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桂芙堂之约(1 / 1)
白凤呈今日也是坐在桂芙堂二楼的雅间,照旧要了一壶龙井二两桃酥,外面飘着鹅毛大雪,老板特意叫人笼了火盆放进去。没过一会儿,燕戎来了,打了把伞,身上穿着她送的那件白羽缎的褂子。进得屋来,收了伞,那老板也认得他了,就照楼上一指招呼着,燕戎谢了老板,几步就跑到了二楼,进了白凤呈那间。
“今天可冷了,你穿的这么点儿够吗?改天我给你拿个羊皮手笼来。”白凤呈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又拈拈他里面那件袍子。燕戎脸红扑扑的,一张嘴冒着白气儿,“不要啦,我哪用得着羊皮手笼那样的东西,我一点儿都不冷呢。”
坐下来喝了杯热茶,燕戎掏出了怀里的信封递给白凤呈,白凤呈接了过去,看了一眼,揣进了怀里。燕戎拿了片桃酥小口地啃着,看白凤呈收好了信,犹豫着开口说道:“白枫,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白凤呈放下茶杯,“哦?”了一声,问他,“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
燕戎支吾了半天,怯怯地说:“白枫……我也不知道你和贺相公是什么关系,可是除了你,我从没见过他还和别的人有什么交往,他对我也很好,可是如今……他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贺大人也从不见来看看他的。”
白凤呈皱了眉,“怎么?他又病了吗?”
燕戎叹了口气,“哎,他的病要真说来一直就没好,只是天气暖和的时候还好,一到这冬天,就一日比一日地坏了。”
看白凤呈也不说话,燕戎也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半天,他还是对白凤呈说:“白枫,你……你要是有办法,就帮帮贺相公吧,那贺大人我看是一点也不心疼贺相公的,贺相公在贺府,那待遇只怕还比不上有些下人。”
白凤呈“嗯”了一声,脸色凝重,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茶喝的差不多了,白凤呈起身穿上了大氅,坏笑着搂过燕戎亲了半天,大庭广众的,燕戎害羞的不行,虽然二楼雅间里只有他们二人,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来人呢,燕戎被白凤呈弄得气喘吁吁满脸羞红的,白凤呈才放过了他,她倒是没事儿人似的,心都不见多跳一下,真是涎皮赖脸至极。白凤呈闹够了,回身从桌下取了一挂腊肉递给燕戎,燕戎不要,推拒了一番,嗔她,“这又是做什么,怎么又送我东西?”
白凤呈乐得哈哈一笑,“一点肉算什么送,我家柳姨从她老家带来的,带去给你家里人尝尝,喜欢我再拿来。”言罢,也不由分说,塞到了燕戎手里,带上帽子,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就下楼回去了。燕戎提着那挂腊肉,在二楼看着她一路优哉游哉地走远,直到街角一拐弯不见了。
燕戎提着腊肉赶回家,刚进那小破院子。就看见郑群香正在门口打郑大宝,燕杜怀里抱着二宝,大宝哭得惊天动地的,二宝也不示弱,一脸的泪花,鼻子吹着大泡泡。燕杜一边哄着二宝,一边又想拉住郑群香,四个人乱的一塌糊涂。燕戎赶紧帮着他哥拉住了郑群香,蹲下来把郑大宝护在怀里,“嫂子这是干嘛呢?怎么又打大宝?”
郑群香啐了一口,指着燕戎叫:“你给我滚开!轮得着你来质问老娘?”说着,又拿那脏兮兮的手提起燕戎的白羽缎褂子讽刺到“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倒有闲钱去买这些花哨玩意儿,也不知是要穿着勾引哪个野女人去!”
燕戎别的都能忍,唯独这话让他气愤不已,燕戎也大吼“你胡说!我从没有勾引过什么野女人!”
郑群香欲打大宝而不得,扯了几次又扯不开燕戎,气得把鸡毛掸子往地上一砸,指着燕戎燕杜大骂“一群败家玩意儿!”骂完,怒气冲冲地摔门进了里屋,震得门头上簌簌地落下一片灰。屋里,卧病在床的郑婆婆苍老的声音传来,“小杜啊,群香又咋啦?”燕杜抹着眼泪,赶紧回了一句,“没事儿,妈您别操心。”
燕戎哄好大宝,又帮他哥接过二宝,拧了他的大鼻涕泡泡,然后把腊肉递给他哥说:“拿去煮点给肉汤给婆婆和大宝二宝喝吧。”
燕杜擦干眼泪,掂了掂那块腊肉,小声问燕戎“哪儿来的?”燕戎说:“白大人给的,你只管拿去煮了吃吧。”
燕杜拿了张油纸把肉包好,说:“留着过年吃吧,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年要怎么过呢。”燕杜搂着弟弟感概,“没有你哥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燕戎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烦躁,这家里就没个安宁的时候。他拍了拍燕杜的背安慰他。
白凤呈回到王府,直接就进了书房,把姜润情的信拆开看了看,夜里,她就进了宫。白凤寅把她召到御书房,关了门,屏退了所有人。白凤呈把信拿给她看了,白凤寅也是喜笑颜开,“不错,润情给的这消息不错。”
白凤寅在蜡烛上点了那张信纸,然后拿了一张纸条,写了几个字,卷起来装进了一个小竹管中,绑在一只信鸽腿上,从窗子里放了出去。
“你是要向芟芜子问计?”白凤呈问。
“嗯,芟芜子是高人,这些重要的消息,我该告诉她”。白凤寅对白凤呈说:“你让润情继续给我盯着那老贼。凤呈,离我们出手的时候不会太远了。”
白凤呈笑了笑,想起燕戎和她说的话,便对白凤寅说:“皇姐,送信给我的那个孩子说润情哥的身体愈发地差了,贺仕馨那老贼是丝毫不关心他,你看……”
白凤寅忧心忡忡地沉默了一会儿,也只是叹了口气说:“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待会儿你去御药房,那些人参虫草什么的,需要什么尽管拿,都给他悄悄地送去。”
白凤呈虽然觉得这样也并不妥帖,但眼下也确实不能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了,只得应了白凤寅,往御药房去了。
第二天,白凤呈又约了燕戎在桂芙堂见面,把一包名贵的药材拿给他,嘱咐他下次去贺府时悄悄带给姜润情。燕戎掀开包袱一角看看,就见里面人参鹿茸、灵芝虫草应有尽有,全是极品的货色,不禁咂舌。燕戎小心地收好包袱,对白凤呈说:“其实你不必如此破费,贺相公的身体早是虚不受补了,他更需要的,该是有人多关心关心他,你要是去看看他,只怕比把这些药全吃了还有用。”
燕戎说的,白凤呈又何尝不明白,姜润情的病,大半是心病,小半是身病,可是她不能去,而且,姜润情真正想见的人也不是她,是白凤寅,这些,她自然都没法对燕戎解释。白凤呈揉了揉燕戎的脑袋,“我不能去,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不懂,把药悄悄拿给他,好好照顾贺相公。”
燕戎听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虽然我也只是好几天才能去一次,可是我会尽量帮贺相公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