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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离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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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宁和母亲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父亲躺在床上的样子,平静得像是睡着了,令欧宁想起那天的何青。

母亲数度哭得昏过去,而欧宁,在父亲离开之后的几天之中,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事实是他根本没有时间照管自己的情绪。

尽管这听起来很荒诞,但欧宁的确是在父亲去世之后,在料理他的后事时,才真正成为他的儿子。

成为父亲的儿子,意味着责任,意味着认识各种不同的人、处理不同的事情,

意味着他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用一个体面的葬礼,为父亲的人生画上句号。

而正是责任,令他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忙得昏天黑地,连哭的时间都没有。母亲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沉浸在悲伤里。周围的人,则一个个都像绷得太紧、随时都会断掉的弦。

他觉得自己处在崩溃的边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数次想打电话给她,告诉她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需要她。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第一个走到他身边、问候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的未婚妻,余露。

那是在父亲的葬礼结束之后,在墓园里,送葬的人已经散去。

欧宁让老王先送母亲和家人回去。

他突然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在父亲的墓碑前站了很久。父亲已经化成了灰,现在,就躺在这方寸之地。

不是这墓碑和远处灰色天空的实感,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都成了,和大理石墓碑一样坚硬冰冷的事实。

父亲已经死了,这个确定无误的事实,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他的心痛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实,就好像前几天积累的痛苦,突然在今天,达到了临界点。

眼泪差一点就喷涌而出,可是,这时候,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一身黑衣的余露站在那里,她的脸色苍白,眼睛里是掩饰不了的忧虑和关切。

“欧宁,你——你还好吧?”她说话的时候突然变得小心而紧张,好像完全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

他们好久没见面了,只在父亲的灵堂上,见过前来吊唁的她。

欧宁转过头,盯着墓碑,不说话。

她轻轻走到他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欧宁仿佛听到了她的叹息。

“欧宁,想哭就哭吧,别硬撑着。“她说着,抬起头,像姐姐一样,摸摸他的脸。

他本来想忍住的,可还是功亏一篑。

事后想起来,这个场景实在很奇怪。

本来是他伤害她在前,伏在他肩膀上哭的,应该是她,而那天,却刚好反过来了。

“对不起。”他说。

她的肩膀都湿透了,没想到,他竟有这么多的眼泪。

余露轻轻抱了他的胳膊:“没关系,欧宁。想哭就该大哭一场,别一个人担着,会把自己逼疯的。”

“我不是说这个。”欧宁勉强笑了一下:“是之前那些事情,对不起。”

余露笑得有些尴尬。

“你看,现在,我能体会到你当时的痛苦了。”他说。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你以前对我说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吗?”

“你说,我是不是受到了惩罚?”在车里,欧宁突然说。

“什么?”

“惩罚啊,我伤害了你,所以受到了惩罚。”

余露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

她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欧宁的膝盖,说:“你太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就算余露不认为那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也有人这么认为。

欧宁的母亲在父亲去世之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公然地表现愤怒或惊慌,而是把一切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可欧宁分明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到很多东西。

她不再大喊或哭泣,可看着欧宁的时候,她的眼睛却在说:是你,是你间接害死了你父亲!

现实和幻想的叠加,使得她竟然对欧宁,自己的儿子,产生了怨恨。

在葬礼上他们曾经达成了短暂的“同盟”,那时候,母亲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伏在他的怀里,面如枯槁。

葬礼结束,当他回到家里,那栋房子空如死城,花园里的花木,数日无人料理,已初现衰败之相。

他在一楼的沙发上坐了很久,房子里没有人声,他知道母亲在楼上。

老王过来说晚饭做好了。

如他所料,母亲并未出现在饭桌上。

之后的很多天,母亲都不和他一起吃饭。跟他说话的时候不愿意看着他的脸,冷淡地说一句,便摆手让他离开。

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怨恨他,惩罚他。

这怨恨和惩罚绝非无缘无故,可在欧宁看来,仍然免不了荒诞。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女人,或者说,和一个女人相爱了而已。

这爱却令所有人痛苦,这爱,却以始料未及的力量摧毁了生活。

又或许生活本身就是疑窦丛生、不堪一击的,他的爱,他们的爱,只是压垮那纸糊的大厦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即使他放弃爱,甚至即使他不再爱她,都没用了。

因为父亲死了。

父亲的死终结了一切。其他的真相仿佛突然变得不再重要了,他死了,这是最大的事实。

而他们,他和芷兰那“不道德”的爱,也终于被贴上了罪的封条。

当然,父亲突然离世之后丢给他的庞大而混乱的现实,那接踵而来的生活,令他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别的问题。

心死之时,工作是活着唯一的理由。

欧宁是在一片怀疑和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中接手公司的。

公司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二十出头、没有任何经验,一开始,没有人看好他。

怀疑和挑战倒激发了他的斗志,又或者说,只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才能让他找回一点,活着的感觉。

结果,他不仅让公司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很好。

这不啻为一个奇迹。

当他终于有时间喘口气,将头从文书和报表中抬起来,看向窗外的时候,已是冬日。

窗外的树枝已经发白,D市的冬天不会太冷,风却不小。

秘书敲门进来,递给他一杯咖啡。

无糖无奶,纯正的美式咖啡。

喝了几口,他突然觉得难过,仿佛有一部分心的感觉复苏了,这是可怕的征象。

他拿起车钥匙,在秘书诧异的目光中,冲了出去。

连他也以为自己会去一个跟她有关的地方,可事实是,受着无意识的驱使,事后想起来,又或许是某种神秘力量之驱使,他最终,把车开到了郊外的墓园。

这个时节,黄昏时分,墓园里人很少。

来父亲长眠的地方,并非是要向他通报工作,他只是,突然想来看看他。

他清楚地记得父亲所在的位置。

当他走到那排黑色墓碑的尽头,却发现已经有人站在那里。

他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可父亲明明就是左数第三块。

他又以为是她们走错了地方,可墓碑前面,却有一束,刚放上去的菊花。

站在父亲墓碑前面的,是两个人。

穿着卡其色大衣的女人,旁边站着的女孩,戴了一顶耀眼的红色呢帽子。

欧宁一时有些恍惚,他停住了几秒,

然后,当他正要朝她们走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那女孩说:

“妈妈,爸爸为什么会死?”

他看见那女人紧紧搂住了女孩的肩膀,她好像在哭,而欧宁,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希望刚才那只是幻听,可刚才那一刻,墓园里安静得,像是交响乐乐章间歇的音乐厅,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楚,他又怎会听错了她的问话。

松柏间有鸟飞过的声音,却听不到叫声,连大理石墓碑的坚硬质感,都无法令他相信眼前的真实。

他快步向她们走过去,走到墓碑前面的时候,看到相片上笑着的父亲,而那束菊花里,竟然插了一朵火红的玫瑰。

听到脚步声,那女人抬起头来。

看到欧宁,她带泪的眼睛,露出不尽的惊慌。

欧宁觉得她一定认得自己,尽管他对她的脸没有任何印象。

“你们是?”

欧宁话音未落,那女人赶紧拉起小女孩的手,便要离开。

“等一下,”欧宁冲过去拦住他们。

那女人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小女孩死死抱住她的腿。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黑色眼珠如宝石一样发着光。

“对不起,我们,我们走错了,走错地方了!”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像是极力克制,才没有让眼泪继续流下来。

“妈妈!”小女孩突然看着她,大叫起来。

那女人几乎是拽着小女孩的手,挣脱开欧宁的阻拦,一路踉跄着,冲向墓碑尽头的山坡。

欧宁冲上去,在下山的台阶上,再次拦住了她。

这一次,他死死抓住女人的胳膊,她怎么挣脱都没办法,小女孩吓得哭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孩子的眼睛不会骗人。

那双美丽的眼睛,令他想到订婚那天在花园里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他记得那时候父亲说,他一直想要有一个女儿。

那么,其实,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这迟到的真相,并未令欧宁感觉愤怒。他的头脑发晕,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如此怪诞的真相。

那女人抱着她和他父亲的女儿,蹲在他面前,哭个不停。

欧宁蹲下身去,他伸出手,想去摸摸那女孩的脸。

她哭着,脸上的惊恐未去,却并未躲闪。

像妹妹和哥哥一样,尽管这漂亮女孩的存在,意味着父亲曾经对家庭的背叛,但好像没办法恨她,而她对他,也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想到面前的女孩,她身上也流着跟自己相同的血液,他的眼中突然涌出眼泪。

“你几岁了?”他轻声问她。

她回答的声音太小,他没听清,只是笑了笑,正了正,她歪掉的红帽子。

“那你们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他转过头,问那惊慌的女人。

她没有母亲年轻时候那般光彩照人,看起来,却比母亲要温顺很多。

“我们——你父亲——”她欲言又止。

欧宁突然想起了什么,关于父亲的私人账户……

“等一下,”他打断了她的话,“你们认识芷兰吗?冯芷兰,认识吗?”

他的语速突然加快了,迫不及待,额头上开始冒汗。

她看着欧宁,好像很惊讶他突然提到这个名字。

“冯芷兰,就是以前在我父亲公司上班的,你认识吗?”

她的表情令欧宁相信,一切的真相,即将揭晓。

她终于点了点头,“你是说冯小姐吗?我认识的。”

“有一次,小雨生了病,你父亲那时候刚好在岛上的酒店,和经销商开会,我在酒店房间里等他,很晚了,他应酬还没完,后来,后来冯小姐来他的房间取东西,刚好碰见了我……”

“只有冯小姐一个人知道我和小雨的存在,你父亲很信任她,所以,后来,当他自己不方便照顾我们的时候,都是委托冯小姐的……”

欧宁全身都热烘烘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所以,我父亲给你们生活费,也是通过冯小姐?对不对?”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似乎很惊讶他知道得这么多。

“可是,小宁,请你相信我,我和你父亲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他的钱——”

欧宁的头都快疼得裂开了,他挥挥手,让她不要再说。

“那我父亲去世之后,你们见过冯小姐吗?”再说到她的名字,他的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

“见过。”她的表情有些犹疑。

“什么时候?在哪里?她说了什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上个月,她来看我们,说她把餐厅卖掉了,还,还留给我很大一笔钱。”

欧宁痛苦地攥紧了拳头。

“我不要那钱,可她说,你父亲当初在餐厅里投了一笔钱的,她一定要给我,我……”

或许是看着欧宁的样子阴郁痛苦得可怕,她突然不说了,怔怔看着他。

过了半响,她说:“对不起,小宁,对不起!”

她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我……”

“芷兰,”他费力说出了那两个字,“你刚才说她把餐厅卖掉了,那她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他知道希望很渺茫,果然,她摇了摇头。

“我问她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她说是的,问她要去哪里,她也不说。只让我照顾好小雨……”

欧宁呆呆地站在原地,整颗心,都像被掏空了一样,

原本阴沉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松枝颤动,雨点越来越密集。

小女孩红帽子的边缘很快被浸湿了。

“下雨了,你们快回去吧,”欧宁无力地冲他们摆了摆手。

“那你……”他张皇的表情一定泄露了心事,那女人眼神里透着关切。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不用管我!”他说着,转身朝父亲的墓碑走去。

走出几步,他又转过身来,她们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勉强笑了笑,走过去,摸了摸那女孩的头。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母亲。

“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吧。”他说。

那女人把那淋湿的纸片捏在手心里,站在大雨中,看着他。

她脸上全是水,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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