还落了些细细蛛网,可见根本无人来扫。盈梓踩着那吱嘎刺耳的木板梯上了楼,转手处是一个巨大的书架,再往殿中望去,也是一排排的巨大书架——果真是个藏书阁。
轻手轻脚的转了一圈后,盈梓没寻到人,就又往上层去了。
藏书阁中挑高非常之高,又有尖尖的殿顶,因而在外看着高耸,内里却只有三层。盈梓不愿扶那积灰的扶手,爬梯就爬的异常缓慢,站定在三楼的阁楼上时,有春风迎面拂过。
原来三层的外围设有一排露天门廊,殿中的门窗又全部大敞着开,厚厚的红色窗布被春风吹不动,只疲惫的微晃着,日光照不透它,却将那如血的红色映在了地板上——只是这血色太过晦暗,仿佛已凝固了些时日,暗沉的了无生机,只剩了死亡的气息。
“……王爷。”
盈梓在殿中转了一圈后,推门去了露天门廊处,看到了凭栏眺望的八王爷。
八王爷还是通身的逼人气息,喝了酒,戾气更重,却并没有盈梓想象中的潦倒模样,只下巴处有青青的胡茬还没来得及刮去,其余都是齐整利落的,闻声侧目看向了盈梓。
其实不用看,八王爷的耳力早已听出了来人是谁。没有早早的回头,只是因为不知该用如何的情绪面对盈梓,正如此时他看到了来人,眼中神色也是忽明忽暗。
“……”八王爷无言收回目光,仰脖把杯中酒干尽了,抬手又斟满,再次灌下。
他并非是自暴自弃之人,只是如此安闲度日,他总要找点事来做,而八王爷海量,这喝酒总可以喝好一阵子才能醉的,因而就成了消磨时光的上上之选。
盈梓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智有多刚强,却还是难免有些……有些心痛。她不愿意承认,只觉得是这场面太过闷心。
南陵王晃晃手中杯道:“林小姐,怎么,想起来找我喝酒了?”
其实他想说,‘怎么,想起来看我了?’谁知话到了嘴边,这上下嘴唇一打架却改了口。
终究是饮酒误事啊……他苦笑的想,看着杯中玉酿晃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有一部分被溅洒了出去。
“自然不是找王爷喝酒的。”盈梓见他出言讽刺,就敛了几分心思道:“民女特意求得了女皇的旨意,来求王爷一件事。”
“求我?”南陵王冷笑一声道:“如今我还有什么可以被你求的地方,你倒是说来听听。”
“王爷有。王爷忘了吗?”盈梓提气慢慢的道:“紫阙……还请王爷成全。”
“林盈梓!!”八王爷怒砸了酒盅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不是不舍紫阙,只是心痛她此番前来竟是为了向他讨另一个男人!
盈梓自然不解他心中缘由,只被那摔裂在红墙上的酒盅惊出了一身冷汗。酒水顺着红墙缓缓滑下,像极了墙璧渗出的泪迹,狺狺泣血,可悲可叹。
盈梓不愿看他眼中的恨意,只握了拳看着那裂杯道:“王爷现下如此境遇,怎么还能照顾的好紫阙?不如让给我……我一定好好待他。”
最后一句确是在真心实意的求人了。
“哈哈哈哈!!”
八王爷放声大笑,抓着酒壶的手将壶把也攥碎了,冰冷的瓷器扎入血肉之躯,他却丝毫不觉得痛,他摇头晃脑的道:“好一个情意绵绵!!本王若是不肯呢?!!”
“那我就求到王爷答应为止!”盈梓此次已是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来的,她上前一步紧盯着八王的眼,目光灼灼。
八王爷亦厉目相向,讥讽的道:“求?你打算怎么求我?”
“王爷想要让我怎样求你,我就怎样求你。”盈梓一字一句的道。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南陵王深沉的说,手指抚过盈梓的面颊,又沿着脖颈滑下,挑开了她颈边的扣袢,指背在那那细颈来回的摩挲道:“你能给么?”
“……我能。”盈梓深吸一口气闭眼道:“请王爷速战速决。”说着就伸手去解自己内衫的扣子。
她的手很抖,心中念头确是认定了的,只要能换来紫阙……
南陵王看着她一件件的剥了自己的衣衫,心中五味杂陈,胸腔气海翻腾。
待到盈梓去褪自己的亵衣时,南陵王冷冷的开口道:“住手。”
“……”
盈梓抬眼看他,摸不清八王爷到底是不是反悔了。就见他从廊上跳了下来,衣摆飘飘的往殿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