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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无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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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是三日后。

小四儿在一股清苦的药香中醒来,头上是青纱幔帐,屋内是朴实不失考究的家具,有个童子在桌边倒了一碗药,端到他身边。“您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小四儿见他笑的天真,心道必然无害,便仰头一口气喝下,被苦味一侵,差点没吐出来,硬是生生忍住——芙蓉不在身边,叫一个小孩子白看了笑话去。

那童子收拾了药碗就要走,被小四儿叫住:“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要去衙门,你怎么把我送到这里来?”

童子低头想了想,这才答道:“这里是先生的书院,先生说衙门你可不能去,你且等着,先生下了学,自会来看你。”

小四儿听说这里是书院,只觉一头雾水,又想到芙蓉生死未卜,揪心万分,挣扎着下了床,就要去见童子口中的那位先生。才一动,只觉得浑身骨头如散了架一般,右肋下仍旧疼着,差点起不了身。

童子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去见先生。

一路上童子跟小四儿介绍,这里就是远近闻名的西林书院,那位先生姓张,便是这里的院士。

西林书院的张院士,确实是个有名的人物,南京城的学子们没有哪一个是不知道他的。

童子扶小四儿到了张院士的书房,叮嘱他在这儿等着,自己则返身去找张院士。小四儿四下里打量这书房一番,果然是文人风骨,鸿儒大家,素归素,一个“雅”字却是从角角落落里透出来。

小四儿不由得站起身来依次将四面墙上的画都浏览一遍,这些皆是名人大家的丹青,虽不曾在外头见过,但画中风格,与角落里的落款却是骗不了人。看到最后一幅,小四儿不由得脸红了一红——竟是他的画作,一朵芙蓉花,寂寞开放,满眼苍翠里,只有这一点嫣红,却是一片死寂的气息。

“这是你十六岁时作的,我辗转得到,甚是不解,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为何竟一片孤寂。”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略带些沙哑的男声,小四儿回头看去,一位四五十岁的先生正捻须而笑。

这便是张先生了。

小四儿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揖,算是行见面礼。张先生也笑着受了,才将他扶起来,拉到一旁坐下,自己却到桌案后,取了一张画来,递到他面前,说道:“如今两年过去,我实在好奇你笔下的芙蓉将会变得如何,不想,竟也有逢春之时。”那画正是小四儿拼死也要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一幅,画中芙蓉,迎日含笑,绽放得蓬勃而有朝气。

与墙上那一幅,简直不似出自一人笔下。

小四儿见到这画,便想到芙蓉,拉着张先生的手问:“张先生,你为何不送我去衙门?我,我,我约好了人,他们在等我!”那声音,听着像要哭出来。

张先生拍了拍他的手,道:“我送你去了,可马车才到门口,就见许多捕快从衙门里出来,说是要追什么人,我担心与你有关,加之你身上都是伤,索性带你回书院,休养几天再说。这几日也一直在打听南京城里的消息。”

“怎么样?”小四儿追问,手上一用劲倒把张先生给抓疼了。

张先生知道他心急,也忍着疼,继续说道:“李知府被人杀了,似乎是一个发了疯的捕快干的,还掳走了李知府的九夫人,也就是当初的花魁沉香。他们一起逃到了秦淮河边上,打算坐船走……”

“他们就这么坐船走了?也,也,也没等等我?”小四儿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竟连声音都变了,慌忙低下头去,只觉一股酸涩在喉咙里就要涌出来。

张先生见他如此,亲自去给他倒了茶,递到他手里,说道:“别急,我还没说完,不过,我怕我说了,你会更受不住。”

小四儿也不顾什么一品二饮的风雅,直接将茶水一饮而尽,沉声道:“先生只管说来。”

“那南京城的谷捕头,不知怎的被卸了一条臂膀,也是红了眼,命人用火箭去射那艘他们逃走乘坐的船,几十火箭射出去,那船怎能不起火,这船上的人,不管跳了河还是没跳河,只怕……”

这后面的话,张先生即便不说,小四儿也猜到了。

船到河中心,起了火,就算人跳了船,又上不得岸,顺流而下,生死不知。

张先生见小四儿此刻竟是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上,实在不忍,又说道:“我也派人在下游打捞,可这几日,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小四儿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良久他才站起来对张先生拱手道:“先生想得周到,多谢了,我叨扰几天,给您添麻烦了。我也能走了,就此……”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小四儿又昏睡了好几日,还发起高烧来,人烧迷糊了就开始说梦话,听不清是什么,只听见“芙蓉”“沉香”“橙子”之类的,叫人听不明白。

张先生请了最好的大夫给小四儿看病,总算救回了一条命,可醒来后的小四儿却不再是当初的小四儿了。

他本就瘦,一场大病,整个人简直瘦脱了形,空荡荡的衣服下面仿佛只是个衣架,说是骨瘦如柴都不为过。他的声音也变了。本来少年人到了十四五岁便开始变声,他却一直是软糯带着些童音,俏生生的让人听了欢喜。可大病之后,那声音却是一片沙哑之声,嗓子仿佛被磨金属的砂纸磨过了一般。大夫看了也摇头,说是发烧,把嗓子烧坏了,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小四儿却不在意,有日喝药时,见到药碗里映出自己的模样,一双丹凤眼里空洞无物,了无生气,十八岁的少年,竟如三十八岁一般,他竟笑了起来。

一旁的童子第一次见到他笑,只觉得后背发凉,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说那是笑,不如说是哭,可说是哭,他明明又是在笑,比鬼魅阴恻恻的笑还要可怖。

病愈后的小四儿回了趟他们曾经住过的里巷,走到里巷口,却发现人少了许多。拦了一个人问是怎么回事,那人说道:“不就是里面种桃树的狄富荣家里,前几日失火了,连带着街坊的家也给烧没了。”说完,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了。

小四儿整个人恍惚得要摔到地上去,幸好身边有童子扶着。到了狄富荣的家门口,果然是被烧得一塌糊涂,正屋全毁了,连带着隔壁几家也烧没了,只留着空荡荡的院子。

小四儿小心地走进被烧了一半的大门,只见昔日他们欢闹的小窝,现在已是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他想仰天大哭,可怎奈却开不了口。

“燕老师?”有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四儿回头一看,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竟还记得他。

“燕老师,你还活着?”那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门边,不敢进来。

小四儿依稀记得他大名叫苗声,小名叫翅翅,便招招手道:“可是苗声?过来,燕老师没死,燕老师还活着。”

苗声先是被小四儿的声音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跨过那道门槛,走到小四儿的身边,仰着头盯着他脸瞧,确定了他是个大活人,而不是什么鬼魂,这才嘴巴一瘪,哭了出来:“燕老师,他们都说你死了。”小四儿苦笑一下,道:“为什么?”

苗声眨巴着泪眼,道:“那一天你们家起火,不知是谁见着屋子里面有人在动,说是之前见到一个捕快出去,想来里面的人便是你了,后来,狄哥哥也来了,一门心思地往里冲,被梁上掉下来的木头砸在脸上,都是血……”

苗声还在说着,小四儿却是什么也听不见,他们以为他死了么?所以才一起逃走,没有等他?也是,怎么等得到呢?他们以为他葬身在这片火海里了。

小四儿想笑他们真是傻,他怎么可能会死,没有见着芙蓉,他怎么舍得死?可那一天……小四儿想到那个混乱的夜晚,心头堵住了一块大石,那天,如果他走大路,会不会就能见到芙蓉了?

苗声被小四儿的模样给吓住了,倒是一旁的小童子善解人意地将他送了出去。小四儿一个人站在一片瓦砾里,春风微凉,鼓着他单薄而宽大的衣袖,竟似要把他吹到天上去。

小童子是个聪明的孩子,带着小四儿去了茶馆,这里有会说书的老先生,将几天前那件惊动南京城的大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个清楚。

那一夜,谷捕头奉命要去废了狄富荣。狄富荣本就被知府拉进了死牢里,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见谷捕头来了,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可他心急小四儿,第一句话竟问他:“你们把小四儿怎么了?”

谷捕头大笑了几声,道:“怎么了?还能怎么了?此刻,只怕正在李大人身下风流快活呢!哈哈哈哈!”说罢,几个跟随而来的捕快也哄笑起来,全没注意到狄富荣那双发红的眼睛,自然也没料到狄富荣这个小小捕快,竟然为了一个小四儿发起疯来。

狄富荣趁着谷捕头开门进来的时候,一个箭步上前夺了他的刀,一刀劈下去,便废了谷捕头的臂膀,众人被这一场生变惊住,纷纷傻了眼,只见一片眼花缭乱,众人已抱着伤口满地打滚,而狄富荣却已是冲出死牢,直奔衙门。

死牢本就离衙门不远,狄富荣一身是血地砍杀进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敢拦路便杀谁,抓了人就问姓李的狗官在哪里。

那狗官还能在何处,自然是躺在主院里苦叫连天。先是被小四儿一顿胖揍,又被沉香推下了水,好不容易被救了上来,被窝还没捂热,就见狄富荣手持大刀,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

李卜贤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滚下床来,跪着求饶:“好汉,好汉,你饶了我吧?我,我,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狄富荣一双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出来,咬牙切齿,气得拿着刀的手也在发抖。什么也没做?关了他,去抢小四儿,这叫什么也没做?

一想到这个狗官一心肖想小四儿,狄富荣就觉得一阵恶心,恨不得将他剁了喂狗。他此刻也杀红了眼,一不做二不休,手起刀落,一道血注射出,溅了他一身。

李卜贤只见寒光一闪,下身一痛,不知是什么东西分了家,低头一看,□□一地的血,自己的命根子,却是在三尺之外。李卜贤痛嗷了一声“宝贝儿”,就要去抓,被狄富荣踢了个正着,晕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又见狄富荣拿着刀将他的命根子细细剁了,一颗心几乎要呕出来,一时间连气也喘不上来,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狄富荣扯了一块布将那坨碎肉包了,就要往外走,正撞见沉香冲了进来,钗斜鬓乱,全不似原先的端庄,见到狄富荣简直喜出望外,一个劲地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你还活着。快跟我走,小四儿快急疯了,在家等着你呢!”

狄富荣也来不及问她为何在这里,听说小四儿在家等着他,竟反过来抓着沉香一路往家里赶。才出府衙,就见衙门口乱成了一锅粥,到处有人嚷着:“杀人啦,衙门里杀人啦!”沉香还怕,倒是狄富荣一脸镇定地拉着她走,没走多远,就见橙子穿过人群向他们跑来。

“橙子,你怎么来了,小四儿呢?”狄富荣拉着橙子问,不住地往后瞧,想从人群里找到小四儿的身影。

“家里有人在偷东西,四哥哥让我先来,说是在衙门口会合……”橙子还没说完,狄富荣已经提刀往家里赶去。

沉香也拦不住,只好跟上。

路过不知是何人何家的后门,见摆着几只泔水桶,旁边聚着几只野狗,狄富荣将手上的布包一扔,正落在野狗抢食的地方。野狗们先是一惊,继而又凑上来使劲闻了闻,却是哪个也不去动它,直接踢到了一边。

狄富荣一阵紧赶慢赶,路上不曾见到小四儿,回到家门前,已是聚集了一群人,只见浓烟滚滚冒出来,竟是自家正屋着了火。狄富荣挤进人群高喊着“四儿四儿”,却是无人回应。狄富荣急了,扒着门就要往里闯,被街坊们拦住,说道:“小狄你可不能进去啊!”

狄富荣反身问道:“大爷,可见到我家四儿,不,小乙?”

那大爷也是一脸急切,说:“不曾见到,听说有人见他进去,里面传出几声打斗,却出来一个捕快,接着便着起火来了!”

狄富荣几乎傻了眼,只当小四儿被人害死正在屋中,一使劲挣脱了街坊们的阻拦就要往里冲。才冲到走廊下,突然落下一根着了火的横木,砸在他的脸上,顿时半张脸都花了,人也给砸晕了,被冲进来沉香和橙子死命地往回拖。

拖到门口,人也清醒过来,还要闯,被沉香一个巴掌甩在脸上:“你要陪他一起死?还是要带着他的份儿活!”

狄富荣被这一巴掌甩懵了,想起小四儿之前对他说的话:“芙蓉,我也不要你死。”又是愧疚又是伤心,更恨自己没用,连与他一起去死都不能!

狄富荣一个大男人,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像个孩子,一拳一拳地砸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沉香也难过,可此时不是难过的时候,赶紧将他拉起来,拖着他往秦淮河边上跑。

去到秦淮河边,上了船,顺流而下,说不得还有指望。

却没料到谷捕头恨他们入骨,竟拿了火箭来对付他们,一只船全起了火,眨眼便翻在了河中心。一只船,三个人,连个浪花也没有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

小四儿背对着人坐着,望着一条街上的人来人往,默默地喝着茶,听着书。

讲得当真精彩,茶馆里一片叫好之声,都说便宜了那狗官,可惜了一代风流小四儿。

那说书的老先生还说到,这李卜贤没了命根子,又失血过多,如今靠着人参吊着,只怕没几日,也要下地狱去了。

只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一个小捕快杀进了衙门,那可是造反,往大了说是要杀头的!然他如今也死在秦淮河上,不负风流一场,来世说不得做个风流公子,还能与小四儿再续前缘。

茶馆里又是一阵唏嘘,小四儿却悄然起身,付了银子,默默地走了。

小四儿已死,这个名字,他不能再用了。他找了张先生,烦他起个名字。

张先生初见他无喜无悲,只当他熬了过去,爽快应下。后来才听童子说起,小四儿夜夜不睡觉,只蜷在床上一个角落里,抱着膝盖瞪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张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小四儿十六岁时所作的那幅芙蓉,只觉得,十六岁的他,或许只是一心寂寞,如今的他,已然是槁木死灰。

小四儿说,他没有家,没有记忆,没有亲人,也不需要记着些什么。他也很安静,安静得总让与他共处一室的张先生觉得,偌大的书房,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张先生想了想,望见窗下才种下没多久的姜花,便给他起名姜无忆,字不言。

小四儿也没问其中意思,只拜谢再三,从此自称姜无忆。

张先生留了他在书院读书,认他为义子。姜无忆无处可去,便应了,从此事张先生如父。张先生一身学问,尽数传授给他,他也不负众望,才学精进,渐渐有了声名。

西林书院的姜无忆,埋首书山,不问人间事,一转眼,便是十年。

十年几多风雨,黄粱酒煮了几回,睡了几回,梦里梦外,皆无二至。

只有那一幅芙蓉花,挂在墙上,年年都开,回望他笑。只是当时画这朵芙蓉的美貌少年,经历十年岁月消磨,容颜还在,美貌不复,消失得无声无息。

这样也好,世人不知道他原来是谁,长什么样子,也不会故作一脸痛心地对他扼腕。没有了芙蓉,要美貌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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