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Chapter 51 暗夜华彩（1 / 1）
进入六月后，总是下雨，有些时候一天会下好几场大雨，就好像天空上有片源源不绝的海一样，而海被倾倒了。
Bank早早地起来，洗了脸和头发，搬了个凳子坐在窗前，看着眼前的世界任雨水倾注。
这注定是个多雨之夏。
“Bank，在看什么呢？”Nai刚起床看到Bank坐在窗前，便赶紧给他批上衣服，“你怎么穿这么少。”
跟Bank交往的这近一个月来，他感觉Bank变得多愁伤感了，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望着窗外或者干脆发呆。这些时候，他都是真的心疼他的。
“你身子骨弱，不应该沾染凉气湿气的。”
“Nai，我感觉人活着好累。”Bank没有看他幽幽地说。“我们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自由如雨了。”
“都是一样的。”
“难道就不可以选择吗？”
“……”
“我此刻多么希望我是一滴雨。”他说。“飘进你的窗口。”后面这句是在心里诉说的。显然不是对Nai说的。
离毕业已经不满一个月了，身边的很多同学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外出找单位实习，有些甚至已经搬出了学校，住进了外面的租房，匆匆结束了学生生涯，开启了自己的社会人生。
“Bank，什么时候也该找找工作了噢，不然等到毕业了好工作和好房子都被别人抢走了。”Nai提醒着他，“毕业了咋俩还是一起租房子吧。”
“过段时间再想这些吧，我还不确定要呆在曼谷还是回清迈。”
“嗯，你来定，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Nai一脸纵容地说。Bank突然很反感这样的Nai，他像泥巴糊住了墙缝一样把他爱得密不透风，像门窗被悉数关上了一样处处都有窒息的幻影。
“Nai，今天陪我出去走走吧。去丽嘉卡尔顿酒店楼顶观光好不好？我想好好看看曼谷城的样子。”Bank用央求的口气对Nai说。
“可是今天下着大雨啊，你去了也什么都看不清楚。”
“看看下雨也好。”他继续央求着，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好，待会我们就开车去。”Nai说。
“谢谢你。”
而在世界另一角，Jean在监督了妈妈近乎一个月后，终于快要大功告成的夜晚，她又看到妈妈吸毒了。她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浑身发着抖，在昏暗的房间里点燃了蓝色火苗，在锡纸上偷偷摸摸地吸食着那团液体，然后在房间里发出有快-感的呻-吟。那一刻，Jean差点疯了，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监守，严丝合缝，到最后快要完成的那一刻却又功亏一篑。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Bank，她怕得知她的这趟付出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白费心力的竹篮打水。
“Pan，我真恨不得杀了她。”Jean在房间抱着头痛哭，Pan坐在床边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让她往自己怀里靠。
“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她尖声嘶叫着。
丽嘉卡尔顿酒店位于曼谷市中央，建筑楼高313米，被誉为“曼谷第一楼”。酒店顶天立地，坐临全城，楼顶被开发商捉住商机开发成了曼谷城市观景台，站在天台上可以俯瞰曼谷全城的盛景，而如果是在晚上的话，你会看到脚下的世界目及之处都是一片盛大的辉煌和灿烂，就连下雨的夜晚也不失壮丽。
“到了。”Nai望着酒店大楼抬起下巴示意Bank。
雨还在下着，几乎是瓢泼大雨，但是雨让残酷的世界变得朦胧模糊，色彩斑驳，看着雨中的街景，Bank心里异常舒坦。
和Nai共同挤一把伞从车上下来往酒店大门那边跑去，Nai一直用自己的手臂袒护着自己，Bank发现他的半个肩膀都被雨打湿。
“今晚我们就住酒店吧，雨太大了。”Nai喃喃道。
“嗯你做决定。”Bank点点头，他已经不在乎晚上住在哪里了，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等等，我手机忘在车上了。等我。”Nai说道，就把Bank接到了温暖的走廊上自己又跑进了雨中。
心浮气躁了一个月之后，Golf的电话突然响起，这个月以来，他的手机几乎成了一台死去的机器，就没人给他打过电话。
他从桌上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Jean学姐。
本来不想接，可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接了。
“你在哪里？我有急事跟你说。Bank电话打不通。”
“什么事？”
“我在丽嘉卡尔顿酒店门口看到了Bank和Nai了。”
“去开房的吧！”Golf没好气地说。
“你什么意思？”
“Bank都跟你弟弟好了近一个月了，你还不知道吗？Jean学姐。”
“那你们呢？”
“我们分手一个月了。”
“他提出的分手吗？”
“我。”
“为什么？”
“他不爱我了，他爱Nai。”
对于Jean学姐，Golf还不敢像对待Ban和Jarb那样肆无忌惮地说话，有时候我们总是伤害离我们最近的人。
“如果没事我要挂电话了噢。”他说。
“你傻吗？Golf！你先弄清事情原委再做决定嘛。我妈妈吸-毒了，被Nai拿到了证据，他以此用报警逼我，你也知道他恨我的，Bank是为了帮我才跟Nai亲密的，那只是一场戏！”她在电话那边又气又急，临时编制出了这个谎言。因为她丝毫都不知道Bank是为了她才跟Nai好的。她只是凭着对于Bank的救助而临时编织出的关联。
“你再不过来，恐怕今晚你最爱的Bank就要真正成了他的人了。这不是儿戏，这样一来，Bank恐怕也会心灰意冷吧。你快点过来！过了今晚，你后悔都来不及，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Bank。”
“Golf！你哑了吗？你快说话，快点过来啊！不要让赌气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你是个男人，解决问题的手段要光明正大，而不是明枪暗箭地刺伤对方啊。”
“……学姐……我……”Golf喘着气说。
“别支支吾吾，马上过来！”她近乎是命令，“我看到Bank一个人爬上楼顶了，他不会快要跳楼了吧！”Jean脑子机灵地一转说。
“啊！Bank！”他惊叫着，手机差点没被摔烂。
那个噩梦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他只是在赌气任性。只是他想不到噩梦会侵袭Bank。生死事大，其余事小。他突然感觉到，他这些天的演戏真该结束了，自己真幼稚，伤害了最爱的人，还欺骗了学弟的感情。他真该被雷打一百次，被车撞飞上天。而现在，Bank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从楼顶跳下来了，他也会跟着跳下去的吧。
他胡乱地捡起手机，就往宿舍楼下跑，都没来得及带伞，又浑身都淋得湿漉漉的，一直往校园门口跑。
“Bank，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等哥哥到来，Bank，不可以抛下我，不可以离我而去……”他一直在心里哭喊着，在雨里奔跑着。迎面而来的地板上有根钢管，在雨中模糊了形状，直直地将他绊倒在地上冰冷的雨水中，他又继续爬起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人命关天！用最快的速度送我到丽嘉卡尔顿酒店，越快越好，我给你五倍的车费。”他惊慌失措地告诉出租车司机，然后不停地给Bank打电话，但电话一直关机。
站在丽嘉卡尔顿酒店顶楼上，看着满世界的雨中灯火，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斑斓的油彩，真美，有种那次萤火虫之夜的幻感。拿着伞，任雨点滴在脚踝上，有那么一刻Bank觉得这雨滴真暖和，他在想如果从这里往下坠，到底能飞翔多久。
当Nai再次从车上回到走廊的时候，他发现Bank不见了，于是他跑到前台去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很可爱的男生，前台告诉他他坐乘电梯上去了。于是他也赶紧去坐电梯去顶楼。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同样是黑暗压抑的窒息感，就像他小时候做过的某个噩梦。
而他刚踏进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衣服还湿漉漉的Golf，他的小腿上有些许血迹。
看到是Nai，Golf心里就是一股大火。
“Bank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杀了你！”他眼放凶光地望着Nai。
“我们只是过来看夜景而已，况且他现在是我男朋友。”Nai也毫不客气地说，同样没好眼色。
“他是我的人，他跟你好只是为了帮学姐拖延时间。”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我愿意被他骗，起码我能跟他在一起一个月，他会主动接近我。你知道吗？Bank今晚上还会主动躺在酒店的床上让我过去噢，房间已经开好了。”他得意地望着Golf。
而回应他的却是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得他往电梯门那边倒下去。
“你他-妈的要是敢动Bank一根汗毛，我就把你从楼顶扔下去。”Golf眼里布满了血丝，面目狰狞。
Nai像只激怒的小鸟，他慢慢爬起来，擦着嘴角的血迹，也一拳回扣在Golf的鼻子上，一瞬间鼻血直流而下，染红了他的衬衣，同时Golf的头部被撞在了电梯的金属板上。
然后两个人抱作一团不断厮打，抱着彼此的头轮换不断往金属板上撞。
“你要记住，Golf,当初说分手的人是你,抛弃Bank的人是你！是你伤了他的心，你现在就算是打赢了我，你觉得Bank会跟你走么？”Nai靠在挡板上，看着正双手托着自己的耳朵两侧的Golf，笃定地说，电梯正在缓缓上升，离顶楼不远了。
“今晚，我们公平竞争，到时候Bank跟谁走，谁就赢，输的人退出。”Nai眼神决然地望着Golf。
Golf慢慢地放下双手，靠在挡板上喘着气，若有所思。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他们俩就想被关锁在监狱里的人犯，鼻青脸肿，浑身伤痕，仿佛战场上最后仅剩的两位敌对的将领，在硝烟中，久久对峙，决然地酝酿着最后的胜负。
“怎么？你怕了么？你心虚了么？”Nai望着Golf，眼神里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感。
“好！谁怕谁！输的人就永远离开Bank，我是不会输的。”他说。
“好！一言为定。请记得你现在说的话。”
电梯仍在缓缓上升。
直到头顶传来“滴！”的一声，像是裁判的口哨里传出的讯息声，他们才到了楼顶。
（下章预告：Bank跟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