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红颜傲骨自担当（1 / 1）
天宏三十八年，三月，秦歌天启帝派第六子瑞王前往四方迎娶和亲公主。同年三月，瑞王赫连泽在秦歌南陵城遇袭，迎亲队伍交由齐王赫连询继续向四方而去。同年四月，天启帝于雅妃宫中晕厥，后宫纷争一起，肃王叛乱。击杀雅妃及其他皇室成员数十。
四月初，肃王悬假九公主尸体于帝京城门设计擒拿瑞王，遭人破坏，瑞王过城门不入。有史记载，当日瑞王率数十骑，座下皆为名马烈戈。两日后，瑞王府彻夜喧闹，最后付之一炬，烈火整整焚烧三天生生不灭。
同年四月中旬，肃王称帝，改国号景元。景元元年四月末，肃王胞弟齐王携四方公主归来，还未踏进帝京便被钳制于齐王府。四方公主于两日后下嫁肃王为侧妃。
……
顾青盼倚在回廊上，听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她微微撇着头，看着雨水顺着屋檐然后坠落在青石地面上，溅起水珠湿了她垂落的裙裾。她伸出手，白皙的手指依然纤细漂亮，完美得如同上天最得意的杰作。她将手掌伸出去，雨水击打在她的掌心，不痛，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厚重感，那是大自然的力量。就算是最柔软的东西，也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力量。
雨丝顺着在庭院中呼啸的风沾湿了她的脸颊，更有调皮的雨珠在她的睫毛上颤巍巍地停留着。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拂去。
“虽然已经五月，但是淋了雨还是会着凉的。”
顾青盼慢慢转过头去，看着脸色苍白的赫连清霜不在意的笑笑。她站起来，然后扶着赫连清霜的手臂，“身子才好些，你不该出来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阿泽就该怪我了。”
“皇嫂，你就不要打趣我了。”赫连清霜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强，“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带着闷得慌，你和我说说话吧。”
“那我们进去说。”顾青盼扶着她，慢慢地向着屋子走去。
“皇嫂，你说……”赫连清霜顿了顿，“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顾青盼垂了眼睫，“快了吧，等阿泽夺了江山，这天下也就太平了。”
“皇嫂，你真的觉得皇兄可以做到吗？”
“你觉得呢？”顾青盼偏着头去看她，语气很认真，“单单只是为了活着，他就必须做到。”
“活着……”赫连清霜脸色有些发白，声音涩涩的，“是啊，为了活着。”
顾青盼看着她低落的情绪，抿了抿唇，挽着她的手臂紧了些。她看着她，眼中带着沉痛的冷意，那天，赫连清霜被救出来之后，陆锦就告诉了她，她为了不成为威胁赫连泽的工具曾经试图求死。也正是因为这样，激怒了肃王，从而被人糟践了，而且，不止一个。
顾青盼闭了闭眼睛，她不敢想象，那个深深的暗牢中当时的凄厉的惨叫。她不敢想象，那般黑暗的地方，这个如花的女子雪白的肌肤染上淤泥的色彩，她不敢想象，那般撕裂的痛楚之下，她是该有多大的信念才活下来。
“小九……”顾青盼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紧紧掐着赫连清霜的手臂，生怕一个松手，就会再也看不见她。
“皇嫂。”赫连清霜停了下来，伸手拍着她的背，嘴角的笑，轻轻地，如同空谷幽兰般清澈，只是笑容中少了往日的明艳，多了沉沉的哀伤。头看着顾青盼，声音依旧温软，“皇嫂，我没事，至少，我还活着，我还有你们。”
“小九……”
“这是我该受的，当得起多大的荣华，我就要受得起多大的磨难。”她的话有些清冷，她微微垂了脑袋，很快又抬了起来，“皇嫂，你以后都叫我小九吧，除了皇兄以后就只有你会这样子叫我了。”
赫连清霜说着，眼中慢慢泛起泪意。
顾青盼看着她，眼前忽然闪现出另外一张脸，一张温雅的笑容在精美清冷的宫殿中慢慢消失。她记得，雅妃就是这样子称呼赫连清霜的。
她转过身去，将赫连清霜揽进了怀中，紧紧地，紧紧地箍着她的背。
“皇嫂……”或许是顾青盼的怀抱太过温暖，赫连清霜将头伏在她的肩膀，眼中的泪水滂沱如雨。
顾青盼揽着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温暖着这个深深受过伤害，却依旧坚强的女子。她抬起头，看着头上雕花的屋檐，闭上眼睛挡住朦胧的视线。
“皇嫂，”赫连清霜抹了抹眼泪，神情认真地看着顾青盼，“皇嫂，你会一直陪着皇兄的对不对？”
听着她的话，顾青盼眼前猛然闪过满庭血色的夜晚，热烈的火焰中，是一处庭院轰然倒塌的巨响。她的脸色有些惨白，看着赫连清霜脸上脆弱而又急着找到答案的脸颊，她轻轻笑起来，伸手将赫连清霜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别到而后，“傻瓜，我不陪着他，我还能去哪里？”
长廊外，风雨依旧萧瑟，长廊内，两个女子相拥而抱，远远看去，多了一抹萧瑟的清冷。
……
“怎么样？”顾青盼一边接过赫连泽脱下来的雨披，一边发问。
赫连泽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有些严肃。看着他的样子，顾青盼的心咯噔一下，“不会是……”
赫连泽静静地看着，半天不答话，直到顾青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才轻轻地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顾青盼一怔，伸手就去打他，“你竟然吓我！”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是你自己要乱想的！”赫连泽笑着抓住她挥过来的手，将她一拉，整个人扯进了自己的怀中抱着，这才慢慢开口，“很顺利。奉贤侯的那块兵符一拿出来，百盛大营的守军将领就接待了我，之后的事情，自然是四万兵马归入你夫君的旗下。”
顾青盼看着他说的轻松，也不戳穿他。她跟着轻笑，人却退出了他的怀抱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替他按摩着头部。她心中清楚，即使有奉贤侯的那块兵符，但是想要拿下百盛大营的四万兵马依旧不容易。他把事情说的这般简单，不过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罢了。既然他不说，那么自己就不问。
赫连泽半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一时安宁。就在顾青盼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拉住了顾青盼的手。
顾青盼顺着他的力道在软榻上坐下。
赫连泽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瞳孔中写着歉然，“青儿……”他抿了抿唇，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讲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你累了，歇着吧。”顾青盼笑笑，“我就在旁边坐着，哪里也不去。”
“青儿……这些日子行苦你了。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当年的灭门惨案，可是为了我……”赫连泽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顾青盼神情认真，“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和你一起，一起将那些贼子绳之于法。”
顾青盼整个人顿了顿，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微凉，却又滚烫。她垂了垂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赫连泽，笑着，“好。”