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江东故友(1 / 1)
高澄忌日已过,年岁太久,琅琊公主与他之间的爱恨都已经随着时间消散在相忘溪中,再去纠缠谁对谁错不过是给活人徒增烦恼,三日之后,长恭带着幽幽离开扶风涧南下江州。
路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们遇上了刺客。
江东多山多水,入夜之后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月光下路边樟树散发勃勃生机,长恭与幽幽自扶风涧下山赶往江州,江州距扶风涧不算远,官道上却忽然传来杂乱马蹄声,长恭拉起马缰停在原地,幽幽从马车里露出半个头,只见面前官道已经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堵住,长剑在月色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以二对十,来人还不弱,可却不算一场恶战。
黑衣人目标是长恭,一瞬间十几把长剑朝长恭刺了过来,长恭穿着白色长衣绕在黑衣人中间,他的身形极快,连带着杀人的血浆都能准确避开,一个黑衣人绕到长恭身后飞起长剑便刺,长剑刚出便被长恭绕在另一个黑衣人脖颈之上,鲜血四溅,发剑的却”唔”的一声倒在地上,背上已经被插上一只毒箭。
那毒见血封喉,乃南疆所制,而发出毒箭的姑娘正立在马车上,稳稳射出第二支,第三支,在准备射第四支的时候终于有个黑衣人来到她面前,却连剑都没举起便听见白刀入肉的声音响起,长恭在他身后刚好刺进他心口,黑衣人连呜咽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只剩下一个立在原地,长恭转过身悠悠笑道,“独孤式微,天道轮回。”黑衣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长恭,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便低头看见心口冒出热血。
打斗声在此刻戛然而止,幽幽站在马车上终于后怕,腿肚子一打颤便从马车上栽了下来,恰好落在长恭怀里,长恭低头看着吓得惨白的幽幽,只轻声嘱咐道,”没事了。”
路边樟树绿叶被血然透,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片寂静之中,树林中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幽幽惊得一下坐起来,长恭却偏过头,静静笑了,“你来了。”
来人逆着月光,安静低头查看地上的死尸,低沉道,“一刀毙命,你的剑术越发进益了,咦,”他突然有些诧异,将一具尸体翻过来赞叹道,“三寸三,入骨杀人,箭矢虽小,突击性却强,更难得的是这个毒,见血封喉死者却未见丝毫中毒迹象,无色无味,你哪里找的人才?”他终是抬起了头,盯着长恭身后的幽幽含笑道,“听闻周国临川公主生母是南疆圣女,果然名不虚传。”他弯身做了礼,“在下江东胥仲。”
如今天下四分,北有齐周,南有陈梁,江东便是陈国腹地,而胥仲的胥,确实是天下第一剑的胥府的胥,夏虫入秋仍在低鸣,幽幽站起来敛衽回道,“长安宇文幽。”
胥仲站的地方恰好飘了一片桐树树叶下来,他身后跟着的仆从也接二连三赶了过来,井然有序地收拾残局,胥仲走到长恭面前,“客舍已经备好,烦你来江州一趟替我看看内子。”
来江州的目的便在于此,胥仲与长恭同时受教于扶风涧,长恭得了扶风涧传下来的的绝密医术,恰好胥仲妻子得了重病,许了长恭若是瞧好便给蓝田宝玉,于情于礼都来了这么一趟,可最后要替胥仲妻子看病的却不是长恭,而是幽幽。
“我又不会替人看病,看坏了怎么办?”幽幽躺在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脸闷声道。
长恭低头灭了烛火,暗笑挪揄道,“我去倒也行,不过你不是常说你就医术比我厉害,给你个机会也不愿意试试,唉。”他脱了鞋子坐在床边低笑道。
“呃,还是不去,本姑娘今日受惊,诸事不宜,静养为好。”幽幽不傻,听出来长恭激她呢,将薄被盖在自己身上狠狠道。
“不去就不去呗,”长恭也躺了下来,以手枕头侧身看着窗外圆月道,“胥仲成亲时没能过来看看,听说北有豫川,南有隗影,想来……”
“想来什么?”幽幽转过身狠狠拧了他一下,气哼哼道,“我去,你想都别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