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长安旧事 > 68 山雨欲来

68 山雨欲来(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月刊少女野崎君]恋爱新手 雾散长安 重生之影坛天后 爱即永恒/勇敢者的游戏 良缘天赐 独宠庶妃 爱到无路可退 后妃升职手册 绝色医娇 重生之临终遗言

自高垣住在兰陵王府之后,延宗日日下朝后便随长恭来到王府,兄弟三人常常闭门密探便是几个时辰,今日结束时已过了酉时,高垣回到房中的时候,灯火明明幢幢,他径直走到柱子边上,取下绑在暗器上的纸条,“东山山顶,戌时相见,王拂。”

清风徐来,吹得他心口寒意阵阵,他一下一下撕碎手中的纸条,唇边浮起似有似无的笑意,屋外月明星稀,却隐约狂风,大约山雨将近。

果真,走到山腰的时候,雨一点一点下了下来。

“真的是你?”高垣深蓝色的缁衣被风吹着鼓起,风中夹着雨点打在油纸伞上,他握着伞柄,漫不经心地瞥过王拂一眼,自他断了右臂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王拂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穿着的鹅黄裙裾,她冲高垣笑了笑,“是我,你没有想到我还会回来见你吧。”

高垣转过身去,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山下是一场倾盆大雨,王拂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你恨我?”

高垣抽回自己的手,突兀地笑出声,“王姑娘不是最会揣测别人心思吗?我恨不恨你,你自己想想不就明白了。”他低头打量着她,许久才开口,“原本是我看错了你,王拂,你是个狠心的姑娘,为了自己,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今日你过来有时想做些什么呢?总不至于是看看我如今可好?”他看着王拂的嘴唇煞白,将伞放在她的手中,举起左手施施然一个佛礼便转身离开。

王拂并没有说话,却抿紧了唇,一阵狂风吹过,她的剑稳稳扣在高垣喉咙处,油纸伞早就被丢在了一边,她微微喘着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定定看着高垣。

高垣低头看了看横在颈边的剑身,偏过头看了一眼王拂,“你是觉得自己能杀了我?高家子孙就算失了右臂,也不是能任人宰割的。”他沿着剑锋走到她身边,雨水打湿了她的发丝,紧紧贴在两颊,他握住王拂握剑的右手,漆黑眼眸里有着深深怒意,“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杀了元觉迟,那是比我生母对我还要好的人,王拂,你怎么忍心下的手?我不懂,对你来说,你看重的到底是孤独家的百世基业还是想着王家能流芳百世?”

“你便是这样看我的?嗯?”王拂提高了音调,仔细端详着高垣,沉沉目光落在了他空落落的右臂上。

“那不然呢,王拂,你是觉得我有多傻,难道还会为你丢了这条左臂?”他轻蔑地瞅着王拂,嘴角浮起舒冷的笑意。

“你看的没错,”王拂唇边扯出牵强的笑意,靠近高垣,几乎就靠在他的身上,慢慢闭上了双眼,“从一开始,我就在算计你,我听说过元一和尚与齐国皇室有说不尽的关系,所以我用尽一切办法接近你。那晚...”她像是忽然说不下去一样,却咬着牙狠心地看着高垣的眼睛,声音响在他耳边,“我对不住你,我将你骗到小竹林,自己却装作跌落山崖的样子,后来又眼睁睁看你一个人对付那么多的人,我骗了你,”她顿了一顿,脸上浮起古怪的笑意,眼里却是伤心,“你恨我也是好的。”

高垣一直都在静静地听着王拂说话,即使是现在,也只是微微抬起眼眸,瞥了她一眼,“王拂,你现在这样又是算什么回事?是要求我原谅吗?”他的双眼忽然紧紧盯着王拂,突兀地笑了一声,“幽幽骂我四哥说高家的人都没有心,如今我看这句话应该是给你的才对,王拂,你是个狠心的姑娘,我不敢再信你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要了我的命?”

雨丝周而复始地落了下来,王拂的眼睛都给雨水打的半睁半闭,她并不敢再看高垣的断臂,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她会不会愿意用自己的一只手换回高垣的右手,高垣也不知道,在王拂心中,真正有一个人让她动摇要不要归隐山林的想法,要不要跟一个人看日出日生,花开花落,要不要呢?

“我回不了头了,阿垣。”王拂收了剑,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她看着高垣颈边被自己划出的血迹,伸出手抚上去,眼里有过温柔流动,“人就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到哪里,便会长成那里的样子。你说的对,我就是彻头彻尾一个自私的人,可是再自私的人,也有无私的时候,高垣,原本我是要算计你的,可是,”她苦笑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有些无奈,“最后却把自己算计进去,我杀不了你,那晚,我看到你了。”她踮起脚尖,冰凉的唇贴在高垣的眉骨处,她退后好几步,笑了笑,“你有你的高家,我要王氏成为天下第一氏族,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不后悔。”她盈盈含笑看着高垣,重复了一遍,“我一点都不后悔,就算死也不会后悔。”

是不会后悔杀了元觉迟,还是不会后悔旁的事情,他猜不透,却还是要试着终结。

高垣盯着王拂,退了一步,左手合上做了个佛礼,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贫僧法号元一,于佛前祈愿,生生世世与琅琊王拂宁不相识,此后不复相见。”

“宁不相识,”王拂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怔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惨白,山间的雨下的小了一些,可王拂却真心希望再下大一些吧,下大一些便看不清自己的心慌,可是良久却还是察觉到泪珠从眼角落下,溶入无根细雨之中。

高垣站在王拂面前看着昔日冷静自持的小姑娘哭的泣不成声,忍住想替她擦擦眼泪的冲动,眼角忽然撇到一道白色剑光,他以为又是王拂的阴谋,心下恼怒,微微侧过身子闪开一道缝隙,却在最后一刻又顿住脚步,他若躲开,万一不是,王拂必定躲不开这一剑,只略一迟疑,只剩下的一只手已经作势要抓住疾刺的银白剑身,然而鼻尖拂过一阵熟悉的芙蓉清香,却是王拂站在自己的身前,来人来不及收招,剑身一偏,一道半指宽的剑口即时落在了王拂额头处。

急急收回的剑身勾出几滴嫣红的血渍,滴答滴答,王拂感觉到血从自己额头滴落的声音,眼前是一片浅红色,她伸出手敷在额头上,因伤口崩裂,满手瞬间全是血渍。

“阿姐!”提剑的少年急忙走到她身旁,又是恼怒又是后悔,“你冲上来是疯了吗?”

王拂放下手,她知道自己此时面容必定十分骇人,却使劲眨眨眼看着高垣,垂眸低低开口,”阿垣,我还你一命,你说得对,从今日起,王拂与高垣,便当做从未相识,恩怨两清,”她顿了顿,手指紧紧扣住掌心,仰起头,温柔的笑意已经慢慢敛去,像是极力抑制着情绪流动,“日后再相见,不必对我手下留情,生死天定。”

淅淅沥沥的雨终于慢慢停了下来,高垣的目光落在王拂额头的伤口上,紧蹙着眉,一些话堵在喉头,落到最后只是淡淡开口,“如此甚好,施主保重。”

高垣走的时候,林间有雨珠从树上缓缓滴落的清泠声音,寂寂月色下,王拂的看着慢慢消失在远处的身影,心里想着自他们相识至今不过一次春秋,但自己却真的是放不下。

“望之,”她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弟弟,眼里浮起莫名的倦意,“你为什么要偷偷跟着我?”

少年却没答她,食指抚上王拂的额头,王拂疼得滋了一声,“差一点我就收不回来。”他低叹了一声,“阿姐,你总有一天会为了那个男人把自己的命也给送去,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今天跟来的是别人,扣在你身上的会是什么?阿姐,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哦,”王拂低低应了一声,语气有些凄怆,“从前的王拂不会这样优柔寡断,但望之,那时是为了你跟阿娘,如今你已经长大,保护阿娘的担子要你扛着了。”

“阿姐,”少年深深吸了口气,皱眉看着自己姐姐,“你是准备为了高垣丢掉我跟娘吗?阿姐,他没那么好,我是你弟弟,可以一辈子对你跟阿娘好。”

“我知道,,但望之,那不一样,记得从前还小的时候受到族里兄妹的欺辱,母亲告诉我们俩要学会隐忍,因为父亲去的早,所以一直觉得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有你有阿娘,我觉得自己可以撑下去,但是去陈国的路上,遇上那么多次危险,阿垣跟我说,打架杀人是男人的事情,我在后面等他就好,”王拂觉得自己笑了一下,她径自走到山腰处的山泉中汲水清洗了伤口,她看着冰凉的泉水瞬间从手心流散,像是不知道怎么继续回答王望之的话,良久,有水滴滴落进泉水的声音,寂寂夜色里面听得格外清晰,可是却不是雨声。

“阿姐,”王望之又唤了一声,平淡的眼里流露出情绪,他握住王拂的双肩,却在看见王拂满脸的泪之后忽然顿住,自他懂事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见过王拂哭过,可是现在却是真的,那样厉害的阿姐哭的跟小花猫一样,让他几乎不知所措。

王拂捂住自己的双眼,好像那样就能止住眼泪不让它继续留下来,她抽噎着说道,“他说跟我宁不相识,望之,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不是王氏族人,我好难受,望之,望之,你帮帮我,帮帮我…”到了最后,她已然泣不成声,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慢慢蹲落在地上。

叫做王望之的清秀少年站在王拂身旁,因为姓氏,从小他们就已经被折断了所有希冀,山间吹来一阵微风,凝在树上的雨水落了下来,芳草离离,他便那样站在树下,无法再前进一步,甚至无法安慰她一句。

高垣离了东山之后并未回城内,只送了信鸽给长恭,说是自己近几日在法华寺落脚。

长恭收了信件,拿了杯茶靠在窗前望月,屋外阵阵寒风顺着小缝落进屋内,长恭伸手抿了口茶,他逆着烛光盯着歪在椅背上打晃的延宗,走过去拿了他手里的糕点,“你也不怕积食。”

延宗目瞪口呆地看着长恭将糕点扔进嘴里,咬着舌头恨恨道,“那你自己吃作甚?”

长恭闻言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微微偏过头盯着延宗笑道,“我刚刚没吃饱。”

。。。

延宗一笑就笑喷了,他从来没见过长恭这样赖皮的模样,他倒在椅子上拍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四哥你是幽幽上身了啊?”

啪啪啪,又来了一只信鸽,长恭神色一紧,没理延宗,靠着木窗拆了信件,就着烛光看清信上字迹,转过头对着延宗正色道,“过几日将幽幽云落送走。”

冬雨已经停了许久,屋外风景透着铮铮铁骨,屋内却因烧着地龙一片暖意,延宗拿出银针挑着烛火,“是独孤家又要做什么了吗?”

长恭回头看着延宗,眸色沉静,“独孤家原来准备出兵攻打突攻洛州。”

“哐当,”延宗手里银针突地掉落在地上,他有些不能置信,“独孤家疯了吗?”

“没疯,我们手里的琅琊玉跟连城诀是假的,真的琅琊玉被埋在去燕山,我们上了独孤家的当,”长恭略微低头,将手中牛皮纸平铺在桌上,顺手接过清水洒了上去,牛皮纸上的墨迹被晕开,反面却突然现了一行字迹,“独孤四派,幼时皆以艾草染背附之纹身,蚩尤图腾,遇热方现。”长恭嘴角微微一勾,却分不清神色到底是什么意味,他低垂着眼沉声道,“百年发了这封信后出的事,距今已过了数月,独孤家那边也出了变故,可是既然他们准备以琅琊玉与连城诀诱我去去燕山趁机攻陷洛州,我们便将计就计…”长恭手指落在去燕山三字上面,回头却见着延宗神色茫然,延宗忽然回过神,猛地抬起眼帘盯着长恭,“百年是因为这个才死了吗?”

长恭沉默许久,方起身缓缓走到窗前,他伸出手闭了木窗,动作却停在那一瞬间,自顾说道,“百年小的时候机关墨术上不通,可于书画却极有天分,他原是要拜师学艺,可那么小却一个人去了燕城潜进独孤家,我这几个月总是梦见他跟我说过几日就能回来了吧,他还那么小,”他说的很仔细,连回忆的一丝一毫都不愿放过,却末了忽然收了情绪,平淡而冷静地嗓音缓缓响在延宗头顶,“我一向觉得,回报若大于付出便是值得,可大约是年岁大了,看不透生老病死,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从一开始若是没有蒲氏预言,若是高祖没有灭了长乐城,高家会不会还有别的生机,可已经走到如今,终于要到尽头,幸好阿尧青城可得善终,你也可以,无论于为兄还是为长辈,只要有这个,都是无憾的,百年也是这样想,他年纪虽不大,可也真心疼爱青城阿尧几个子侄。”

延宗脸色仍有些发白,他自木椅站起,昔日带笑的眼此时却一片灰白,他浑身都有些发抖,却在迈出书房时回头看了一眼仍靠在窗边的长恭,“为了家族,若有诛心之举也是在所不惜,这就是独孤家想的是吗?”他没有等长恭的回答,转身即时离了书房。

这世间的氏族,一旦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有誓不罢休的信念,再加之千百年的计谋,便是人心,便是天下,能有什么是他们得不到的,如今竟然连天机也随他们,延宗抬头看着天边一轮明月,一声冷笑,指着上天道,“非得把人逼疯吗?”

目 录
新书推荐: 不正经事务所的逆袭法则 至尊狂婿 问鼎:从一等功臣到权力巅峰 200斤真千金是满级大佬,炸翻京圈! 谁说这孩子出生,这孩子可太棒了 别卷了!回村开民宿,爆火又暴富 我在泡沫东京画漫画 玫色棋局 基层权途:从扶贫开始平步青云 八百块,氪出了个高等文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