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朕是皇帝,更是公主的父亲。朕要看自己的女儿,难道还算作旁人吗?莫从寒,你再敢阻拦朕,信不信朕立刻将你斩首。”柳恒势不可挡,根本不是莫从寒一言就能阻止的了。
他一把推开了莫从寒,快步走了进去。
藏庶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瞥了一眼情急的莫从寒,连忙跟了进去。
莫从寒无奈之下,也只能跟进去。皇上都已经进去了,也不差他一个人。
更何况,还有那些太监与宫女,敢情皇帝走进去,他们理所当然也跟了进去。这一拥而上的场面,着实壮观。
可是到了内阁,所有人包括率先进来的柳恒,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只见那名优雅淡漠的女子安静的坐在桌旁,而且离床榻的位置足足有六丈距离。令人吃惊的不是她泰然自若的风姿,而是她的手。
对,她的手指极为纤细洁白,宛如雪山上盛开的美丽白莲。双指并拢看似压在空气上,实则却不是这样。
因为他们看见公主的两条手腕与双腿的腿腕都露在外面,单衣微微鼓起,仿佛是被事物撑起一般。
可是看来看去,险些没把所有人的眼睛看瞎了,他们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这个百里神医,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莫从寒呼吸一窒,轻声呢喃道:“难道是隔空诊脉大法?”
“隔空诊脉?”柳恒微微诧异。
往常那些御医的诊脉方法他倒是熟知,可也没有百里晴迁这种如此张扬华丽的诊脉方法。
半晌,他微叹一声,“难怪她会是神医,看来朕也低估了她的能力。”
藏庶心下不甘,脸色宛如地狱恶鬼。
这个百里晴迁好不自在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如此淡定。皇上都来了好一会,她却无视龙威,真是岂有此理。
一众太监宫女却根本没有留意总管藏庶的脸色,而是都一脸崇拜的盯着那个安静优雅的女神医。
她诊脉的样子真的好专注!好迷人!姿势优雅到爆了!
百里晴迁无视众人一拥而上的情景,手指微动,茶杯里的茶水轻轻摇晃,却是已经凉透了。
柳恒见此,知晓她已经诊完脉了,便走进内阁之中,问道:“如何?”
百里晴迁道:“公主心脉周围的毒素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可是她身体其他部位的毒素却没有彻底清除。南疆的蛊毒太过狠厉,若要全部除之,必须将公主的身体侵泡在药池之中。借着强劲的内力贯穿她所有经脉,为她逼毒。”
柳恒转头吩咐,“按照百里医仙的意思办,马上准备药池。”
藏庶连忙道:“遵旨。可是陛下,公主千金贵体,怎能让外人看了去?那可是要毁失名节的呀。”
柳恒微微一怔,如果要寻找内力高强的人,宫中就只有大内侍卫会武功。
想到这,他将考量的目光射向门旁的莫从寒。
莫从寒连忙低下头,冷峻的脸庞闪过一抹暗红,如此,他…
百里晴迁却在这个时候说:“难道陛下认为,拥有强劲内力的人就只有侍卫了吗?”
柳恒一怔,了然于心,微微笑道:“如此,便有劳百里医仙了。朕知道这样会损伤内力,不过你想要什么条件,只要朕能办到,朕一定会补偿你。”
百里晴迁勾唇一笑,“我只要大内珍藏的美酒,让我喝个够就行了。”
柳恒哈哈大笑,即刻道:“传旨!大内酒窖之门从此为百里医仙开启,她想要喝多少酒都可以,随心所欲。”
“遵旨。”藏庶连忙应道。
百里晴迁满足的摸了摸酒囊,微微一笑,“快去准备药池,还有,把你们御医楼医术最高超的御医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去传陈御医。”柳恒吩咐一声,便对百里晴迁淡淡一笑,“看来你对公主的病情已经十拿九稳了,如此甚好。治好了公主,你便留在宫中吧。大内里都是天下之珍的美酒,让你喝个够。”
百里晴迁把玩着茶杯,眸底暗芒忽闪即逝,“美酒我一定会喝个够的,多谢陛下了。”
“甚好,朕要回去处理奏折了。公主一旦有转醒的趋势,你立刻派人通知朕。记住,一定要通知朕!”柳恒再三交代,便起驾回了龙隐宫。
百里晴迁感受到一道冷冷的视线环绕而来,不就是那个满脸冰冷,实则眼中暗藏哀怨的莫从寒莫大统领么。
此时星月宫中除了昏迷的公主,就只有他们二人。
她平静的问:“这一刻,你是不是很失落?”
莫从寒冷冷的道:“从来没有。”
百里晴迁转眸盯着他的眼神,发现那眼神中的冷意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可是,就算莫从寒把他自己变成一块绝世玄冰,她都无动于衷。
她郑重其事的说:“你应该庆幸,皇帝没有选择你为公主逼毒。否则,公主醒来的那一刻,便是你下地府之时。”
莫从寒身躯一震,脑海里忽然有片刻的空白。
他苦笑一声,“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如果我看了公主的身子,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就是成为驸马,第二就是死。我只是一个侍卫,一个身份卑微只能为皇室效忠的人。陛下根本不会看上我,也绝不会允许一个侍卫成为当朝公主的驸马。所以,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百里晴迁静静听着他的分析,唇边忽然勾起了笑意。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只要能为公主驱毒,我生与死,无所谓。”莫从寒眷恋的望着床榻上的安静人儿。
每当看到长歌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他都会经历一次心如刀绞的疼痛。他不想这样了,他情愿抛弃侍卫的职责,为爱惜之人做一些事情。
百里晴迁三击掌,悠悠叹道:“果真是情意绵绵,一片深情。可是我说的死,并不是这种死法。”
莫从寒有些不懂,恍惚问:“难道死,还有其他理由吗?”
“有啊,比如,公主醒了,你却中毒身亡了。”百里晴迁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溢满了调笑。
看着莫从寒惊诧不已的模样,她淡淡的说:“你的公主深中蛊毒,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她死,另一个就是为她逼毒的人死。经过内力推动其经脉里的毒素使之逼出体外,方可彻底驱除蛊毒的残留痕迹。而这个时候,药池中的另一个人内力枯竭,根本无法保全自身。毒素就会顺着水的流淌而渗透到那个人的肌肤里,种在其身。这时候蛊毒已经成熟,进入人体内会直达心脏,这个人就会当场毒发身亡。”
莫从寒听的心惊胆战,不解道:“你既然知道是这个后果,可你为何会自愿答应为公主逼毒?难道你不怕死吗?”
百里晴迁悠悠道:“是人就怕死,我当然不例外。”
“那你为何执意如此?你,你想以自己的性命唤醒公主…我从未见过你这种人。而且你还是闻名天下的医者,难道你从不留恋尘世繁华。如此年轻,就甘愿舍弃性命吗?”莫从寒不得不对百里晴迁刮目相看。
她与公主素不相识,居然能以性命相救,他着实看不透这个女人。
百里晴迁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我答应我的朋友,一定要救活公主,拼尽全力也要救她。人活在这个世上,无外乎生死两种。生,要有存在世间的意义。死,也要死得其所。为救人而死,功德无量。”
“好一个功德无量!百里姑娘一席话,真是令在下佩服。”陈明哲走了进来。
温和平淡的眼眸就这般平静的看着百里晴迁,眸底潜藏的情绪仿佛是这世间最耀眼温暖的光泽。
两人谈话之时,他就站在门外。他从未见过如此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女子,谈笑风生之间淡言生死情怀,他着实佩服至极。
与她相比,自己的这点本事与做人的意境,根本就低到尘埃了。
莫从寒将动荡的悸动感收起,指着陈明哲介绍道:“这位是陈御医,他师承神医单阳子。”
百里晴迁心中惊讶,静静将陈明哲打量一番。
这男子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令人感到十分干净,温润,舒心。从一个男子的身上看出这三点,已经是世间少有了。
“单阳子的徒弟,的确与众不同。”百里晴迁淡淡的笑了一声。
陈明哲向她弯腰施礼,竟在莫从寒吃惊的表情下跪在了百里晴迁的面前。
发生这个变故只在眨眼间,百里晴迁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扶过去,“你这是做什么?”
陈明哲不肯起身,态度坚决,“百里姑娘,是我让陛下将你寻到宫中为公主诊治。如果想到会是这个后果,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向陛下提起有关你的半个字。我宁愿公主毒发,也绝不想连累一个无辜的人。何况这个人是你,你死,这世上就少了一位济世神医。有多少人会因疑难杂症而赴死,你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机!是我,是我硬生生的将这生机抹杀了。”
百里晴迁摇头叹笑道:“你很明智。但你只是把我的名字告诉了皇帝而已,对于挽救一个生命来说,你并没有做错。其实,我能进皇宫,能够坐在这里,并不单单是因为你的原因。就算你不在皇帝面前提我的名字,我可能一样会出现在皇宫,为公主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