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放心(1 / 1)
那天晚上,按例我应该留在黄彪处,但我说我得回宿舍,黄彪倒也没说什么,还亲自开车送我回去。站在宿舍门口,我靠在他身上,悄声问:“你爸妈跟你说什么了,说了那么久?”
黄彪说:“也没什么,无非是叮嘱我好好待你,既然选定了这门亲事,就无论怎样,都要懂得惜缘。”
我说:“骗人的鬼话,叮嘱你这些用得着把你拉出房间背着我说半天吗?”
黄彪诚恳地说:“兰兰,我会好好待你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将用行动证明我,你看着。”
我怔了怔,同样的话,不同的人!当时只觉得灰心绝望。
“怎么?不信?”
我摇头,“没有。”
“你放心!”他只说了这几个字,然后把我拥在胸前,听见他沉稳的心跳,我突然就觉得分外安心。
他的话那么朴实,没有山盟海誓,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这三个字,却是千言万语也抵不过的让我觉得可靠安全!心里有丝丝甜蜜在涌动,临分手时,竟依依不舍起来。还是黄彪潇洒地挥挥手,大步走了。我看着他的车倒退着出了宿舍,在校道上奔驰而去。
那一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能怪我薄情寡意、移情别恋吗?如果你是女人,你就会明白,有一个男人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执着地爱你的感觉有多好!每天不管多晚不管多难只为和你说一句话见一次面的深情多么令人怦然心动!
找个男人是对的,女人大了就像枝头盛开的鲜花,虽娇艳迷人,但时间一久,就会枯萎凋零。宁小君已经彻底断了,还念念不舍做什么呢?谁会为你的深情鼓掌,蹉跎下去终究还是会发现,逝去的永远回不来,一路走下去终究是你一个人。
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嘴里忍不住喃喃出声:“这是于最绝望处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啊。”嘴角不觉向上翘起,给自己一个苍凉的微笑,想起黄彪说的那番话:
“兰兰,我知道在你过去的生命中肯定发生过重大的变故,你总是如此忧郁,看得让人揪心。兰兰,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不管你受过什么伤害,这些都只会让我更加地爱你疼你对你好。我也有过过去,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我理解那种伤痛。现在,我只想找一个可人疼的老婆,好好爱她,安安心心、踏踏实实过日子。”
“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说法让人感动,是啊,生活不就得踏踏实实吗?那种大风大浪、惊心动魄的感觉我再也承受不起。我是一个平凡人,要的就是平凡的生活!就是这番话,让我鼓起莫大勇气,接受一次重生的机会。
黄彪找师傅把房间重新粉刷了一遍。下班后约我一起打扫卫生,我一边帮着跑腿一边问:“你当时买这房是什么时候?那时房价贵不贵?”
他说:“我一出来就买了这房,房价跟现在比起来简直便宜得一蹋湖涂。我记得我爸妈当时给我二十万,我买了这套,首付才几万块钱,剩下的买了现在开的这辆车。”
正忙得热火朝天,手机上来了一个陌生号码,我看了黄彪一眼,他示眼我接电话,对方说:“丁兰,猜得到我是谁吗?”
“呀,芳芳,是你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惊喜交加,自从校园的那次见面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还是陈秦告诉我她考上了北京的公务员。
“我今天到这里出差,想约宿舍的同学聚一聚,请问今晚有空吗?”她温婉地问,她的声音很嫩很脆,一听就知道是位单纯的女生,再次听到这种声音不禁让人想起那次全宿舍舍命陪君子的事来。
可惜她和君浩终究还是天各一方。
于是又想起君浩来的那天早上那样热闹的场面。
那样单纯热闹的场景只有在学校才能碰到。可惜,当我们慢慢靠拢社会,才发现人的欲望可怕地让一切单纯变得复杂。
简芳在那边问:“有没有时间啊,姐?”
我笑问:“你都约了哪些人?”
“当然是你,小瑶,还有蓝子怡了,陈秦是约不到了,小瑶说今晚一定会赶过来,蓝子怡那边还没打电话。”简芳说。
小瑶显然没跟她说我的情况,否则她不会约了我又约蓝子怡,听到这个名字,我像吞了苍蝇般恶心难受,我的一切遭遇和苦难几乎都与她有关,我还能跟她见面吗?
我为难地说:“今晚我可能没时间,你什么时候回北京?要不,我明天陪你?”
“姐,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能不出来大家聚一聚呢?小瑶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子都说赶过来呢。姐,去了北京后,我特别地想你们,你就过来吧。”简芳央求道。
我抬头看一眼黄彪,他正用湿毛巾擦着厨房里的壁柜,我拿起放在旁边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实在有事不能来,要不你们先玩着,我到时抽空再过来?”
“行,到时一定得到啊,我们等着你!”她收了线。
我苦笑无语。
晚上,忙得累了,开了电视躺在沙发上,黄彪说:“你休息会儿,我炒两个菜,在家里将就着吃点算了。”我疲累地点头。
电视里放的是《西游记》,孙悟空“啊啊”地尖叫着与妖怪斗法,金箍棒抡得倍儿棒,却始终斗不过一个小妖,被一只不知名的妖怪的千只眼直射得满天满地的打滚,最后竟一头栽倒在水里,当时大闹天宫的本领不知哪去了,让人看得心里不痛快,一路上的妖魔鬼怪尽请些个大仙帮忙,原来那些拿着孙猴子头痛的仙人倒是各有神通,可见孙悟空也是个没本领的人。
我索性把电视关了,房子里立刻静了下来,厨房里传来黄彪炒菜的声音,我走过去搂着他的腰往前窥探:“炒什么呢?这么香。”黄彪系着围裙,熟练地在锅里倒腾,那切得一般粗细的土豆丝听话地翻来滚去。“行啊,这手功!”我不觉赞道。
黄彪家里条件不错,难得的是他并不骄生惯养,家里有什么事他都抢着去做。在他面前,我倒像是什么都不会的娇娃娃,一切听他安排筹划,既有人事事考虑周全,我也懒得费心思量。妈妈说:“我这个儿子,像他爸,以后你就知道了,最疼老婆了。”想到这里,我红着脸笑了。
他把菜端上桌,我把饭盛过来,两人坐在桌前开始吃饭。他略含歉意说:“没出去买菜,就两个素菜。”我说:“素菜好啊,可以放心大胆地吃。”
两人埋头吃饭,他终于问:“你同学打电话约你出去怎么不去?”
我闷闷地说:“怎么?你希望我出去啊,我是怕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打扫。”
他给我夹一筷子菜说:“那有什么,今天扫不完还有明天,你同学从北京过来可不容易。”
我慢慢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粒,好一会儿才说:“是啊,是不容易,可我懒懒地就是不想出去。”
他倒是挺爽快:“要不我送你去吧,你的同学我也见见。”
我停了筷子:“不吃了,做了一下午的事,都没胃口了。”我摞了筷子,他见我不痛快,忙说:“还是去看电视吧,总有你喜欢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