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重见生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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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彻底对峙,水火不容。我再也不去想如何维持这段婚姻。但黄彪喝了酒总会回来,发挥他变态的折磨人的本事,把我弄得遍体鳞伤。每当这个时候,我便只有向学校请病假,因为天气热起来,我没办法穿长衣服遮盖我身上的青红齿印和淤痕。
我也知道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学校有意见不说,课落得多了,学生纷纷向领导和班主任抗议。学校只得安排老师代课,老师代课多了自然也是劳骚满腹。
我们唯一能够携手共做并且配合默契的就是在各自父母面前扮恩爱。
好在很快就是暑假了,我准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这种变态的窒息人的生活每过一天我都觉得累。
父亲和哥嫂见我回来自然高兴,父亲问我准备在家呆多久。我说:“多久?当然是整个暑假。”父亲便不高兴了,说:“那怎么成?就算放假了,你也是成了家的人,怎么能长时间住在父母家,知道的说你孝敬父母,那不知道的会说你少规矩没家教。”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挨一天是一天。有时想,天下如此之大,怎么就没我容身之处呢。
对着宁小君家的老房子我也只是发呆,没有更多的想法,偶尔会想,他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但都已经跟我没关系了。那些往事,已经像是上辈子那么久远。那一生一世的约定,那不离不弃的誓言,在这一生还没过去几分之一就已经抛诸脑后。
我的侄女儿已经一岁多了,看见我总会伸出手来,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抱抱”,“抱抱”。她是个健康快乐的小宝贝,无论你做个什么动作,她都会“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我常常抱着她,一抱就是一整天。
有时我会忍不住遐想,有个孩子该多好,起码我不会那么寂寞。
这样平静的不受折磨的日子我没过多久,黄彪就开着车来接我了。他在我父亲面前搂着我亲热地说:“老婆,我们回家吧。”
父亲自是眉开眼笑地看着我们。
我就算背着父亲再瞪眉竖眼,回去也已经是不可改变且必须要面对的事实。
我们辞别了父兄伯婶,车子发动后,我就开始闭目养神,黄彪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笨?”
我皱眉,但没有应答。
“你怎么不躲到宿舍去?放假了,那里人少,就算吵起来也很少有人知道。”
我说:“高三的学生要补课,高三的老师不少也住学校。”
“你看你连宿舍都不敢住,还敢往家里跑,我要是不小心说句什么还不把老丈人气死。”
我突然睁开眼睛:“你敢。”
他笑:“你急什么?我也就是这么一假设,我会那么没人性故意气坏老丈人?我就算恨你,不喜欢你,对长辈还是得保持必有的敬意。”
我又闭上眼睛,心里想,我跟他之间的对峙高下早就分了出来,他随手一捏,掐住的总是我的命门。他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那么从容不迫地在外面放肆,而我必须站在那里,一日一日地煎熬,等待他偶尔喝酒回来的变态折磨。2
我们进城后天已不早,便在外面吃了晚餐,黄彪送我回小区,他好心地一直送我上楼,开门进去,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由得惊奇地问:“怎么?今天不出去了。”
他特别好脾气地笑:“这里是我家,我去哪儿啊?”
心里不觉响起警报声,我身子一凛,想,说不定又有什么倒霉的事等着我呢。黄彪像是看透我似的:“怎么,害怕?”
我不服气地说:“谁怕谁?”可是我的眼睛一点也不闲着。黄彪只是好笑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我便后退进客房看书,我的书都放在那里,进门后我从里面把门反锁起来,这样才觉得安心。
“很晚了,睡觉吧。”黄彪在外面敲门。
我说:“知道了。”
他喊第二遍的时候我不得不出去了,怕又触动他哪根神经。我进到卧室,他已经洗了澡出来,坐在床上。
我默默地拿衣服,洗澡,出来后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他还是刚才那姿势坐着,见我侧着屁股坐在那里,便笑:“怕我吃了你呀?”
我说:“没有,你今天太反常了,我还是提防点好。”
他拍了拍身边,说:“坐过来吧,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依言坐过去,他伸手想抱我,我迅速地躲开,他见我这样,只是摇摇头,并不用强,他躺下来,说:“睡吧。”
我隔着一段距离躺下,始终醒着神,后来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我这才慢慢放松戒备,睡着了。
一连几天,黄彪都准时下班回家,晚上睡觉也规矩得很,我暗暗思忖:不恨我了?准备收心做好人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件好事。
这天晚上,我说:“我想去你父母家玩两天。”
他说:“整天在家确实挺无聊的,要不我明天下班回来送你过去吧,正好晚上可以蹭饭吃。”3
第二天我们在他父母家吃完饭,黄彪便说要回去,妈妈说:“怎么就回去了?上班明早走也一样啊。”他说:“单位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因为以前经常要加晚班,所以妈妈表示理解,只说:“你那工作太辛苦了点。”便起身送他出门。黄妈也站了起来,我便只得跟着送他出去。临出门时他对我说:“过两天我来接你。”我点头。
黄彪走后,我说:“妈,我们去散步吧。”
妈妈说:“也好。”
黄妈拍拍屁股说:“我洗碗去。”
我们笑着对望了一眼掩了大门出去。
别墅区的风景自不必说,即使是夜晚,也能感受到它的美丽。到处都是路灯光发出的乳白色的光晕,远远望去,整个园林像是笼罩在雾霭中,露出参差峥嵘的影子。因为远离市区,这里格外静谧。我们沿着小道慢慢往前走,可以听到虫鸣蛙叫,这感觉就仿佛小时候夏夜乘凉,既清爽又宁静。
我拢着妈妈的手臂,诚恳地说:“妈妈,说实在的,我真佩服您,您既做出了自己的事业,还打理好了家庭。您能告诉我成功的秘诀吗?”
妈妈笑说:“怎么,取经来了?是不是小两口出了什么问题?”
我说:“我就想问您,您觉得什么是爱情?”
妈妈说:“你这可难倒我啦,我和他爸并非像你们这样自由恋爱结的婚。”
“我们那阵子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十七岁就订了婚,他爸那时在部队,我们来往了整整四年才结的婚,虽说是四年,可也没见过几面,直到结婚,我和他爸连手都没拉过。”
“这也不能说明您和爸之间没爱情啊。”
“如果你一定要问爱情是什么,我觉得爱情是责任,是容忍,是你不管他做了什么都必须追随他海角天涯的行动。或者换句话说,当你像父母爱孩子一样爱他时,那就是爱情。”
我沉默良久,觉得无法接受:“父母对孩子的爱与男女之爱是不同的。”
“我只是打个比方,比如,不管孩子犯了什么错,父母都会原谅他并且一如既往地爱他,这个你可以理解对不对?”我点头,“爱情就是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一如既往地爱他。”
我说:“这么说,真正的爱情并不多,因为要做到这点太难了。”
妈妈严肃地说:“不,还是挺多的。你看看你周围,那些五六十七八十还相依相扶的老人,不管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矛盾,只要这时他们还能够互相依赖,那就是爱情。其实,两口子过日子,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别较真,只要做到这点,总会海角天涯相伴相随一生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妈妈,我会记住您的话的,您不知道,您一直是我学习的楷模。”
妈妈拍拍我的手背说:“瞧这小嘴甜的,净给我灌迷魂汤。还是说说你和阿彪吧,两口子有什么过不去的事?”
“妈,您想多了,我们俩能有什么事?”
妈妈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俩结婚一年多了,最初的浓情蜜意期一过,便发现对方身上的性格缺陷了对不对?”
我垂首不语。
“不止你们,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阿彪本质是好的,不怕告诉你,他硬是被他那初恋给害的。男人的自尊心强,就算他爱你,他的表达方式可能也不是宠你溺你,他可能会不断地找你麻烦,阿彪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因为对爱情他太没有安全感。
之前他谈了那么多,总是出问题闹矛盾。你既然做了他的妻子,你就多担待点,我看得出来,阿彪对你不一样,你只要忍着点,让他觉得你是真的爱他,你不会背叛他,他迟早会从阴影中走出来,那时,他会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丈夫。”
我说:“妈,我懂了,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