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将军夫人走啦（1 / 1）
“你......你不要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在这里吃好住好，等着孩子出世，再去找你那夫君不好么？”李氏为难的颦紧眉头，让颜笑离开她确实心动，可眼下风险太大，老爷又是那样宠着她，万一暴露......
“我知道夫人在担心什么，”颜笑正襟危坐，胸有成竹，“夫人比我还天真吗？你认为等到我生下孩子之后还有机会走吗？你那日也看到了，顾丞相待我想必与当年宠溺夫人你的时候相差无几吧？这种日子只要我留在这里一天，你就要忍耐一天。我也不怕明说，说不定什么时候，我那夫君真的休书一封，到时候无依无靠，难保我不会真的赖在这里不走，又或者干脆让丞相不计前嫌的纳我入室，到那一天，岂是夫人愿意看到的？”
李氏看着颜笑几句话下来云淡风轻模样，不由心惊：“原来你真存了这种心思！”
“现在我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但真有那走投无路的一天，我又能靠谁？现在你不助我走，不让我与夫君团聚，不就是在等着未来有这么难熬的一幕吗？”颜笑软下声调，诚恳无比，“夫人帮我，定然是利大于弊。你不希望丞相心里又多出一个女人来占据，我又怎么愿意夫君与其他女人卿卿我我，还任由流言飞涨？”
说到此，颜笑潸然泪下：“如今我日夜忧思，心中许多苦水又能向谁吐露？我知道夫人怜我悯我，这才斗胆提出要求。如今正是大好机会，若再耽搁，肚子起来了，又能去哪里？纵然夫人助我离开的事情败露，丞相那般垂怜夫人，又怎会忍心罚你？”
李氏脸色微赧：“这件事......你容我考虑考虑。”
“不能再考虑了，将心比心，我这迫不及待想与夫君说清道明的心情，您应该感受得透彻。夫人足智多谋，定能做到我是意外出走不留痕迹的。”
李氏望着颜笑滴溜溜的圆眼，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平时也是这样看着老爷的么？如此一想，她忽然微微点头：“我答应你便是。”
颜笑大喜，差点要高兴的伸手抱一下李夫人，却听她又道：“不过，在我盘算的这两天，你不要与老爷多走动。”
看吧，这李氏果真是个痴心人，可怜可叹，她似乎付错了真心，而自己又在利用她这一点，颜笑心虚不已，却半分后悔也无，急忙点头作谢：“夫人安心，我不会与丞相大人有逾越之举的。”
想来，她与顾瑾的逾越之举还少吗？
朝夕之间，相府似乎比往常热闹了一些，往来登门之客越发频繁，颜笑这种身份不明的路人甲只能成日里小心翼翼的龟缩在宅院，只有李氏的贴身婢女偶尔过来一遭，无非问她准备好了没有。
颜笑表示，若不是还派了个人过来联系，她以为李夫人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当即表示准备的妥妥的，就是夜半起来让她亡命天涯都没问题。
只是这府里如此热闹，倒是昔日不常见的，颜笑本不想打听，她心心念念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走，不过也不能显得太置身事外，还是问了一下府中人，原是金门有惊无险，齐军僵持不下粮草难行，只得收兵撤退，这不久便设国宴给那些得胜回朝的将士庆贺一番，顾瑾是国中要臣，自然有一番打点，简言之，爱怎么赏就怎么赏。
颜笑心中也是欢喜，这样大的好事，看来段长决是没有生命安危了，他也是驻守金门的将士，此番也会回来吧？这样的话，恐怕不用跋山涉水的去见他，半途就能遇到了。
颜笑心中计量得皆大欢喜，饭也多吃了一碗，摸摸肚子叹息：“这就要见你老爹去了，你可要争气，路上磕磕碰碰什么的一定要坚|挺住啊。”
“颜姑娘，我家夫人给您院子里新添了几盆花草，不知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颜笑抬眼，正是李氏的贴身丫婢，垂首恭恭敬敬，颜笑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很无聊，那就去看看吧。”
院中奇花异卉争奇斗艳，大有招蜂引蝶之势，几个花农唯唯诺诺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颜笑看着膈应，心道自己又不是这宅子里的主人，下什么跪，忙让他们都起来，再粗略一瞧，那娇艳花卉旁立着一个哆哆嗦嗦颤抖的娇小女子，衣服上下湿漉漉一片，叫人惊讶。
“她这是怎么了？摔河里了？”颜笑并非爱管闲事的人，不过人家已经一副苦逼模样的姿态站在眼前了，不问候两句实在说不过去。
“回夫人，她来送花的途中不小心跌进水洼里了，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赎罪......”
听着来人一口一句“夫人”叫的欢畅，颜笑心中真是堵得不行，他们该不会以为她是“顾夫人”吧？也罢也罢，反正她也是要走的人了，不在乎这些细节。
走进那送花的女子，颜笑低头打量一眼，忽然僵住，这——这面孔，这不是凝翠吗？！
颜笑诧异之中还是稳稳道：“既然衣服湿了，便带我那里换一套吧，免得着了风寒，传出去说我相府不体谅人。”
此话言之有理，下人忙不迭的领着诚惶诚恐的凝翠进了后宅，颜笑也兴致缺缺道：“挺不错的，都打赏了吧。”转头便往后宅走。
“颜姐姐！”
颜笑前脚刚跨进屋，熟悉的那句低唤随之而来，这一声听得她差点泪如雨下，诸多流转中，她与凝翠还是见面了。
“你......你早就知道是我？”颜笑红着眼圈迎上前，换好一身干净衣裳的凝翠一如之前那般伶俐，只是面色苍白隐约透出蜡黄，想来她这一阵也未必过得好。
凝翠眉眼弯弯，欣喜异常：“姐姐的声音，怎么会听不出来，我方才还诧异，姐姐什么时候成了顾大丞相的夫人了。”
“这身份是个误会，其实......”颜笑正要急忙解释，凝翠比了个“嘘”，“我知道是误会，段大哥与姐姐怎么可能分离？一定都是有苦衷的。”
颜笑委屈的撇撇嘴：“有你明白我也知足了......”
“你们俩还在絮叨什么，还不快按计划行事？”
悄然推门观望的李氏女婢见她两个恨不得拥在一起哭诉往事，简直恨铁不成钢，急忙提醒道。
“哦对，事不宜迟，姐姐快将我的衣服换上，跟着那群花农走，咱俩个头差不多，没人能注意到的。”凝翠一经提醒，开始利落的脱外衣。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颜笑的动作却是慢了许多，她还不想拖进一个无辜的人搅进这趟混水，尤其还是唯一的好朋友。
“哎呀，快别这么慢吞吞的了，”凝翠利索的过来帮颜笑三两下褪尽外衣，套上自己的衣裳，一脸的苦口婆心，“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你走了我该怎么办，不过李夫人已经安排妥当，你只管去找段大哥就是，我不会有事的。”
“那我要是找到段长决，你一定要与我联系，不管用什么方式！”颜笑伸出小拇指，拉起凝翠的小指头，“拉勾勾，说话不算数者，吃阳春面里没有面！”
凝翠愣了一下，顺从的与她绕了柔荑，无奈道：“要论说话不算数的，可是颜姐姐你，当初说好来找我，我却再也没有等到。”
......
整整衣角低头匆匆离开后院，颜笑一身粗简的麻布衣裳混入那几个朴实无华的花农中，毕恭毕敬的被人领着出门。
冤家路窄这个词形容她与顾瑾真是极好！
这当口顾丞相一身朝服从外堂进来，脚步匆忙却还是朝这边望过来，颜笑的头垂得更低，以求自己成为空气。
“这几个生面孔是怎么回事？”
到底还是被绊住脚了。
领路人老实巴交的回应：“回老爷，这几个是送花来的草民，给颜姑娘院里添了几株海棠罢了。”
“我怎么没听说她想赏花？”顾瑾问着就往这边走来，颜笑听着他一步一个踏地声，手心冒汗。已经装扮成这样，他不可能会轻易认出来吧？
“老爷，你可回来了。”
这声救命的娇呼令颜笑大出一口气，顾瑾果然被转移吸引力，望向不远处花枝招展的李氏。
有惊无险的顺利出了这偌大牢笼，待与那几位货真价实的卖花人分别，一辆马车缓缓行到颜笑跟前，那车夫明显是打点好了的，开口只说：“段夫人请上车。”
颜笑此时没有其他选择，不论李氏有什么别的用意，她也只能贸贸然顺着她的意思，不过，如果能让她见到段长决，许多问题大概会迎刃而解。
“师傅，我们这是去哪里？”
马车行驶的不紧不慢，颜笑有点忐忑，万一被顾瑾追上岂不是功亏一篑，便掀了帘子一问。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皇宫。”
犹如一记炸雷轰在颜笑头顶，她攥着帘子咬牙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将军如此丰功伟绩，夫人应与他一起受此荣勋才对，今日便带夫人去太后那里讨个好名头。”那车夫头也不回，料想颜笑也不可能会从马车上跳下去。
这竟是太后的人！
到底是李氏故意如此，还是太后一直派人紧盯她的行踪，此刻都无关紧要，若她真的顺遂带去太后那里，岂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颜笑跌回马车心中颓然苦笑，颜笑啊颜笑，到底是天真愚昧，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还有其他人会窥伺加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